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匪徒东山再起 众民团护村发威

第二十二章 悍匪徒东山再起 众民团护村发威

老夫人茹听了大媳妇芸儿的苦苦哀求,虽然觉得芸儿做事十分荒唐,毁了萍儿和涵雁的名声,但一想大儿子涵雁至今都没有子嗣,若能娶了萍儿倒是圆了萍儿的一桩婚姻,虽然脸上挂不住十分不悦,但她也在心里为萍儿有了依靠而放下了愁苦。

容雅谦却很是生气,他听了夫人茹的解释,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怒冲冲地吼道:“媳妇芸儿有病,不懂事理也就罢了,你这个当娘的也不懂事理?纵容娃们败坏门风,真真儿老糊涂了,难道想坏了容府名声不成!”

容雅谦生气归生气,但事已至此,他不知道儿子涵雁同萍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面对大儿媳芸儿的苦苦哀求和夫人茹的理解起先很是反对,但他思前想后觉得也没有别的好主意,就只好同大哥容雅儒商量,之后又去了容氏祖庙禀告祖先,说不得已为涵雁续萍儿为妾,望祖宗谅解。

容雅谦把路子都铺垫好了,当他给儿子涵雁当面说纳妾的婚事的时候,却没有想到长子涵雁依然不从。涵雁既羞愧又忧郁地对父亲容雅谦说:“爹,这事儿不妥帖,萍儿是三弟涵齐的媳妇,村子里谁都知道的,突然让我纳妾了,族人会怎么说咱哩,这是其一;其二,现在是民国了,已经不兴纳妾的旧风俗了,我又是个教书先生,纳了妾怎么去见学生娃哩?其三,萍儿名义上毕竟是三弟的媳妇,这事做了,让我怎么去见涵齐哩?这事不能做嘛!”

容雅谦忧虑地对儿子涵雁说:“可是,你不纳萍儿为妾,萍儿的名声咋办?”

涵雁固执地说:“爹,我同萍儿没有那事,这清清楚楚,日月可鉴,以后,我依然尊萍儿是弟媳!”

容雅谦心里本来也不爽,怨大儿媳芸儿做事荒唐,现在见儿子涵雁说啥也不从,话说得合乎情理,也就只好作罢了。于是,萍儿的婚事就又这么着搁下了。

就在华夏大地正为结束内战而庆幸庆祝的时候,翌年春天,陈仓塬上却发生了一个惊天大案——容府小孙女媛媛被土匪绑票了!土匪留下了一张字条:“不要金,不要银,只要容涵齐的人头来换人!”这让西坪凹容府一下子都陷入到了惊恐慌乱之中。

这事情还得从四个月前说起。就在西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日子里,西坪学堂也陷入混乱,老师和学生们都慷慨激昂,沉浸在高昂的声讨呼号里。这时,却有一个卖杂物的货郎担子客,一连几天都在村子里和学堂门口转悠。那个货郎担子客头戴一顶脏兮兮的草帽,一见人就点头哈腰一脸坏笑的媚相,由于生意不景气,也没有引起人们太多的注意。

一天上午,小媛媛下课后看见了校门口的货郎担子,就邀着几个同学一起去货郎客那里挑些好玩的玩意儿,货郎客讪笑着热情地给几个女孩子挑这挑那,眼睛却一直盯着容府的小媛媛看,嘴里还稀罕得夸赞说:“哎呀,这是谁家的小姐,长得蛮好看的,可真心疼呀,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农村乡下女娃呢!”

一个胖女娃多嘴说:“你这个货郎客咋会知道呀,媛媛可是西坪凹容府的小千金哩!”

媛媛气得翻她一眼,不悦地埋怨说:“就你能得很,不说话别人也不把你当哑巴看。”她把从奶奶那里学说的话,立马就活学活用上了。

那个胖女娃受了媛媛的抢白,自己就不好意思了,吐了一下舌头,羞臊地红着脸颊说:“是,团长家的千金金贵,身份保着密哩!”她说着蹲下身子,去翻货郎担子里的小商品了。

媛媛生气地瞪大了一双杏眼,心里直埋怨。可货郎客听了高兴了,得寸进尺地笑着搭讪说:“哎呀,原来是容府千金啊,失敬,失敬呀,画笔就不收你的钱了。”

媛媛心里有气,立即正色拒绝,毫不领情地说:“你这人糟践人哩,我有啥好看的,怎么能随便就白拿你的东西哩!你们货郎客翻山越岭的也不容易,钱不会少给你的。”接着又补充说道:“我们同学的钱,也一并都给你了,你数好了!”说着就把钱给了货郎客。这时,上课的钟声骤然敲响了,几个女学生都起身,一窝蜂奔进了各自的教室里。

货郎客看着媛媛跑进了教室,又见那个胖女娃也进去了,才诡异地咧嘴一笑,挑起货郎担子慢慢悠悠唱着西府小调,乐滋滋朝村子里走去。

货郎客没想到,不费吹灰之力就从瓜娃子嘴里探听到实情,他挑着货郎担子朝着村里走着,不由得得意地唱着嘲讽的曲调。

货郎担子客晃悠悠进了村子,来到了容府药铺子旁边停下了。他把担子放下,抬眼一看周围没有啥人,就高声拉长音调叫卖起来。

货郎客一连呼喊了几声,药铺里算账的黑娃嫌吵得烦人,不乐意了,走出门来干涉说:“我说货郎客哎,你到别处咋呼着吆喝去,我这里是中药铺子,不用买你啥东西。你行个好,麻利赶紧走,不耽搁你做生意。”

货郎客涨红着脸说:“你这个人,我吆喝卖货哩,碍着你啥事咧?又不是在你家里炕头子上喊,还惊着你家毛驴子吃草了?”

黑娃一听,这人话回得不入耳朵,就生气了,厉声呵斥说:“哎,咋咧,你个外乡人,不懂得这是谁家的地方?我不跟你争,也不买你啥东西,识相的麻利就走。”

货郎客诡异地一哼,根本不买账,反而讥笑黑娃说道:“我要是卖刀子哩,你要不要?”

黑娃心里更恼了,脸一黑不耐烦地回过去说:“你这人怎么了?别说你卖刀子,你就是卖包子,我也不买你的。麻利走了!”

货郎客眼瞄四周,见四下无人经过,便厚颜讪脸又说:“小子哎,我要是卖李家的刀子哩,你敢不要吗?”他一句暗语黑话,把黑娃惊吓得魂飞魄散,就怔怔地看着坏笑的货郎客得意的嘴脸,结结巴巴惊慌地说:“你……你……你是个啥人哩?”

货郎客得意地揶揄说:“嘿嘿,你娃别较真,爷当然是刀子店的山人,能进你药铺子喝口水不?”他不由分说就放下了货郎担子,不等黑娃回答,挪腿就往药铺子门里面闯。

黑娃一看,吓得腿都酥软了,他知道这是土匪李飞刀的人又回来了,脑子立马一片空白,心里还直纠结纳闷儿哩:这伙贼人,明明都被容团长打死咧,怎么又冒出来了?难道恶魔李飞刀正如他自己所说的,有九条命吗?他正揪心思量着,货郎客翻翻眼皮子,不屑地说:“你心里是说,这伙害货沾上了竟然就没有个完了,是吧?”

黑娃听了,心里又一大惊:这个山匪竟然知道我内心里想啥,太可怕了!就连忙赔起笑脸说:“哪里,哪里,我是想着给爷倒啥水、烧啥茶哩。”

货郎客边抬腿迈进高门槛,边粗野地说:“你看着办吧,喝着舒服就成,洗脚水和蒙汗药啥的就别下了,小心把你娃手腕闪了!”

待这个土匪好不容易磨蹭着走了,黑娃立即陷入了恐惧,眼前一阵阵直发黑脸上冒虚汗:李飞刀竟然还没有被独立团打死,如今又死灰复燃了,这难道是他命硬,苍天不想灭绝这伙贼人?特别让黑娃恐惧的是,土匪逼着他提供容府和容涵齐回家活动的规律和消息,盘算着再次对西坪凹发动突然袭击,为死去的土匪们雪耻报仇。黑娃为此惶惶不安,整日里悬心吊胆,受着良心的煎熬,晚上睡觉也常常做着噩梦,他多少次都梦见李飞刀拿着枪顶着自己的后脑勺,逼迫自己说出容府的情况;又梦见自己的嘴脸被狗剩揭露;最可怕的是,还梦见王药师没有了头颅,飘荡着身子来到他住的屋里,用脖颈喷着低沉的声音向他索命。

自此,黑娃精神时常恍惚,走路总觉着身后面有个影子跟着自己,时常毛骨悚然,回头察看却什么也没有。有时,他在药铺里回身抓药,也会突然感觉门口有人进来了,回头却什么也没有。他一个人在药铺里抓药,时常会感觉旁边有个人站着,抬眼看,屋子里却空空荡荡。

这种感觉久了,黑娃就变得十分敏感脆弱。他有几次犹豫着想给容雅谦说,给药铺里再增加一个伙计,好给自己壮胆做伴儿,但又怕伙计会发现他同土匪的来往,所以,只好暂时作罢。

西京事变以后,容涵齐所在的部队受到蒋介石的报复打压排挤,整个队伍被分散调到了山西和河北前线,蒋介石显然想假日本人的手,消灭杨虎城的这支西北反蒋亲共队伍。后来,容涵齐率领的地方部队也被调到陕西黄河前线去抗击日寇。

李飞刀见一时没有机会报复仇人容涵齐,就想着残害他的家人,绑架容涵齐的一双儿女出气。他的目标首先对准了容涵齐的女儿媛媛,经过多次踩点,觉得夜里下手比较容易,就选定了大概的偷袭日期。

黑娃的良心再次受到了痛苦煎熬,每天看到小媛媛同别的女娃蹦蹦跳跳从药铺门前走过,他的良心就像在油锅里炸着的油条一样揪心翻腾。

今天,小媛媛路过药铺门口见黑娃站在路上,还甜甜地叫了他一声:“黑娃叔,早晨好!”黑娃当时羞愧得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每当黑娃做违背良心的瞎事时,他就不由自主想起容雅谦收留他,还让他在药铺里执掌了生意,而他所带给容府的却是以怨报德。那次土匪李飞刀夜袭容府,按照贾副官的硬茬子,立马就把他抓了,可是容涵齐却网开一面,选择相信了他。黑娃有时也在黑夜里懊悔得扇自己的嘴巴,但迫于土匪的压力,违心地一次次又干出泯灭良心的事情来!

然而土匪李飞刀的计划偷袭时间却越来越近了,那个货郎担子客又挑着担子来到西坪凹村子里满街呼喊。

一同来的,还有一个肩扛着长木头板凳磨刀磨剪子的,这人也跟着扯长喉咙一声声呼喊:“戗刀磨剪子哩——”

除了他们,村子里还突然来了两个打家具的木匠、一个化缘的和尚、两个要饭的叫花子,引起了涵鸿的注意,他给飞儿说:“飞儿,我怎么看着不对劲哩,今天村子街道里突然热闹起来了,来了一些生人,你让民团团丁加强一下戒备,注意一下,不要出啥事儿!”

飞儿早就注意上了,他也觉得不太对劲:不过年不过节的,街道里莫名其妙出现了这么多的生人,非同寻常!他吩咐民团团丁们在暗地里加了岗哨,又吩咐人暗里注意这些生人的举动。半天过去了,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到了后晌,这些人没有闹啥事,自己陆续地都离开了。

涵鸿疑虑不安的心情也终于放下了。后晌,学校放了学,下了课的媛媛同狗蛋儿又从药铺门前路过,小媛媛对黑娃说:“黑娃叔好!”

黑娃连忙应承说:“好,好,媛媛女子,下学了?早点儿回家,家里宽心。”媛媛回应了一声“哎”,就蹦跳着过去了。

狗蛋儿看见黑娃从来不叫舅舅,黑娃对狗蛋儿也不热心。但是今天,他见了狗蛋儿却心里咯噔一下,仔细一连瞅了几眼,把狗蛋儿看得莫名其妙,也往自己身上看了看,不知黑娃是怎么了,盯着自己不住眼地看,像不认识似的。

黑娃心里想:这娃咋一点儿不像狗剩哩,愣得邪乎,倒像是一个别的啥啥人哩?到底像了谁哩,却一时想不起来,就摇摇脑袋背起手走进药铺子里去了。

春天里,庄户人家晚上照例不吃热饭,只烧一锅放有小米小豆的汤,萍儿给媛媛和狗蛋儿一人调了一碗凉拌搅团,夹了一些凉拌苜蓿菜,放了些油泼辣子,倒了高粱醋后递给他俩,又舀了两碗米汤,媛媛就同狗蛋儿圪蹴在院子里香香地吃起来。

容雅儒上了年纪,已经很久晚上不喝汤了。陈仓塬上的人们把吃晚饭叫“喝汤”,人们晚上见面打招呼也问候“喝汤了吗?”这是一种见面的问候语。

涵鸿和飞儿从学堂回来,也在自家院子里喝汤。正吃着饭,突然墙头外面扔进来一个纸团,涵鸿捡起来展开一看,立即脸色大变,瞅了一下周围,惊慌地赶紧传给飞儿。飞儿一看,把碗放在了地上,说:“哥,果然不出所料,今黑儿果真有响动哩!”

原来,纸团上画了一个站在院里的女孩儿人形,还有几个拿刀的人形趴在墙头上,半天空里点缀着几颗星星和一钩弯月。

飞儿飞快地跃上了院子墙根一棵大树,向院墙外边观看,发现墙外什么也没有。就翻身下来,一拍大腿,疑惑地说:“哥,这是啥意思哩,一定是指村子里面今晚有危险哩!”

涵鸿疑惑地说:“这会是谁给咱扔进来的哩?”

飞儿说:“不管是谁扔进来的,先布防要紧。”

涵鸿紧张地说:“对得很,我也这么看!你赶紧去安排人防备,我一会儿也去。”涵鸿是书生,经不得事,脸上明显心有余悸。

飞儿见哥涵鸿担心,就跺着脚目光发狠地说:“哥,你在家里防备,先照顾好咱爹娘,村里面我会安排好的。现在村里的民团团丁已经练就了一身本事,这伙毛贼,我就没有放在眼窝里。土匪们敢来,我一定让这伙狗娘养的今夜里有来无回!”

“好,飞儿,你也要小心些。”涵鸿是秀才,见不得打仗这阵势,不免有些恐慌。

飞儿雄赳赳扎上军用腰带,从屋里拿出盒子枪插在腰间,又摸了两颗手榴弹揣在怀里,用上衣遮住,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急匆匆迈步跨出门去了。

根据白天这些人陆续离开的去向,飞儿判断出这伙土匪白天是来踩点的,临时匪窝很可能就隐藏在北村后面废弃的几孔残破砖瓦窑里。为了不让土匪们进到村子里惊吓到村民,他盘算着今夜御敌于村门之外,就安排在村口的路上架起机枪设伏击圈,想就地剿灭胆敢来犯的土匪。

一个青年团丁端着轻机枪满身豪气地说:“飞儿哥,不麻兮了,我们干脆直接冲进匪窝里去,把这伙子土匪一顿乱枪都突突了算咧!”

飞儿制止说:“不,土匪们灵醒得很,一定有放暗哨的人,我们贸然冲过去会打草惊蛇,弄不好人就跑了,还是打伏击要保险些!”

飞儿接着又说:“我们可以再派几个人隐藏在砖瓦窑附近,等这边枪声一响,再冲过去擒拿砖瓦窑里的残匪,几下里都不耽搁。”

“那让我带人去吧,飞儿哥,你们就在这里设伏!”青年团丁立功心切,霸气地跃跃欲试。

“好,你们要小心,月光里目标大,记着二百丈以外慢慢匍匐接近,打他个措手不及!不要让土匪们跑了!”飞儿叮嘱。

“好,放心吧,飞儿哥,你等着瞧好吧!”团丁带了三个人疾步如飞,很快隐没在夜色的黑幕里不见了。

李飞刀的山匪们不熟悉当地地形,所以白天先出来踩点,后晌土匪们回去在窑洞里酒足饭饱后,满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二十几个土匪在货郎客的带领下,半夜里趁着月色提着二三十杆汉阳造步枪悄悄摸向了村子。

要说偷袭,惯匪李飞刀还真不含糊,他奉行狡兔三窟的作战方略,在派出一大股土匪进村的同时,又悄悄派出一小股精锐土匪从另一处野地里奔袭,直接插向容雅谦的家里,想出奇制胜。就在大股土匪出发后,另一小股土匪也秘密奔袭出发了。

初春的干旱田野里已经没有一根高田禾,不到脚腕深处的分蘖麦苗连兔子也遮不住,土匪们走在夜光下的荒野里人影绰绰,两百米开外就能隐约看到鬼一般晃动的影子,一个埋伏在沟坎的团丁悄声惊呼:“飞儿,来了!”

队长飞儿也早就看在了眼里,他压低声音说:“大家沉住气,走近了瞄准再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枪,听我枪响之后再一同开火!”

团丁们黑暗里都点点头,各自子弹上膛做好射击的准备。

村子外头伏击还没有开始的时候,村子里飞奔偷袭的五个小股土匪,已经先摸到了容雅谦家的围墙外面,借着月色可以看清那五个晃动的人影。

村子外头的战场还没有开打,直到土匪们一个个全部进入了村口必经的一个沟堑里,伏在沟沿上的飞儿才一声令下,发出了开枪的命令。一挺轻机枪发出突突突的欢快狂叫,几支冲锋枪同时嗒嗒嗒打响,土匪们做美梦想着半夜里突然偷袭西坪凹,却不料钻进了民团早就布设的口袋里,呆头呆脑的土匪们还没有进到村子里,就被一顿瞬间爆响的机枪迎头扫射,全部被打趴下曝尸在空旷的野地沟壑里了。

西坪民团团丁含辛茹苦多年秣马厉兵,夏练三伏,冬训三九,终于初出茅庐首战告捷,个个兴高采烈打扫战场,却没有发现匪首李飞刀。

这一仗,狡诈奸猾的匪首李飞刀没有亲自出马,他派出两股土匪后,自己带着几个人在砖瓦窑里继续喝酒等待消息。听到西坪凹方向机枪声猛然剧烈响起就知道大事不好,刚慌忙拔腿冲出窑洞外,就见月光下野地里已经冲过来几个人又是一顿机枪、冲锋枪猛烈扫射,打得李飞刀连滚带爬,他凭着一身功夫才又独自逃脱捡回一条性命,再次狼狈亡命而去。

土匪的目的是声东击西,几个悄悄奔袭的土匪没有走大道,也没有走小道,而是从事先摸选好的悬崖土壁上溜下来,鬼鬼祟祟地摸着小巷接近容雅谦家的围墙。

土匪们到了容雅谦家跟前,领头的土匪打个翻进去的手势,几个土匪马上聚拢搭人梯,打算翻墙闯进去。这时,只听身后夜空里大树上有几只乌鸦突然扑棱着翅膀呱呱叫着飞了起来,土匪们惊得刚回头察看,随之他们头顶上猛然“嘣……嘣……嘣……”几声爆响,几个土匪还没有明白过来,就仰面朝天应声栽倒滚落在地上,大树上立即跳下来几个团丁,迅速挥刀把土匪一个个都灭了,土匪们连声儿也没有来得及出,就全部下了阴曹地府。

原来,容雅谦家里,涵雁已经把全家人都集中到了上房屋里,腾空了东西南三个厢房,他同狗剩闩紧房门,拿着枪守候在上房门口准备打土匪的伏击。围墙外边的大树上也已经暗中埋伏了几个团丁,为的就是不惊动村民和惊跑村口的另一股土匪。

这都是飞儿事先盘算布好的局!他觉得自己家里没有危险,土匪的袭击目标一定会是四爸家里,土匪的袭击也一定是对着三哥剿匪来寻仇的,就悄悄派人做了埋伏,专等土匪们前来上钩。

那么,容府小孙女媛媛惨遭绑架就有点儿奇怪了。这就得说惯匪李飞刀一波三折的智勇和狡诈了。李飞刀完全没有料到,西坪凹的民团竟然有两挺轻机枪、十几支冲锋枪,而且团丁个个训练有素,武艺高强,都有野战特战的能力,战斗力比国军一个连队的还要威猛!

凶野惯了的恶匪们哪里知道,这就是容涵齐为了防范土匪报复寻仇,专门让四弟飞儿给土匪早就预备好的一份“大餐”。

这次土匪偷袭再次受挫,李飞刀在阵痛中吸取了教训,觉得人多反而更容易暴露行踪,在装备精良全副武装的民团面前就是送死。所以,他寻思着自己出其不意地单独袭击,也许更容易得手些,就又再次上演了一出戏。

这天夜里,黑娃睡得正沉,一支冰冷的枪口指在了他的头颅上:“说,我们偷袭的消息,是不是你透露出去的?”

黑娃迷糊中猛然一惊,看见眼前黑洞洞的枪口,慌忙哆嗦着说:“飞爷,打死我也不敢哩!你可不能冤枉我呀!”

“那么,民团是怎么知道的哩?啊?不老实,我现在就送你狗日的下地狱见阎王去!”李飞刀低沉着声恶狠狠地说,手枪依然抵着黑娃的脑袋不放松。

“哎哟,我怎么知道哩,你们白天来了那么多踩点的,兴许是让民团团丁们发现了哩!”黑娃哭丧着脸辩解着说:“飞爷,我去报信,那不就是告诉人家,我是你的同伙了嘛!”黑娃狡诈地察言观色,试图撇脱自己。

李飞刀凝神皱眉想了想也是,黑娃这货还不至于这么傻,跑出去出卖自己。他就把枪收起来说:“我先饶了你这条狗命,把脑袋先寄存在你的脖子上喘气。快说,村子里怎么会有机枪和冲锋枪哩?难道是容涵齐带着亲兵回来了吗?”

黑娃见李飞刀松口,心里就不怕了,连忙说道:“不是的,容团长没有回来。但他早就防备着土匪来袭扰哩,给团丁们配备了快抢和机枪,就等着土匪们来送死哩!”

黑娃还没睡清醒,就随口答了一句。啪的一声响,黑娃说漏了嘴,被李飞刀抬手打了一个清脆的耳光,当时就打傻了。

“说,容涵齐家里有多少条枪?”李飞刀又持枪逼问。“一长一短就两支枪!”黑娃惊慌地嗫嚅着说。“啥人拿着枪哩?”李飞刀喝问。“涵雁一支盒子炮,狗剩一支长枪。”黑娃胆怯地照实说,目光游移偷眼看李飞刀的脸色。“家里有团丁防守吗?”李飞刀又逼问。“没有!”黑娃老老实实地说。

李飞刀听了,恶狠狠地扬起手枪枪托,只一下,黑娃的脑袋就耷拉着歪向枕头一边,昏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