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敬之
2018年5月,我第一次见到了贺敬之先生。9月,在参加全国青年作家创作会的时候,第二次见到。
第一次见到老人的时候,我还没有读过《贺敬之文集》,对老人的认识只停留在《白毛女》《南泥湾》《回延安》。那时,我是把老人当作我的老党员群体之一,更多的是亲切。
2018年6月,我购买了全套六卷本的《贺敬之文集》,认真阅读完毕以后,我对中华人民共和国文艺史有了全新的、系统的了解。对什么是社会主义文艺、人民的文艺,以及文艺与政治的关系,有了深刻的了解。对贺敬之作为党的文化战线高级领导人的理论高度、政治良知有了更深的体会。
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那就是,我意识到:干部之所以是干部,在理论水准、在前瞻高度上,确实与普通党员群体不一样。
而在此之前,因为我常年与我的农村老党员在一起,他们是党内普通党员,我没有机会接触高级别的党员干部,所以对这一点,没有很明确的意识。
我开始意识到,难怪毛主席说:“政治路线确定后,干部就是决定的因素。”
从这个时候开始,我开始思考干部对中国革命、建设的特殊意义,以及责任。是的,我的思考、进步,就是这样缓慢、细微;是的,一点点的、细微的进步。
《贺敬之文集》中指出:
“这几年,一些人羞于讲政治,社会主义就是我们的政治纲领。没有社会主义的政治,就没有社会主义的文艺。”
“要求文艺完全配合政治,是不对的。但是文艺不能脱离政治,文艺作为上层建筑的一个部分,作为意识形态的一种形式,它反映生活,其中也包括政治生活、政治斗争、政治理想。”
“我们不能说社会主义文艺都是党的文艺,但不能排除党的文艺。而且它应该成为主导。”
“如何认识社会主义,认识我们的时代。这个就需要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去认识时代。”
以我的切身体会,认识社会主义,认识时代,这个是基础。这个对于很多人是困难的。既有态度上的问题,也有能力上的问题。要么偏激,要么主观,要么自以为真理在握,而抱残守缺,却对青年人横加指责。
那么,怎么才能树立马克思主义文艺观呢?
“马克思主义的文艺观是建筑在实际生活的基础上的,如果不去与人民群众打成一片,来一个思想情感上的变化,就不能理解毛泽东文艺思想为何物。因为没有那个感情,没有那个体会。”
“根本途径就是学习马克思主义,深入社会实践,把马克思主义和实际生活不断地结合起来。”
这也是我切身的体会!两者缺一不可!
我对此,是有满肚子话要说的。如果没有感情上的转变,那根本就不要谈马克思主义文艺观。而如果没有对马克思主义的学习,没有真正进入生活,与群众切实地打成一片,就不要谈马克思主义文艺观。
是的,如果我没有这几年在基层的经历,不和最基层的老党员、群众打成一片,我就不会知道什么是马克思主义文艺观。
“重要的是教育青年一代。青年是我们社会主义文艺能不能继续沿着毛泽东所指引的道路发展下去的关键。在新的时期,我们的文艺是不是能够健康地发展,主要取决于我们青年一代。”
这个观点,到今天,当然也成立。事实上,这两卷文集里的观点,放到30年后的今天,都是成立的!甚至,你会看到,原来,这种矛盾、对立,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存在,今天,实质是一样的。
“有人说既然提倡百花齐放,那么就是多元,马克思主义只是百家中的一家。于是,他们竭力压制马克思主义,宣传马克思主义的文章不能发表,以马克思主义观点进行文艺批评的人受到压制,被扣上‘左’的帽子,这是十分深刻的历史现象。双百,是有党的领导的,我们承认真理像长河和大海,是不断发展的,是斑斓多彩的。但这不等于多元化。从哲学上讲,真理的多元化之说是错误的。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是运动的,精神是高度发展的人脑的产物。这里有什么多元?所以,马克思主义的根本观点是真理。我们搞社会主义文艺的人,在这个问题上不能含糊。”
“文艺本身有各种不同的层次,社会主义文艺的方向只有一个,就是社会主义方向。”
这些观点,给了我极其重要的指导和启发!
在此之前,我对社会主义文化的理论方面,除了原典之外,比较熟悉的是作家出版社出版的一本《马克思恩格斯论文艺》,另外,就是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一本《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研究》,但是这些都是纯理论的著作,而贺敬之既是写作者,又是文化战线的领导者,他的这些观点,少了任何一个身份,都没有这么大的说服力度。
“鲁迅说过,革命是痛苦的,其中必然混有污秽和血,绝不是诗人所想象的那般有趣,那般完美……如果不明白革命的实际情形,自称左翼的人往往很容易变成右翼。”
“革命也会有错误,有挫折,个人很可能要受点委屈,如果不能认识到这一点的话,那就等于没有深刻地认识革命。同时,想一想自己,也确实还是有需要自我批评、需要提高的地方。”
“我这一生为党、为人民做的工作太少,而缺点错误很多。我唯一自信的只是:无论是过去,还是今后,都不会改变初衷。”
老人说:“我从来没有变过。”
这句话,一直回响在我的脑海里。每次想起,在孤独时,在不被理解时,心里都会慢慢鼓荡起力量。
“1991年底,我在医院病床上等待手术,我们听到了苏联解体、红旗落地的大消息……一起面对着远在千里的那面落地的红旗,又一起面对着近在咫尺的天安门广场上正在飘扬的红旗,你一定能想象得出:我们想的是什么,谈的又会是什么……向来不失眠的我,那几天几乎是彻夜地难以合眼。我眼前总是流着延河的水,流着黄河的水,情不自禁地低声哼唱着《白毛女》,又哼唱着《黄河大合唱》……你会设想到,我想的是什么。在此后许多年,直到将近耄耋之年的今天,你可以设想,我想得最多、最强烈、最长久的是什么……”
从这样的话语里,我深深感受到的,是一个共产党人炽热的、对组织流淌在血液里的忠诚……
在我眼里,眼前这位名满天下、著作等身——是的,只要这个世上还有穷人,只要穷人还不甘心永世为奴,那么,《白毛女》就会永远传唱,贺敬之这个名字也会永久地留在世界劳动者阶级心里——已经90多岁的老人,还是80年前那个14岁,从山东到陕北,在窑洞里写下《白毛女》的小八路,无论他后来官职如何,诗艺传世,他都首先是那个穿着灰布军装的小八路,是在黄土高原郑重举起拳头宣誓的共产党员。
——永远。
2018年9月,北京
两位耄耋老人,两名中国共产党员,他们全部来自山东,他们用他们一生对中国共产党、对马克思列宁主义、对人民的感情,用他们的实践与认识,给予了我和无数后来者宝贵的启迪。
两位老人,近一个世纪的革命历程,汇入了中国共产党一百年来,在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史、中国共产党执政史、人类社会发展史的伟大斗争、探索、实践中。他们用全部的青春、热血、忠诚,在近一百年的时间里,为党、为人民、为民族、为国家作出了他们应有的贡献,这样的生命,是壮美的、无悔的!这样的生命,永远被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