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轻轻叩门,自我介绍是李茂盛。兰瑛听罢开了门。她以前去曹笠公司见过李茂盛几次,如今他仍然五官端正,头发不密不疏,身材不高不矮,属于大众版男子。李茂盛进门低头盯着地面,这目光好像专铺瓷砖的装修工人。

身穿蓝色夹克衫的李茂盛走进厨房,将目光锁定煤气罐,猫腰伸手关闭罐阀,拆卸煤气灶连接胶管,搬起空罐说声去煤气站。兰瑛追出门外说:“您下楼当心哟。”李茂盛不再吭声扛起煤气罐走了。

幸好我家住三楼,要是六楼更不方便了。兰瑛抬手揾去鼻尖汗珠,想起丈夫夸奖自己“自清凉无汗”的话,笑了。这时转念想到李茂盛跑来帮忙竟然没让人家喝杯水,暗自做着自我批评。

洪菱坐在“甲壳虫”里接了很长电话,迟迟不得发动汽车。她透过前方挡风玻璃看到那个男子骑着电动车驮着煤气罐回来了,只得对电话里的“话痨”说:“不好意思,前边是红灯了。”便挂断电话。

不知触动哪条神经,极大调动洪菱的喝茶欲望。既然李茂盛换来新煤气罐,这茶非喝不可了。她固执不羁的性格,已然将自己炼成高龄剩女。

洪菱推门下车颇为感慨,男人世界多种款式,各不相同。这样想着走进楼门,迎面遇到李茂盛,对方低头而过。她感觉有几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此人。

她再次走进堂姐家里,进门大发感慨:“你家曹笠只是公司部门经理,却有李茂盛这样招之即来的下属,看来你老公很有人格魅力。”

“曹笠确实是个有号召力的男人。”兰瑛显然认同洪菱对自己老公的夸赞,“你也找个有人格魅力的男人嫁了吧。”

洪菱诉苦说自从买了这辆“甲壳虫”,便被认为是独身主义者。厨房里兰瑛烧水说:“你买了辆非家庭型的小车,人家就猜测你决定独身呗。”

“我要是买辆大轿车,人们还认为我是多夫主义者呢。”洪菱摆好茶具大声问道,“李茂盛是曹笠的跟班吧?”

兰瑛说李茂盛也是部门经理,“去年你跟我去曹笠公司见过他,后来曹笠还介绍他找你治过牙呢。”

洪菱表示印象不深:“我们牙科医生不记得人脸,只记得人嘴,嘴里有牙齿,这就叫别有洞天。”

兰瑛说每逢曹笠工作脱不开身,总是派李茂盛过来帮忙,不过搬进新居这是首次来家里。

品着贵州湄潭绿茶,洪菱愈发肆无忌惮:“这个李茂盛如此积极主动往你家跑,他不会是想暗度陈仓吧?”

“你不要乱讲好不好?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兰瑛及时制止堂妹。

洪菱做了个鬼脸儿:“我就特想被朋友欺!”

“你又不是谁的妻子,想被欺还没有资格呢。”兰瑛温和地说着,看到李茂盛的羊皮手套忘在客厅门口了。

“我认为他故意忘的,这样就有理由再次登门了。”

兰瑛满脸红霞:“他为什么要再次登门呢?”

“明知故问是不是?他喜欢你呗!”洪菱画龙点睛说。

“乱讲!你别当牙医了去写小说吧。”兰瑛起身走进厨房,好像在躲避现实生活。

洪菱起身追进厨房说:“我走啦!这杯好茶自己偷偷品味吧。”

兰瑛听出这是双关语:“你就是个妖言惑众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