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10月11日柏林剧团第40个演出季开幕献诗
Ⅰ
世界的素材太不明白
除了狂风和洪水
免不了的地震
还有民族的震荡和
思想的滑坡。
久久地,仿佛时间
驻足。时钟里
沙子,血,走味的
日子。现在又开始了
崭新的日子不期而至。
到哪里去,或者谨慎地说
谁知道什么在前什么在后?
战略发霉了
像逃亡者身后
拆除的湿帐篷。
国家,建起的未来!沉沦入
其吞食的草。坚如磐石的
联盟在沼泽中摇晃,
牢不可破的友谊
狐疑地打量着
其脏水。
那里已不顾对共产主义的饥渴之望而索要
资本主义所飨;于是
清理了历史的饭桌
面对一张空空的。
但别忘了
仍有饥渴未解
带着群众的委任状,渴望
公正。
Ⅱ
我们的国家报道其成功,仿佛我们从海洋中将其夺取。的确,这里曾经是废墟的海洋。但是废墟中的女人弯腰站立,成一座丰碑,那平整的风景似渐渐消失于碑座的周围。风景远看或许像一座高大的沙丘:革命征程中的宁静假期。这儿的居民,屏气凝神重复着一样的动作,仿佛在等待一个奇迹,耐心地等候着,而目标渐渐苍白,在西边蛊惑的探照灯下,在自己影子的黑暗之中。他们渴望一座岛屿,在湍急的水流中被移动、冲刷,或者是一股激烈的春潮洪流,他们把防波堤建到草地上,保守或者盲目地搭乘末班伊卡鲁斯逃亡。[15]
Ⅲ
自动射击,话说得清楚可怕
信箱里的火
壁纸下
本体中的裂缝
摸摸我!
血管在岩石中呼吸。
Ⅳ
我们的舞台,提供了空间
巨大的矛盾
再次开演。
那位女货郎的大篷车
和同志们的装甲车
撞车了。[16]
都是些不能转弯的老破车!它们明显的
困难让我们勇敢
发起另样的运动。让我们也拉开
讨论的大幕
说一说国家的转变。
[1]Trümmer-Flora(废墟植物)是二战后出现的词。
[2]鲜活动物要进口到当年的东德,须得到批准。
[3]指东德作家格哈德·沃尔夫(Gerhard Wolf)与克里斯塔·沃尔夫(Christa Wolf)。
[4]“egalite”,“equality”和“Pabehctbo”分别是法语、英语及俄语中表示“平等”的词。
[5]当时在东德流行的一首歌名。
[6]这两句和下文的“在柠檬花开的地方”一句出自歌德的诗《迷娘曲》。
[7]这句和下文的“不!这个夏天我们不想再在这个抠门的国家度过,我们在这儿彼此无非命定的孤儿”一句出自法国诗人兰波的诗《历史性夜晚》。
[8]这句和下文的“它虽不强大,却属于生活”一句出自德国诗人荷尔德林(1770—1843)的诗《走向旷野》。
[9]指东德作家君特·库奈特(Günter Kunert)。
[10]出自本雅明的《拱廊街计划》。
[11]斯美塔那的交响诗套曲《我的祖国》里的一首,中译为《波西米亚的田野和森林》。
[12]出自德国诗人荷尔德林的诗《爱琴海群岛》。
[13]汉斯·科赫,东德文坛官员,自杀而亡。
[14]上海的九曲桥通进豫园,传说恶魔过不了此桥。对于政治上已精疲力竭,正在游园的诗人而言,它就是最好的历史隐喻,或者说对东德剧变的隐喻:1988年5月,东德命运的“转折”指日可待。
[15]指人们越过匈牙利边境逃出东德。“伊卡鲁斯”是当时匈牙利为“东方阵营”制造的公共汽车品牌。
[16]指德国戏剧家布莱希特的戏剧《大胆妈妈》和布劳恩的戏剧《列宁之死》都在柏林剧团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