第二期:超乎人世之外

第二期:超乎人世之外

康氏思想的第二期,也就是最后一期,在《诸天讲》一书中,表达得最确实。此书讲天文学与太空,成于1926年之夏,距其逝世仅九个月。[508]

这也可能就是他于1902年所提到的超乎佛法外的天游之学。

至此康氏思想的内容和气氛大异。在第一期的著作大致而言是严肃的,对人类的痛苦抱绝大的同情,亟欲改变苦状,而此一时期则可探悉一种庄严的喜悦,从此可得一种印象,即康氏早先关心人世之苦,已被喜乐可从一正确的心态立即获得的信念所取代。此无须大力的改革,以重造外在世界。换言之,得救不在佛袓龙树下的苦功,而在迦叶(Kāsyàpa)的拈花微笑。吾人尚可从中感到一种虔诚——承认人的智慧不足以理解一切。此一态度为康氏前所未有,他一直是“没有疑难”之人。[509]

不论是作为变法运动的领袖,或是新儒家的先知,他总是十分自信,甚至自傲的。[510]

与自信相连的一个信念是,他认为人乃上天所钟,具有理解宇宙中一切值得理解的东西,包括对未来事件的先知。再者,鬼神在世间有其一席之地,然人乃居最重要的位置。此一态度大半为理解到人以及世界不过是有限宇宙的一叶而遭取代,人类的智识经验极有限,故不能否认仍有无法直接知晓的事物存在。

因此,吾人可说康氏晚年的思想已变得“出世”了,指向超乎人与物的现象世界的境域。一方面,他超脱地球的限制,从事他所谓的天游之学。另一方面,他的眼光从人事投向超自然物,悄悄地放弃了他早期的不可知论和无神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