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艺术天人共鉴
——致律师周俊武

俊武律师：

你好！

你出新书，让我写“序”，写这类“序”，犹如重见刀光剑影，重回硝烟弥漫。写作时，我不停地喝水，为的是尽可能使自己心平气和……

1986年是我的收获之年，使我第一次尝到了艺术创作的充实感和比赛获奖的幸福感。舞蹈《母与子》（与岳丽娟合作）获得了全国舞蹈比赛三等奖，首开山西舞蹈史上获得全国等级奖的先河（过去省里有过鼓励奖）。仅过了一个月，我的另一部作品《元宵夜》（与王秀芳、向阳合作）就获得了首届全国民间音乐舞蹈比赛大奖。由于《元宵夜》，仿佛一夜之间，在舞蹈界我声名鹊起，使我初次尝到了做“名人”的滋味儿，那滋味儿是优越感。

三十多年过去了，舞蹈《元宵夜》演遍全世界，因为只要有华人的地方就有舞蹈《元宵夜》。到处都演，那时，我并不懂得维护——著作权。

1989年，我在北京舞蹈学院创作了舞蹈《女儿河》，是史蒂文森老师（美国）的音乐编舞作业，我构思、编舞、排练只用了三个小时。舞蹈《女儿河》在排练厅汇报时就“火”了，从那以后，《女儿河》演遍了全世界，只要有华人的地方就有舞蹈《女儿河》。到处都演，那时，我并不懂得维护——著作权。

1998年，我为吴正丹和魏保华创作了杂技作品《肩上芭蕾·东方的天鹅》并获得了国际最高奖——金小丑奖。这是在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在人体的肩上和头顶上立足尖。从那以后，全世界到处都有人演肩上芭蕾，还以为这一杂技品种是“无名氏”的发明呢，这时，我很无奈，虽然已懂得了——著作权。

2000年，我为中国残联访美艺术团创作了舞蹈《千手观音》。2004年在雅典残奥会闭幕式演出引起世界轰动，2005年在央视春晚演出使全国妇孺皆知。突然接到了多起要起诉我的警告和诉讼，这些人有的到现在也根本不认识甚至未曾谋面。这时，我才真正意识到了它的极端重要性——著作权！

其实，还是在很年轻的时候，也就是在1986年我就发表过一篇文章《不重复别人，也不重复自己的过去》。作为艺术家，我始终拒绝平庸鄙视抄袭！面对世俗照搬抄袭，我由得意而无奈，由无奈而痛苦，由痛苦而愤怒。我已被众人抄袭了三十多年并被誉为“引领”，如今却被告上了法庭，幸亏能有明火执仗对簿公堂的机会！

那时，距奥运会开幕式只有不到两年时间了，我作为奥运会开幕式副总导演，也是压力巨大十分繁忙的时刻，谁曾料想接二连三突如其来了两起官司，那段时光真是让我终生难忘……

从奥组委下班常常是凌晨3点以后，一进家门，妻子和我面面相觑泪流满面，她一直陪着我写诉状到太阳升起，而后匆匆吃过早饭就须赶往奥组委大型活动部，去主持残奥会开幕式和闭幕式的创作会议，因为下午至凌晨又是奥运会开幕式的会议了。如此，带着歌唱祖国伟大与维护自己尊严的错综复杂扭结交织苦度光阴，使我猛然认识到了人生这一十分难读懂的大课堂！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尽管两起官司我都胜诉了，却胜得身心疲惫伤痕累累。

老年间，县衙门使命是正大光明。阳间有知府知县，阴间有冥府判官，都是为了一个“律”字。律，法则，规章也。“敦礼教，远罪疾，则民寿矣。”

碰上官司，自然就结识了律师。也就是在那时我认识了你们——庞正忠律师和周俊武律师。

从面相永远不会看出你们两位的情绪和态度。庞律师通观全局思维缜密，周律师语言犀利不急不躁。记得，当我跟你们说起×××动员了一百位律师要进京状告我时，你们说：用不着一百位，有理的话一位就够了！

法官懂法但不一定懂舞蹈，这一点极其容易被心怀叵测的所谓专业人士浑水摸鱼。舞蹈领域的诉讼专业性极强，但再强再复杂也难不倒周俊武律师，经过长时间的研究分析，他在这方面可称得上是“火眼金睛”了！经过这几起诉讼，他整理出——

什么是时间艺术，什么是空间艺术，什么是时空艺术；

什么是舞蹈，什么是舞蹈作品，作品的要素是什么；

什么人称为编导，什么人称为排练者，他们的职责分别是什么；

什么动作造型是公有领域的，什么动作造型是独创的；

什么是造型，什么是动作，什么是动律，什么是韵律；

就舞蹈艺术语言而言，什么是“单词”，什么是“舞句”，什么是“舞段”；

多少时长是舞句的时长，多少舞句是舞段的时长，独创与剽窃的界限是什么，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可见，要以理服人绝不轻松啊！

周律师打一场官司进一道门，没有真才实学岂敢班门弄斧！

据考证，舞蹈《千手观音》是中华史上第一个舞蹈诉讼。幸亏有著作权法、依法断案的法官和律师，舞蹈家和作品才有了尊严！

写到这里，我还想说什么呢？

告状的老像个“正义”，被告的老像个“邪恶”。是吗？不一定！

西方老说中国山寨他们，岂不知他们才是山寨的高手，就我手里所掌握的证据而言，以舞蹈《千手观音》为例，山寨我们的国家有：美国、德国、意大利、俄罗斯、日本、泰国、印度、印度尼西亚，还有……

问题是怎么办呢？

观念的落后是落后的根源！

遍体鳞伤的仅仅拿起盾牌是远远不够的，还需拿起长矛，勇敢面对一切虚伪猖狂以及所有不劳而获的窃取行为！

如此，我为俊武律师胸怀坦荡落笔成书深感欣慰与赞赏。

张继钢

2018年4月9日

周俊武，律师，北京金诚同达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和旅游部常年法律顾问，“九三学社”中央经济委员会委员，北京市律师协会传媒与新闻出版法律事务专业委员会主任。著有：《当明星遇上法律》《星路律程：行走娱乐圈法律之道》《周公观娱：娱乐法江湖》等。

庞正忠（庞正中）律师，金诚同达律师事务所主任、创始合伙人，曾任全国律协知识产权专业委员会主任，北京市律师协会副会长，执业二十六年均专注于知识产权业务领域，2015 年被LEGALBAND评为“中国知识产权领域顶尖律师”，最近三年连续被钱伯斯评为“知识产权诉讼领域的业界贤达”，入选亚洲权威法律媒体《亚洲杰出律师》（ASIALAW  Leɑding Lɑwyers）公布的“亚太顶尖律师”的知识产权领域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