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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总共是三个人。

他们没有敲门,也没有按门铃。也没有说你好。只是悄悄地进到屋子里来而已。也没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一个人打开门,另外两个人抱着电视。不是多大的电视。就是sony的,极普通的彩色电视。虽然我觉得门应该是上锁的,不过并不确定。或许忘记锁了也不一定。因为当时没有特别注意锁的事,所以对于门有没有上锁并不能确定。只是觉得大概锁了而已。

他们进来的时候,我正躺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家里只有我在。那天下午,我太太去和她的女朋友相聚。高中时代要好的几个同班同学聚会聊天,然后到某间餐厅大家一起吃晚饭。“你可以随便吃点什么吗?”我太太临出门时说。

“冰箱里有很多青菜和冷冻食品之类的。这样你自己总可以做来吃吧?还有天黑以前把晒的衣服收进来噢。”好啊,我说。完全没问题。只不过是一顿晚饭。只不过是收衣服。小事情。我可以简单解决。沙里布克尔滋。

“你说什么?”我太太问。

“没说什么啊。”我回答。

于是我那个下午便躺在沙发上发呆。因为没有其他的事可做。读了一点书——贾西亚马奎斯的新小说。也听了一点音乐。喝了一点啤酒。不过这些都没办法让精神集中。也想过去床上躺下来睡觉。不过我也没办法集中精神睡觉。所以就在沙发上躺着看天花板。

以我的情况,星期天下午就是这样很多事情都变成一点点。不管做什么,都半途而废。没办法好好投入。早上我觉得什么都很顺利。我想今天要读这本书、听这张唱片、写回信。我想今天一定要整理书桌的抽屉、买必要的东西、洗好久没洗的车子。然而时钟绕过两点、绕过三点,逐渐接近黄昏时,什么事都不行了。而我最后终究变成躺在沙发上一筹莫展。耳朵听着时钟的声音。塔尔普·克·箫斯·塔尔普·克·箫斯,那声音像雨滴一般把周遭的事物一点一滴地削除而去。塔尔普·克·箫斯·塔尔普·克·箫斯。星期天下午一切看来都逐渐磨损,逐渐缩小。简直就像电视人本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