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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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个案例故事是围绕时间类型怎样影响夫妻关系[1]展开的,但是这个故事应该引出的是另一个在现代社会十分重要的话题:计时器的强度。约瑟夫和弗里德里克是同卵双胞胎,他们在同一个地方、同样的生活条件下长大,因此他们有着相同的体内时钟基因[2],他们的日常行为应该是完全同步的。弗里德里克开始在工厂上班之后,他们的时间习惯才开始变得不同——弗里德里克变成了较晚的时间类型。这种变化可以用《在其他星球的日子》一章中的校正隐藏定律来解释:为了能使体内时钟与外界时间同步,人们必须有一部分时间暴露在光线下,另一部分时间藏在黑暗中。我用了3个生物钟作为例子解释了体内时钟怎样校正的问题。不同的体内时钟的周期会产生不同的时间类型。除此之外,计时器的强度对不同的时间类型的影响也不一样:如果计时器的强度减弱,那么周期短于24小时的体内时钟会变成更早的时间类型,周期长于24小时的时钟会变成更晚的时间类型;反过来,如果计时器的强度增强,那么前者会变成更晚的时间类型,后者会变成更早的时间类型。

约瑟夫在农庄长大,多数时间他都在户外劳作,也就是在较强的计时器下生活。弗里德里克开始在工厂工作之后,他的活动地点多为室内,由此变成了较晚的时间类型,因为他的体内时间(像多数人一样)长于24小时。工业化最重要的成果就是使人们转到了室内工作并生活在密集的居住区内。室内与室外的光线强度具有很大的差别。在一间光线很好的房间里,存在几百勒克斯[3]强度的光;而在室外,雨天的光线强度就有10 000勒克斯,晴朗无云的天气里光线强度甚至会大于100 000勒克斯。城市里的计时器强度普遍弱于乡村:城市里的人们整日接受的光线较少(因为他们多数在室内活动)而夜晚接受的光线强于乡村。因此城市里明暗变化(最重要的计时器)的振幅[4]比乡村小得多。计时器强度越强,其改变体内时间周期的能力越强。不同的计时器强度导致不同的反应特征,因此体内时钟改变了校正规律。下面左边的图表是《在其他星球的日子》一章中出现的,描述了周期长于24小时的人的体内时钟(符合多数人的情况)怎样校正周期。

随着计时器强度的逐渐增加,体内时钟反应变量中可以缩短的部分变得比可以延长的部分多,体内时钟必须把这一部分隐藏在黑暗中(向左移动)。如果我们每天看见了更多的光线(可能还会经历更短的黑夜),我们就变成了较早时间类型。如果计时器的强度减弱,我们就会变成较晚时间类型,像弗里德里克开始在室内工作一样。

你一定有过这种经历:如果在乡村、城郊或者山中度过一天,那么晚上很早就感到疲惫了。身体的活动和清新的空气肯定是造成困倦的原因,但正如在《数羊》一章中提到的,施坦军士即使在非常疲惫的时候也不一定就能睡着,那么造成我们困倦的最根本的原因是什么呢?那很可能是我们接受了更多的阳光——即使是在雨天也不例外。更多的光线缩短了体内时间的一天,使我们变成了较早的时间类型。

到目前为止,我们观察了体内时钟周期长于24小时的例子,对于这类人来说,日光越强,时间类型越早。但对极端早类型的人来说却不是这样,正如汉娜在得忧郁症不再出家门之后,她上床睡觉时间变得更早而不是更晚了。汉娜的体内时钟周期比24小时短,与体内时间周期长的人们不同,汉娜早上醒得早,晚上困得早。当她不再出家门的时候,计时器的强度减弱了,因此她的周期变得更短了。约瑟夫、弗里德里克、索菲觉得汉娜应该更多地帮助农场的工作及更多地在户外活动,他们的直觉是正确的。在较强计时器的影响下,汉娜可以保持清醒一直到18点。

在前一章《从社会主义者和资本主义者谈起》中你已经读过了时间类型从东方向西方的推进,几乎与太阳的运动方向完全一致。不过在那一章中我并没有向各位透露完整的实验结果。时间类型自东向西的推进在30万人以下的地方尤为明显。但在一座人口超过50万的城市里,自东向西的推进比太阳运动的轨迹更平缓(虚对角线),市民的平均时间类型(图中用方块表示)相对较晚。在更大的城市(人口超过50万)里,平均时间类型甚至更晚,推进线更平缓(尽管在统计数据方面仍然十分明显)。

从本章中了解到的信息,可以帮助你解释上述这种现象了。因为乡村的计时器强度比大城市的计时器更强,因此乡村人的平均时间类型更早,并且更加准确地遵循太阳自东向西的运行规律。请回忆社会文化学说的观点:平均时间类型自东向西提高的过程中,东边的那一半更加陡峭。我们不仅在德国东部观察到了这一现象,在巴登和巴伐利亚也观察到了。有一种比较合理的解释是:人口密度增加的速度(自东向西)在德国的“右边”更迅速。

在慕尼黑时间类型调查问卷中有这样一个问题:问受访者每天在户外停留多长时间。令人惊讶的是,多数人在建筑物里或者机动车里度过了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根据调查问卷,在中欧有一半人口在工作日里户外活动时间平均不超过1小时,周末少于3小时。

如果人们在户外的时间至少有2小时,那么根据分析数据,生物钟会被提前大约1小时。如果我们不乘坐地铁而是骑自行车上下班,我们在工作日的睡眠缺乏症状就会缓解1小时;在休息日我们也不必睡那么长时间来补觉。另外,我们的学习能力、心情和社会生活也会得到改善,我们的免疫系统也会变得更强[5]

工业地区(人们的大部分时间在室内)的计时器强度大约比乡村(人们的大部分时间在户外)的计时器弱200倍。我们的现代生活在“永远的曙光”中,给我们的生物钟带来了明显的影响。在进化的过程中,我们只能隐约地感觉到这种相对年轻的生活方式对健康和生活质量的影响。

你已经了解了不同强度的计时器对案例中的两对夫妇的生活产生了多么大的影响。解决案例中的矛盾的方法当然不仅仅是改变两个妻子的工作重心。你一定早就想到,改变情感重心也是一种办法。四个人可以交换伴侣,这样每一对夫妇无论白天还是夜晚都有足够的时间与伴侣在一起。但是这种办法对于乡村的邻居们来说一定是难以理解的。不过只要当事人能够幸福地生活,最终大家都会理解的。交换伴侣肯定也会使家里变得热闹一些。汉娜在晚上就可以与其他三个人一起在厨房里度过更长的时光。当索菲的工作地点从户外转移到室内之后,只有索菲的时间类型仍然还是较晚类型——因为她接管了汉娜父母的商店。但是她一直很喜欢在夜晚从厨房的窗户眺望山谷,在这个时候,一轮明月总是发出梦幻的光芒。

【注释】

[1]关于时间类型与伴侣关系这个主题会在《伴侣计时》一章中详细阐述。

[2]请回忆《健身中心的黎明》,这一章节讲述了基因对生物钟的影响。约瑟夫和弗里德里克是同卵双胞胎,有相同的基因。他们的童年在相同的条件下度过,因此同样的环境给它们的基因留下同样的印迹。基因,换句话说也是建造蛋白质的能力,可能因为我们生活的方式发生改变。这种现象叫“后生”。

[3]勒克斯是光线强度的单位,以人类视觉能够接受的程度来衡量。

[4]振幅是一个周期(这里是指明暗变化)内最大值和最小值的差。

[5]请回忆《睡眠剪刀》一章。光线缺乏以及计时器强度不足可能会导致抑郁。汉娜的忧郁症肯定是由于她看到丈夫在索菲怀里而引起的。缺乏光线也加剧了她的症状;最后她接受了更多的日光照射,忧郁症也就治愈了。在《回归本性》这一章节我们将会详细阐述睡眠缺乏与社会生活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