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第一风流才子”

“江南第一风流才子”

唐伯虎(1470—1523年),是我国明代著名的画家和文学家,本名唐寅。唐寅的诗文书画笔资雅秀,设色艳丽,风骨奇峭,活泼洒脱,给人以清新优美的印象,具有较高的艺术造诣。唐伯虎与祝允明(枝山)、文征明、徐祯卿称为“吴中四才子”,又与沈周、文征明和仇英齐名,世称“明四家”。唐寅诗文敏快,尤擅绘画,在“明四家”中声名最大,他与丫环秋香“三笑姻缘”的风流韵事已经成了家喻户晓的故事笑料。围绕历史上的唐伯虎究竟有没有自称过“江南第一风流才子”,长期以来人们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艺术大师潘天寿在《中国绘画史》一书中认为:唐寅“赋性疏朗,狂逸不羁,与同里狂生张灵,纵酒不事生业,尝镌其章曰:‘江南第一风流才子’。”在我国古籍《明史》中就记载着如下史实:唐伯虎自幼生长在苏州一个商人的家庭,聪明颖慧,才气横溢。弘治十一年(1498年),在乡试中名列第一,到第二年赴京会试,因涉及科场舞弊案而被革黜。出狱之后,唐寅不再热衷功名利禄,有意在绘画方面施展才能。“遂远游祝融、匡庐、天台、武夷诸名山大川,并荡舟于洞庭,鼓蠡之上”(见张光福《中国美术史》)。经过这场劫难,唐寅生活放浪,狂逸不羁,尔后心情忧郁地回到苏州故里,在桃花坞筑室“桃花庵”,从此幽居不出,经常与一些知心的诗朋画友饮酒谈诗,论书作画,怨愤难平。他致力绘画,卖画为生,“日与客醉饮其中,其学务穷研造化,奇趣时发,或寄于画,镌章自署曰:‘江南第一风流才子’。”(见《中国文学家大辞典》《中国画家大辞典》)这一时期他在行为上更加放诞不羁,到了晚年愈加消沉,开始信奉佛事。他作了一首《桃花庵歌》:“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不眠。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别人笑我成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他那怀才不遇、不趋权贵的心境和曲折坎坷放浪颓废的生活,溢于诗文之中。唐寅卒时54岁,著有《六如居士全集》,到现在为止,人们还盛传唐伯虎点秋香的风流艳史,“三笑姻缘”的故事还被搬上影视舞台,广为流传。

在人们的脑子里,唐伯虎是一个轻狂风流的公子哥儿。其实,历史上的唐伯虎并非如此。苏州市文联段炳果撰文指出:唐怕虎从未自称过“江南第一风流才子”见《光明日报》1985年2月24日)。首先,在唐伯虎传世的诗文书画作品中,从来没有见过他说过这样自负的话。自29岁时的科场冤案以后,本想以“功名命世”的唐伯虎变成了一个“春光弃我竟如遗”的感伤者,变成了一个“猖狂披髦卧茅衡,万里江山笔下生”的失意者。在这种潦倒落魄的窘境里,曾经自谓“布衣之士”的唐伯虎是决不会说出“江南第一风流才子”之类自大之语的。在封建社会,才子作为一种美称是不可用来自称的,何况是“第一才子”呢?店伯虎是一个尊重前人史实,笔辞严谨的艺术家,很难想像他会自称“江南第一风流才子”。

第二,从史料分析来看,目前所知的第一个谈论唐伯虎自称“江南第一风流才子”的人是明代的阎秀卿,他在《吴郡二科志》中说唐伯虎在科场仕途蒙冤失意后,“图其石曰:‘江南第一风流才子’”。从文学角度来看,《吴郡二科志》是阎秀卿所作的自娱性很强的个人见闻笔记,且阎秀卿本人的生卒年代不详,又未发现他与唐伯虎之间有什么瓜葛来往。因此把他的记载作为研究考证唐伯虎的第一材料,是经不起推敲的,这很可能是他根据唐伯虎的传闻逸事大胆虚构而成的,实无此事,殆不可信。

第三,从广为流传的“江南第一风流才子”的篆文印章来看,石章有5.5厘米见方,白文朱底,这大概是出于民间好事者之手的伪造品。因为以印章的大小论,与唐伯虎通常所作的画幅之大小颇不相称,显得过大;若系收藏印章,其刀法与字体匠气十足,而缺少文人名士的“书卷气”。尤其是在印章边款中既有“桃花庵主属戎青刻”字样,又刻有文征明的“题六和居士诗”共4首,还有清人金石家汪启淑,“扬州八怪”中的巢林、西唐和“古泠八家”之一的龙泓等人的赞辞题识。其实这位故弄玄虚的好事者,殊不知唐伯虎于明正德十年(1515年),治圃舍于桃花坞,曰‘桃花庵’”,之后,曾刻了“桃禅仙吏”这方并不多用的闲章来表白他消沉落魄的潦倒心境,当时他还写下一首绝句:“生在阳间有散场,死归地府也何妨。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漂流在异乡。”此时,唐伯虎已年近半百,哪里还有闲情逸致为自己再刻一方“江南第一风流才子”的印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