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所房子,在小兴安岭深处

我有一所房子,在小兴安岭深处

我有一所房子,在小兴安岭深处,

就像是心里的秘密,

它荒芜多年,

院子里长满了一人多高的野草。

我在除草时,

护林人骑着一匹黑马远远地走来。

“您回来了。”

“是的。”

“度假吗?”

“不。”

“您有十多年没回来了吧?”

“是的,十九年。”

“您在城里怎么样?”

“城里?没有秘密。您身体还好吧?”

“哦,眼睛有点花了,他们给我配了这个。”

护林人挥了挥挂在胸口的望远镜。

我赶在入冬前修葺了我的房子——

用黄泥封好了开裂的墙,

房顶铺上了几层厚厚的茅草,

糊了两层雪白的窗纸。

大雪封山,

护林人从山下给我捎来了一包米,

菜窖里的土豆和白菜也分给了我。

白天我会起得很晚,

翻看几本旧书。

有时我和护林人会扛上猎枪,带上军刺,去林子里打猎。

林中的雪没膝,

更深处,可以没过一头黑熊。

我们经常可以打到兔子和野鸡,

如果兔子伤得不太重,我会把它养起来,

我养了五只兔子。

护林人的妹妹有时会过来,

晚上,我们不点灯,只在地上燃起一堆篝火。

橘黄色的光透过白色的窗纸,

在黑暗中,被北风吹得很远,很远。

我和她什么也不说,

坐在篝火旁,看透篝火的心脏。

听着篝火,

在噼里啪啦地燃烧。

夏天,

我爬上护林人的树屋,

那房子建在一棵七百年的红松树上。

树身粗壮,

坚固的枝杈像五根生了茧的坚硬手指,把树屋托起在三十米的高处。

护林人的房间不大,

有一张床,

一把椅子,

一张桌子。

我打开松枝编成的窗户,向远方望去——

墨绿的松涛延伸到极远处,

在极远处的天边,

变成一片蔚蓝。

我以为,那里就是太平洋。

家园(油画)

遥远的村庄(油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