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学习,因为不学习就跟不上时代的发展”

“我一直在学习,因为不学习就跟不上时代的发展”

钱学森一生参阅过的书籍、期刊达三万多册。阅读、思考、写作,是他晚年生活的常态。钱学森曾说:“我一直在学习,因为不学习就跟不上时代的发展。”钱永刚也说:“父亲一生都在不断地学习,不断地从新的知识里汲取营养。他看书看到最后一天,一直到入院前几个小时都在看报纸期刊,看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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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9月3日,钱学森与蒋英在家中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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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钱学森手写的日程安排表

钱学森晚年每天必读的报刊有八份:《人民日报》《经济日报》《光明日报》《科技日报》《解放军报》《北京日报》《参考消息》《经济参考报》。每期必读的杂志有七份:《人民画报》、《求是》(原《红旗》)、《新华文摘》、《文物》,英文的《新科学家》《科学美国人》和《航空周刊》,且必须按此次序摆好,一份不落,这是他每天雷打不动的学习内容。直到2009年10月31日去世前两天,钱学森仍在读书看报。如果缺哪天的报纸或哪期杂志,工作人员总会想方设法查找补上,有时甚至要联系报社和杂志社重新寄一份来。

此外,钱学森还要阅读许多别人寄来的书籍、杂志资料和信件等。每天巨大的阅读量既得益于他极高的阅读效率,也缘于他在日常生活上的“极简”。他在回国后几乎放弃了所有业余爱好,也几乎不看电视、不过节、不参加各种应景活动,甚至亲朋好友聚餐也没有。在1982年退出国防科技工作一线以后,钱学森于1986年3月当选政协第六届全国委员会副主席,并连任第七、八届副主席至2001年3月,同时还于1986年6月至1991年5月担任中国科协主席。在这27年间,除了1987年率中国科协代表团出国访问一次,以及1988年夏率中国科协科学家代表团去黑龙江省参观考察一次,钱学森从来没有离开过北京。每天的生活极为简单规律,除了吃饭和休息,其余时间全部用在参加学术活动、看书读报与学习思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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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顾吉环关于缺报纸一事给钱学森的便笺

但凡看到有意思的文章、新闻,或者关于新事物的报道,钱学森都会剪下来,粘贴保存以便备查,有的则复印推荐给他人阅读。钱学森的剪报习惯早在美国时期就形成了,一直持续到九十多岁。每一份剪报他都剪贴工整,详细注明日期出处,并按类分装信袋,写明分类标题。钱学森在美国期间制作了剪报9大册,共1 700余份;回国后整理的剪报资料袋有630余袋,含剪报等资料近10万页,其中剪报19 000份,所涉及的领域包括工业、农业、经济、科技、文化、金融、法制、哲学、民族关系、宗教、城市建设、建筑、环境、国际关系、文学艺术等,涵盖社会发展的方方面面。[7]

钱学森也注意保存刊登自己所著文章的剪报,便于自己查阅、检索。1994年7月5日,钱学森在致王寿云等人的信中,清晰详尽地列出自己21篇文章的目录“钱学森论文艺与文艺理论著述目录(1980年至1994年)”。他不仅按文章发表时间顺序排列,且将篇名、报刊名、年月日都标注完整,注明报纸版面或期刊的期数、页码。年过九十以后,钱学森仍每日坚持看报,却已无法自己做剪报,只能请身边的服务员代劳。但服务员有时贴歪了,或信息标注不完整,钱学森不满意。钱永刚便出马为父亲贴剪报,他做得跟钱学森一样规范,才让钱学森满意。[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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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学森致王寿云等人信中开列的文章目录

钱学森在阅读过程中对很多问题都有自己的独到见解,这体现在文章旁的批注中。钱学森图书馆保管有许多钱学森在其所藏图书、期刊、剪报等上面做的批注资料,内容时间跨度长、数量多、知识面广。这些批注体现了钱学森所关注的学科和领域十分广博,例如有人体科学、思维科学、人工智能、谋略学、脑科学、软科学、生命学、城市学、现代中医等前沿学科问题,也有关于信息产业、财税、银行贷款开发新技术、国企经营机制、体育事业、烹饪美食等具体问题,还有关于少数民族发展,黄河、南海、青海湖等区域发展等重大战略问题,涉及了国家政治、经济、科技、文化、教育各方面,内容极为丰富。同时,这些批注也反映了钱学森回国后对马克思主义理论贯穿始终的学习。钱学森关于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的批注内容集中且数量最多,主要做于“文革”时期。从钱学森图书馆馆藏来看,钱学森对马克思的《哥达纲领批判》、恩格斯的《反杜林论》、列宁的《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国家与革命》等书都做了仔细阅读和大量批注,几乎每页都有划线、批注,有些内容和章节还看了不止一次。在许多批注中可以看到他对文中提到的数字进行了仔细计算,从中发现有意义的关系和趋势。这些批注也体现了钱学森严谨治学、强调用数据说话的一贯态度。

钱学森一生写了大量书信,至今无法精确统计。这些信件时间跨度长达半个多世纪,累计有一万余封,目前已出版的有5 311封(见国防工业出版社分别于2007年、2011年出版的十卷本《钱学森书信》和五卷本《钱学森书信补编》)。20世纪50年代,他任中国科学院力学研究所所长时就要求:凡别人给力学所写信,说明人家瞧得起我们,都要认真回答。此后几十年他都遵循这一原则。钱学森书信多产于其晚年,在已出版的书信中,他从1983年至2000年一共写了5 160封,产生5 100余封,平均每年300多封。有时1天就写10封。从1984年至1999年的16个春节期间,共写信77封。已出版的钱学森书信中除了其中少量的事务性书信外,基本上都是钱学森同各界学者、部门领导交流科学思想,研讨工作和学术的信件。[9]晚年钱学森恪守不出京参加活动的原则,通过学术通信的方式与全国各地、各行业的师友探讨和交流学问。钱学森通信对象的身份具有明显的跨学科和跨年龄特征,而且钱学森与通信对象之间是一种平等的关系,他经常在书信中以“同志”“教授”“副教授”等称呼他人,言语间没有任何架子或高高在上的语气。钱学森书信以其巨大的信件数量、丰富的科学内容、珍贵的亲笔手迹,在中国书信史上树立起一座丰碑。这些书信在字里行间都透着钱学森的这股“认真劲儿”。

钱学森一生笔耕不辍,著作等身,内容涵盖自然科学、社会科学等广泛学科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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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卷本《钱学森书信》、五卷本《钱学森书信补编》

表11 钱学森主要学术著作目录(按首次出版年份排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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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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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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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学习、探寻真理是钱学森一生不渝的兴趣与追求,它不只是一种习惯,更是钱学森的生活方式与人生哲学。1989年2月5日钱学森在致朱长乐信中劝慰道:“对那些疙瘩事,要心放开些,还是:‘事理看破胆气壮,文章得意心花开!’”这句钱学森最喜欢的对联[10],正是他处事心态与价值追求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