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巨鳄

一条巨鳄

很多年前,我和一个同僚争夺一个处长的位置,我们明争暗斗了好几年,最后还是他魔高一丈,我被他算计了,他如愿做了处长,我一怒之下用利斧砍断了他一条手臂。

我携家出逃,来到南太平洋新赫布里底群岛,我们在一个小岛上定居下来。岛上只有土著人和鳄鱼。

我把先进的农耕技术引进到小岛上,填埋了很多沼泽,开垦了许多土地,畜养了许多牛羊马匹。人口渐渐增多,鳄鱼渐渐稀少。

很多年以后,最后一条鳄鱼袭击了一个农场,吃了一头牛,被人们发现,打断了它的前爪。它逃了出来,血迹斑斑地爬到我的廊前。我拿起猎枪想要打爆它的头,我看到血从它断掉的爪子里汩汩地流出,它的牙缝里还有一块没吃完的牛肉,我看到它低着头叹息,有一滴眼泪从它的眼中流出。

我养下了最后一条鳄鱼,为它治疗断掉的爪子,买肉喂它,让它在最后一片沼泽里生活。

多年之后,我妻子说,我儿子不能在这个岛上生活一辈子,他要回到国土,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她带儿子走了,回到了国土。

鳄鱼慢慢长大,它长成了一条十米长的巨鳄,我们用一种敲击水面的奇怪声音建立了联系,我们彼此理解、信任和交流。白天我们一起在水中游泳。夜晚它就爬上岸来,它的身体像钢铁铠甲一样坚硬。我抚摸着它折断的手臂,一起仰望满夜星空。

多年之后,我收到了我妻子的来信,她说儿子考了高考状元,她们找回了属于自己的生活。

我在岛上娶了一个土著的棕色女人,我们一起生了一个棕黄色的女儿,我叫她小鹤。

多年以后,我收到了我儿子的来信,他说他替我报了仇,他现在做了局长。

我给他回信问他是否可以回来帮我照顾鳄鱼。

他以后没再来过信。

白天我和巨鳄在水中一起游泳、嬉戏时就会有很多游客惊讶地尖叫、拍照,还有人往水里扔钱。

我心里知道我老了,我活不过这条鳄鱼,鳄鱼可以轻松地活过一百岁,而我做不到。

晚上,我在油灯下问小鹤:“女儿,如果有一天爸爸不在了,你愿意替爸爸照顾这条鳄鱼吗?”

小鹤说:“我明天就去沼泽里学习游泳。”

我抚摸着小鹤的头说:“不着急,不着急,爸爸还能活好多年,我会慢慢地教给你。”

这时我的棕色女人微笑着在炉火边煮一壶茶。

淡淡的茶香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