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下午。烧麦馆。

鲁林走进烧麦馆。朱顺和陈杰中坐在靠窗户的桌子上。烧麦馆除了这一桌，再也没有其他顾客了。鲁秋生端了茶壶、茶碗放到桌子上。张文计机警地端了一筐大蒜，坐在门口剥起蒜皮来。

朱顺看了一眼鲁秋生，用手向鲁林摆手。

鲁林：伙计，你来。

鲁秋生跑了过来：老板，有何吩咐？

鲁林：崩肝、热切丸子、水煮花生米各一盘，最后烧一个羊头，子龙醉一瓶。要快。

鲁秋生：好嘞！您请坐，菜马上就到。

鲁林点好了菜，来到朱顺他们桌前坐了下来。

王士珍旧居，翟府。门口周敬本和贾书仁腰别手枪在晃来晃去。

院子里，翟怀鹰坐在竹编摇椅上，手提水烟袋，丫环小巧端着一壶茶水立在一旁。

有四、五十个人在排队等着登记。翟府正房一间屋内，小玲正在桌子上填写保安团团员登记表。

排队登记的人，看上去，全是社会闲散人员、二流子、不务正业之徒。排队登记的人乱糟糟的说着话。

“哎，二屁老弟，你怎么也来当保安团啦?”说这话的是一个斜视眼，名叫马快手。

二屁：快手哥，你不会没活干吧？你见天集集赶，庙庙到，看大戏，挤人群，扒前台还能没钱花。

马快手：得了吧，前天差点让人把手剁了。怎么样二屁，你混得咋样？

二屁：赌场欠了一屁股债，这不没法了，到翟爷这儿混身皮先压压邪气再说。

一个尖嘴猴腮、梳分头的二流子模样的人来到登记桌前。

小玲：姓名？

“浦沾地儿”，二流子答。

小玲把眼一瞪：不沾地儿？我问你姓名？

“俺姓浦，叫沾地儿，人们都叫我不占地儿。”

小玲：还有叫这名的，新鲜。

浦沾地：新鲜？那也比不上你长的新鲜水嫩哪。

浦沾地儿把手伸向小玲，想摸一下小玲的脸蛋儿。

小玲从腰里抽出一把小手枪，“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小玲：看看你哪钻天猴的鬼样，还想占老姑奶奶的便宜，不想活了吗？

浦沾地一见枪，吓得脸都变了色。

浦沾地：老姑奶奶，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浦沾地左右开弓，抽自己耳光。

翟府门前，翟梅花骑三轮摩托来了，到门口停下车。

周敬本和贾书仁一见，立即挺身立正敬礼。

周敬本：您回来啦，大小姐。

翟梅花：不错嘛，到底是正规部队的，有素质。

翟梅花走进翟府。

翟怀鹰过足了水烟瘾，小巧递上茶水，翟怀鹰轻轻地嘬了一口。

翟梅花走了过来。

翟梅花：爹，你这挺舒服的嘛。

翟怀鹰：怎么着，你爹舒服了，你不乐意呀？

翟梅花：爹，小林司令官让我来问问你，你给他挑的20个人，怎么样了，小林司令官等着要呢。

翟怀鹰：人，早已挑好了，啥时要，啥时给，你看看。

翟怀鹰指着排队报名登记的人。

翟怀鹰：人是厚了去了，我准备十七那天保安团成立。那天赶集上庙的人多，我也亮亮人马。这几天，把人招够了，让周敬本和贾书仁那两小子给训练训练。到时候，你可得让司令官亲自发枪啊。

翟梅花：那没问题。爹，你组织一下那20个人吧，我这就带走。

翟怀鹰：现在带走？可以呀，小巧儿，去到门口让贾书仁赶快通知他们。

小巧放下水壶：是，老爷。

西城门里好吃不贵烧麦馆。

鲁林、朱顺和陈杰中他们边喝酒边低声说话。

鲁林：二位能认清形势、迷途知返，这是件好事，现在小日本在咱中国穷凶极恶，到处烧杀掠抢，坏事做绝，只要稍有良知的中国人，都在以各种方式和日本鬼子作斗争。目前，国共已经合作抗日，你们所在老部队也已开赴抗日前线，所以，二位现在觉醒过来，我们真是从心里欢迎啊。

陈杰中：鲁同志，我们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当汉奸，给日本人当走狗。可是当时团长订了一个连坐的枪毙的规定，大家为了保全兄弟们的性命，就都忍气吞声了。

朱顺：鲁同志，你说吧，啥时把部队拉过来吧。

鲁林：二位不要着急，我要和上级党组织取得联系，这一次，一定给贾庄的日军一个大动静，要让他们知道咱中国人不是好欺负的。

陈杰中：咱们如何联系呢？

鲁林：这里是公众场合，咱们不能来这里了。这样，从明天起，每天下午3点多，都会有一个卖烧麦的，在你们贾庄转悠，那卖烧麦的是咱们的人。你俩听到吆喝声，就出来假装买烧麦，我会把具体行动意见，让卖烧麦的转交给你们。

朱顺：这个办法好，这样安全又省事，俺们俩总是结伴出来，时间长了，会引起日本鬼子的怀疑。

门口传来“烧麦，皮薄焰大的烧麦啦！的吆喝声。

鲁林他们三人窗户里往外一看，孟庆书的姘妇王玛莎一步三揺地走了过来。

鲁林：按计划行事，散！你俩从这往里走，从后门出去。

鲁林给陈杰中和朱顺使眼色，陈杰中和朱顺立即起身向烧麦馆里面走

去。

鲁林一边喝酒、夹菜，一边把陈杰中和朱顺的筷子碗麻利地收拾到一块，放到另一张桌子上。

鲁林一人坐在桌前，两眼警惕地观察着窗外。

王玛莎在张文计的引导下来到店里。

张文计：太太，你请坐，我先给你倒怀茶水。

王玛莎坐在椅子上。

王玛莎：给我三斤烧麦，水，我就不喝了。

张文计：太太，别的你还要点什么呀？

王玛莎：别的就不要了，我那口子呀，头上负了伤，疼得他啥也不想吃，就想吃咱这儿的烧麦，他好这一口儿。

张文计：好嘞，太太，你这先坐着，我这就给你准备去。

鲁林背对着王玛莎自斟自饮。

鲁秋生提了两个包上来了。

鲁秋生：孟太太，这是一包上好的酱牛肉，一只马家烧鸡，一会儿您给孟队长捎回去。

王玛莎：你认识俺家孟队长啊。

鲁秋生：认识，孟队长隔三差五地短不了来俺们这儿。

王玛莎：唉。孟庆书昨晚吃大亏了。

鲁秋生：孟队长还能吃亏？

王玛莎：可不是，昨晚他们特务队说是去许香，谁知半路让八路军抗先队给打了。等返回来的时候，就和贾庄的皇军干上了，庆书头上的伤，就是贾庄的人干的。

鲁秋生：合着自己人打在了一块。

王玛莎：是。庆书回来了就嚷嚷着要报仇。唉，报啥仇呀，都是自己人，可孟庆书不听劝，非要今晚去贾庄，说是给一个叫什么陈杰中的颜色看。

张文计提着一个食品盒过来了。

张文计：太太，三斤烧麦，都在这里了。

王玛莎：哎呀！太谢谢了，咱们先记着账，以后让庆书结账，行吗？张文计：记什么账啊，俺们掌柜的说了，他请客。

王玛莎：哎哟，那可是谢谢你们掌柜的了。

鲁秋生：太太，走，你一人拿着不方便，我帮你提一段。

王玛莎：真是，谢谢，谢谢。

鲁秋生提着食品盒和王玛莎出去了。

烧麦馆后院。地下室。

地下室里很宽敞。靠墙摆放着各种新鲜疏菜。

田科长和鲁林一人坐一个小马扎在交谈。

鲁林：田科长，综合我们侦察到的和朱顺、陈杰中今天反映的，我认为奇袭贾庄黄锁柱家的物资仓库时机已经成熟。我们应该采取果断措施，抢他个措手不及。

田科长：鲁林同志，我今天就和上级组织取得联系，让咱们县大队配合支持，我们的胜算就会大。

鲁林：田科长，我是这样想的，让县大队去佯攻南楼庄炮楼，这样贾庄的日军势必会赶去增援，我们抗先队和陈杰中里应外合，一下子就能掏空黄锁柱家的物资。只是陈杰中一个连队的兵力过来后，不知一下子安放在哪里合适。

田科长：这个问题倒不是很大，我可以直接把他们送到八路军115师。

鲁林：115师不是在山西吗？

田科长：115师侦察股长张建率领小股部队，目前在咱县的陈家疃一带正动员群众，扩充队伍。昨晚上，我们刚接上头。陈杰中带人过来后，直接就去陈家疃村北的杨树林，张建股长他们就住在杨树林里。

鲁林：那，我们只能晚上采取行动了。白天，陈杰中他们那么多人，目标太大，不好转移啊。

田科长：只能选在晚上。另外鲁队长，你们还要租赁一些大马车，有几辆就够了？

鲁林：有十来辆就够了，这事交给我们抗先队吧。

田科长：粮食装上车后，先运往野槐林。

鲁林：田科长，那，我们抗先队不就暴露了吗？那一带全是荒河滩，车轱辘一压全是印儿，鬼子还有找不到的吗？

田科长：要不就和陈杰中他们一块，送往陈家疃杨树林，把这批物资直接交给115师。

鲁林：那不正好吗？田科长，你和领导们讲清楚，这批物资，我们这里没有合适的暂存地方。

田科长：好吧。

鲁林：还有一件事，特务队孟庆书可能今晚要去贾庄，给陈杰中他们添添乱子，田科长，你看咋办？

田科长：那可不行，想办法稳住他，要不非搅了咱们的大局不可。

鲁林：好，这事交给俺们抗先队来办吧。

田科长：日期咱们初步定在五月十七夜里，那天是正定大庙会，晚上老百姓进城烧香许愿的多，人来车往，咱们的行动也正好被这些上香的车

马和人群隐蔽起来。

鲁林：好！

王士珍旧居。翟府。

院内。斜视眼马快手、浦沾地儿、二屁等20个人面向翟怀鹰站成了两排。翟怀鹰正在训话。

翟怀鹰：各位弟兄，从今天起，你们就要成为皇军的人了。你们是妈

拉个巴子地孙悟空打跟头 步登天啦。弟兄们想想，给皇军办事跑

腿，那还不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啊，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因此说，咱们要拿出王八吃秤砣一铁了心地给皇军办事。皇军高兴了，你翟爷我就高兴了。

斜视眼马快手：翟爷，俺们都服你，俺们来是投奔你翟爷的，可你这一转手，又让俺们跟着皇军走，俺们这心里没有底不是。

翟怀鹰一看队列里人不拿正眼瞧他，翟怀鹰不高兴了。

翟怀鹰：说话的这位，你怎么和翟爷说话呢？往哪看呢？啊，翟爷我跺跺脚，咱半个正定县城就得动动往下掉土，你们妈拉巴子地，不正眼瞅你翟爷，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翟怀鹰一发火，周敬本从大门那里跑过来了。

马快手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马快手：翟爷啊，俺是斜视眼，自打娘胎里一出来，就这么个眼神，再说翟爷，你就是借给我几个胆，我也不敢对你老人家不敬啊。

翟怀鹰：斜视眼？

翟怀鹰哈哈大笑起来。

翟怀鹰：快起来，快起来。不知者不怪嘛。

小巧、小玲在一旁撮嘴笑着。马快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翟怀鹰：刚才这位弟兄说了，那我就给各位透个底。你们虽说给皇军办事，但还是我翟爷的人，还是我的编制，还要从我这里发响，每月5块大洋。

队列里议论开了。

“我的娘呀，给这么多呀!”

“俺做梦也没有想到一个月挣这么多。”

“听我的对了吧，跟着翟爷准没错。”

翟怀鹰双手一按。

翟怀鹰：大家静一静，都他妈拉个巴子的不要吵吵了。现在给大家先发一个月的响银，一会儿皇军派人就把大家接走了。

小巧、小玲给这20多人发钱。

翟府门口，贾书仁拦住了四五个人。

贾书仁关上翟府大门，从一条门缝里对外说，等我问下我家老爷再说。

贾书仁把大门关死了。

贾书仁跑到翟怀鹰跟前。

贾书仁小声说：老爷门外来了一伙人，说是北门里开赌庄的一把火，一把火说咱这招的人里有欠他债的二屁，他们想从这把人领走。

贾书仁的话，二屁听到了，两眼看着翟怀鹰，两脚却不听使唤似的往外挪动。

翟怀鹰：别动二屁，有你翟爷在，谁也不敢怎么样你，现如今，你是我翟爷的人。叫他们进来，我倒要看看一把火怎么过我这一坎儿。

贾书仁：是，老爷。

贾书仁跑步去大门。

一把火带着4个打手来到翟怀鹰面前。

一把火向翟怀鹰一抱拳。

一把火：翟爷，对不住了。

翟怀鹰：什么事啊，把你一把火吹来了。

一把火用手指着二屁。

一把火：翟爷，这个人欠了我们十块大洋。

翟怀鹰：是嘛？

翟怀鹰给周敬本使了个眼色。

翟怀鹰：来呀，给我拿十块大洋来。

小玲赶紧拿过十块大洋递到翟怀鹰手里。

翟怀鹰把十块大洋往空中一扔，周敬本抽出手枪向大洋射击。“叭”、“叭”、“叭”一连三枪击中了三块大洋，子弹从大洋中穿了个洞。

翟怀鹰：穿过了几块呀？

周敬本：老爷，三块。

翟怀鹰：一把火呀，怎么样，七块你拿走，三块我就留下了。

一把火见一响枪就吓得两腿筛糠了，这会儿翟怀鹰一问话，一把火就跪地上了。

一把火：翟爷，我错了，冒犯了你老人家，脏了你的院子，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一把火连连抽自己耳光。

翟怀鹰：一把火啊，人长眼睛是来看路、看东西的，更重要的是看人的，可不能用眼撒尿啊。

一把火：是，是，是。翟爷，我瞎了眼。

翟怀鹰：怎么着，吃个饭再走啊？

一把火：不敢不敢，我这就走，这就走。

一把火说着，就往后退。

翟怀鹰：就这么着走啊，应该留下点什么吧？

一把火：对，对，对。快，把二屁的借条拿来。

一把火把二屁的赌账借条递给翟怀鹰，翟怀鹰把纸搡成一团往空中一抛。

周敬本拨出枪又是三枪，纸条打得粉碎，像雪片一样从空中落下。翟怀鹰：还不给我滚，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一把火和带来的四个人吓得赶紧往外跑。

野槐林。抗先队驻地。

抗先队的战士分成了四个组在练习。

王双锁带着几个战士在练习拳脚。

张瑞山这个组在练习拼刺刀。

肖五德他们在练习爬树。

韦世福这个组在练习双脚拔高。双脚拔高就是在地上挖一个一尺半深的四方坑，双脚用带子绑起来，然后往上硬拔出坑。

鲁林悄悄来到野槐林，离鲁林最近的就是韦世福这一组。

鲁林：世福啊，练得怎么样了。

韦世福：有进步，前几天从半尺到一尺深都拔出来了，今天改为一尺半，目前还没有能拔出来的。

鲁林：太快了，你打算一口吃一个胖子啊，这样即使拔出来了，也不能巩固牢。练功之人最忌快，常言说，慢功出细活，特别是对咱习武之人，更要讲究基本功的扎实，心要静，气要清，意守丹田，只想做好每一个动作，不要想成为什么轻功大师，只要动作要领掌握的好，那么，工夫就等于功夫。

韦世福这一组的人鼓起掌来。

新战士黄凤朝说：队长讲得就是好，光想着哪天和你们一样，蹭一下子就窜上房了，这样是练不好的。

鲁林：黄凤朝说的对，悟透了武功的原理，其实无论我们干什么，都不要总想结果如何，我们所要想的只能是如何做好每一个动作，每一件事情，那么结果不会有错。

张瑞山发现了鲁队长，于是，张瑞山向其他组招手。抗先队全体人员悄悄来到鲁林身边。

鲁林：别都猫着腰了，我早感觉到了。

抗先队战士们笑了。

张瑞山：集合！

全体抗先队新老战士站成了三列横队，整齐雄壮。

张瑞山：稍息，立正！

张瑞山半面转向鲁林。

张瑞山立正：报告鲁队长，抗日先锋队正在苦练打鬼子技能，请指

示。

鲁林：坐下吧。

张瑞山：是！全体都有，坐。

抗日先锋队全体整齐地坐在地上。

鲁林：不错，有股子正规军的味儿，像我们抗先队的战士。同志们，利用训练的间隙，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咱们八路军里有位营长，由于家境贫寒，总是受地主老财家的气，他不堪受辱，离家出走，立志学一身功夫而后除暴安良。他十二、三岁就来到了咱们隆兴寺，要跟着护寺武僧学拳脚。结果呢，师傅却天天让他提水劈柴，要不就让他在稻米仓里练拍手掌，他硬着头皮苦熬了三年，见师傅还是不教他拳脚功夫，于是在一个夜晚，就偷偷离开隆兴寺回到了家乡。爹娘见儿子回来了，都很高兴，拌了一锅疙瘩汤，叫上四邻来家作客。有一个邻居问，小子，你的功夫学的咋样了。这个小伙子把手往桌子上一拍，他本想说，别提这窝火的事了，可四邻们同时惊叫进来，因为，吃饭的桌子被他拍碎了。小伙子顿时明白了隆兴寺武僧师傅的用意，当下，提着衣裳包连夜返回了隆兴寺。

全体抗先队鼓掌。

鲁林：我们现在苦练打鬼子的技术和这位营长学功夫是一个道理，有的同志总爱练枪，特别是短枪，大家都爱不释手。其实，刀也好，枪也好，各有各的用途。古人说，火器利于远，技击利巷战。意思是说，枪打得远，但离的太近就发挥不了作用，刺刀、长矛、短棍虽不能远距离作战，但在面对面搏斗时却是离不了的，会了它就有可能生存下来。

鲁林发现不远的树上落着一只野鸽子，飞手一扬，一枚飞钉击中了这只野鸽子。

大家叫好鼓掌。

鲁林：这就是功夫到家的好处，如果拔枪瞄准再开枪打它，有可能这只野鸽子就飞走了。所以，希望同志们无论学什么都要苦学实练，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和小日本刀刀见红，让日本鬼子偿到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滋味儿。

傍晚。县城西南街26号。王玛莎家附近。

韦世福戴一墨镜，化装成相面的先生，举着招牌，手摇铃铛，嘴里还念叨着：相宅小神仙，不准不要钱，要是有难事，找我能过关。

韦世福吆喝着走过了王玛莎家。

韦世福摘下墨镜往后一看，自语道：我就不信你不出来。

韦世福转身又往回走，这一次，他的吆喝声更响了。

韦世福：相宅小神仙，不准不要钱，要是有难事，找我能过关。

韦世福摇晃着铃铛。

王玛莎出来了。

王玛莎：先生，来来来，给我家看看。

韦世福用唐山口音说道：太太，你好，在下是云游四海的相宅大师，此宅是太太的住所吗？

王玛莎：是的先生，进来吧。

韦世福随王玛莎进了院。

韦世福：此宅空置三载刚转主，新主命好有后福，虽说不能成夫妻，可男的为你敢把命来赌。

王玛莎：哎呀呀，你说的太好了，再说再说，给，给你钱。

王玛莎掏出两块现大洋，递给韦世福。

韦世福：乔迁之日未暖房，男的斗气负了伤，静躺三日别出屋，此后宅子放光芒。

王玛莎：好好好，太对了，真神了，庆书你听见了吗？

韦世福：太太，我还有生意要做，告辞了。

王玛莎：来屋里坐坐吧，喝口水。

韦世福：相宅之人不进屋，为人消灾增人福，今后劝君少杀生，风风光光腰包鼓。

王玛莎：大师啊，你说的真是太对了，再给你三块大洋吧。

韦世福接过钱：太太，劝劝你男人，少跟相距遥远的小人打交道，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

王玛莎：啥是相距遥远呢？

韦世福：天机不可泄露，自己慢慢悟吧！

王玛莎卧室。

孟庆书躺在炕上。

王玛莎：听见了吧，那个相看宅子的说得非常准，你这几天就给我好好躺着。

孟庆书：这个看宅子的不是本地人，听着好像是唐山口音。

王玛莎：你甭管人家是哪儿的，反正说得句句在理儿。人家还说了，少跟相距遥远的人打交道，要不，就有杀身之祸。

孟庆书：相距遥远？这说的就是皇军，他们不是来自日本吗？玛莎，那个相宅子的走了吗？

王玛莎：咋啦？人家早就走了。

孟庆书：这肯定是抗先队的探子。

王玛莎：得了吧，什么抗先队的探子，整天疑神疑鬼的，快给我躺下。这几天，说啥我也不让你出门。

孟庆书：好好好，我听话还不行啊。

贾庄街道上。鲁林和徐光进一人提着一个红色木制食品盒，徐光进不断吆喝着。

徐光进：马家鸡，甘家烧麦，好吃不贵，快来买哟。

他俩一边走一边吆喝。

朱顺走了过来。

朱顺：来来来，给我一只烧鸡，两斤烧麦。

朱顺看四下无人，低声说：情况有了变化，黄锁柱家突然派驻了一小队日本鬼子，我那个排也被抽回去了一个班。看样子日本鬼子好像闻到什么味道。

鲁林：后天就是五月十七，我们准备十七夜开始行动。具体方案十七下午有老徐来通知你们。

徐光进：老总，一只烧鸡，两斤烧麦都给你包好了。

朱顺：先记着账吧，下次来了一次付清。

夜。隆兴寺。方丈屋内。

王双锁进屋施礼：方丈，老家捎信来，说五月十七收麦子，我想用一下咱们寺里拉柴草的牲口车，就一晚上。

方丈：庄稼丰收，老百姓的福音，本寺普渡众生，理应相帮，用吧用吧。

王双锁：谢方丈。贫僧告退。

方丈：阿弥陀佛。

夜。永年杂货铺。

纪永年、郭玉茹、纪秀英、鲁林他们正在吃晚饭。

鲁林：掌柜的，五月十七晚上，我想用用马车，朋友家收麦子，又怕小鬼子扫荡给抢了去，所以趁着天黑边割边拉。

纪永年：赶去就是了，林子，你啥时学得客气了。

纪秀英：林子哥，一辆够用不？不够用，就让俺爹再给你找一辆。

鲁林：够用够用。

纪永年：林子，咱这是在家里说话，也没外人，你这半年夜里在干啥，我也猜个七七八八的。林子，虽说我老了，可我的头脑不老，你这么着，要是信得着我呢，你说你需要几辆马车，吃了饭，我就给你张罗。

鲁林：掌柜的，你看你这……

纪永年：从今天起叫我叔，这掌柜的我听着别扭。

纪秀英：对对对，叫叔叫叔。

纪永年：玉茹啊，你带着秀英去屋里吃去吧，我和林子有话要说。郭玉茹：哟呵，我半天没插嘴，碍着你什么了。我还愿意听听呢。纪秀英：就是，爹呀，好话不背人，背人没好话。

纪永年：你们不走，俺俩走，林子，走，端饭碗去你屋里。

纪永年端着碗先走了。

纪秀英：林子哥，快去吧，神神密密的，像街上的特务一样，开黑会。

夜。日军驻正定司令部，小林卧室。

小林和翟梅花身穿和服正在下围棋。屋里放着日本轻音乐。

小林（日语）：翟桑，你父亲这次给皇军挑选的20名特攻队员非常的不错，我准备亲手把他们培训成大日本帝国的忠诚战士，名字就叫快速特攻队，专门对付最近出现的抗先队。

翟梅花下了一步棋。

翟梅花（日语）：阁下，你是第一军王牌联队的司令官，训练这些事，对于阁下来说是易如反掌，这20个人将来一定是大日本帝国忠实的尖兵。

小林（日语）：我准备让驻贾庄的松本大尉直接指挥这支小分队，就像你们中国的神话小说里孙悟空一样，让他们在有八路军抗日的地方大闹一'番。

翟梅花（日语）：高，实在是高见。

小林（日语）：所以，我感谢你的父亲。五月十七，你父亲的保安团不是要成立吗？我要让正定的所有头面人物都出席，让你父亲风光风光。晚上，我要在大戏院，为你父亲唱台大戏，表示祝贺。

翟梅花（日语）：谢谢司令官。

小林（日语）：翟桑，明天你代我去特务队，看望一下在家养伤的孟

庆书。

翟梅花（日语）：哈依。

白天。烧麦馆地下室。

鲁林正和田科长说话。

鲁林：情况发生了变化。现在黄锁柱家里驻有12名鬼子和20多个伪军，伪军这边仍是朱顺坐镇。

田科长：上级已经批准了咱们的抢粮计划，时间就定在五月十七日夜里，县大队和115师侦察股的同志们在南楼庄和泉城佯攻日军的炮楼，贾庄的日军一出动，你们抗先队就动手。

鲁林：十七下午我让人给朱顺他们捎去放了麻药的马家鸡和烧麦，让朱顺把黄锁柱家的日本鬼子都放倒。

田科长：大车准备了吗？

鲁林：够了，我的掌柜纪永年一下子给找了四辆大马车，他还要亲自赶车去呢，我怎么拦也拦不住。

田科长：鲁林同志，这是好事，说明老百姓觉悟也高了，也愿意打鬼子了。

鲁林：田科长，现在只有一点，我们还估计不准，就是贾庄陈杰中的伪军，那些不住在黄锁柱家的伪军，南楼庄一打响，佐佐木肯定要带他们

一起去增援。

田科长：这个情况，你要及时和朱顺他们沟通一下，如果五月十七夜里不能一起参加八路军，就让他们继续潜伏，等待时机。

鲁林：是。

地下室外面传来了“当当当”的菜刀剁肉焰的声音。

田科长：有情况，你坐着别动。我上去看看。

鲁林快速抽出了手枪。

鲁林两眼紧盯着出口，手枪也打开了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