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 语

结 语

隋唐五代处于中国封建社会的中期,在结束了长期分裂割据局面的基础上,开启了大一统时代的新纪元,封建中央集权得到了极大强化,经济、文化、科技进一步向前发展,先后出现了“贞观之治”“开元盛世”的局面。隋唐五代兵学体现了鲜明的时代特征,契合了当时的实践需求,同时也影响了后世兵学的发展。

纵观中国历史演变轨迹,经过长期的分裂之后,隋唐五代统治者重新将封建社会推入大一统的发展轨道,而大一统不仅成为隋唐五代,也成为其后较长时期内的主基调,表明封建社会在经过先秦时期的草创阶段、秦汉时期的奠基阶段、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曲折发展阶段之后,至隋唐五代进入繁荣发展阶段。隋唐五代兵学产生于这一历史大背景,而大一统也由此成为兵学研讨的主题。具体而言,这一时期的兵家孜孜探求统一天下之策与治国安邦之道,旨在实现平天下与治天下的终极目标。隋文帝杨坚素怀大志,登基后“潜有吞并江南之志”[1],博采众议,吸纳高颎“取陈之策”、贺若弼“御授平陈七策”的合理化建议,实现了平天下的夙愿。唐高祖李渊起兵太原,顺应时代大势,乘虚入关,据险养威,号令天下,最终建唐以取代旧朝。在纷争不已、战乱不休的五代十国时期,颇具远见卓识的王朴着眼于结束天下分崩离析的局面,给一代雄主周世宗柴荣献上《平边策》,提出了统一天下的总方略,为周世宗及之后的宋太祖实现统一大业奠定了基础。

大一统观念确立于春秋战国时期,强化于秦汉时期,而后进一步发展,至隋唐五代时期得到了更加广泛的推广。经过中华文化的长期熏陶和统一实践活动的持续开展,大一统已成为内化于历代统治者心中的观念意识,成为指导其军事行动的自觉思维。这不仅反映在平天下的过程之中,也反映在维护国家统一、治理天下的过程之中,尤其是在平定安史之乱、平定藩镇割据战争中得到了更加充分的体现。为了巩固政权、维护统一,唐代前期实行居重驭轻原则,重点保障京师安全,使中央和地方部队内外相维,形成合理的国防力量布局;唐代后期的杜牧坚决主张削除藩镇割据,呼吁朝廷树立绝对权威以图强,反对实行姑息之政,并且呈献了派兵扼险、径捣上党、覆其巢穴的用兵方略,为平定昭义叛乱发挥了积极作用。

与其他朝代相比,隋唐五代的思想文化氛围较为自由宽松,统治者实行“三教并奖”之策,儒、佛、道三教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发展。在多元化的思想文化背景下,兵学在与其他思想流派的交流互鉴中也得到了较大发展,焕发了蓬勃的生命力,呈现出兼容并包、多姿多彩的时代特征。在这一时期,儒家、道家、杂家、兵家融会贯通,互相取长补短,而兵学在借鉴、吸纳其他思想的基础上实现了突破,产生了一大批颇有影响的上乘之作,堪为代表者有儒兵交融的《贞观政要》、道兵交融的《道德经论兵要义述》、道兵儒交融的《太白阴经》、道兵儒法纵横诸家融合的《长短经》。这是就其主体思想概而言之,然而由此亦可看出该时期诸家思想交融的时代风貌,其中道家与兵家的思想交融占据主导地位,道家、儒家、法家、纵横家等思想与兵家思想相互激荡,共同推动了隋唐五代兵学的发展。

承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民族大融合之余绪,隋唐五代延续了民族融合的进程,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在融合过程中相互交流,不仅影响了双方的政治、经济、文化、科技等,也影响了双方的兵学思想,使得这一时期的兵学打上了胡汉兵法深度融合的历史烙印。需要指出的是,该时期的兵学仍以汉文化为主体,但同时受到了胡文化的深刻影响,具体反映在战略、战术、后勤保障等方面。[2]隋唐五代正处于封建社会上升时期,在开疆拓土的过程中,大量的游牧民族将领和士卒被编入中原王朝的军队之中,尤以唐代最为突出,对唐军的战法产生了极大影响,长途奔袭、大纵深追击成为唐军惯用的战术,在巩固边疆作战中收效显著。五代十国时期的后唐、后晋、后汉均为沙陀族人所创建的王朝,进一步推动了中原地区的民族融合、文化交流,也促进了胡汉兵学交融,涌现了以李存勗为代表的一批兼通胡汉兵法的著名将帅,极大地丰富了中国古代兵学的内容。

在多元化的思想文化氛围、胡汉交流融合、冷兵器进一步发展、轻骑兵勃兴、大规模战争持续不断等诸多因素的综合作用之下,隋唐五代兵学实现了理论和实践创新的统一。在兵学理论创新方面,隋唐五代兵家在兵学体系分类、兵学范畴、阵法、训练和心战理论上取得了较大突破;而其兵学实践创新则主要体现在大规模江河作战、轻骑兵作战、攻守城作战等方面。

在继承前代兵学发展成就的基础上,隋唐五代兵学取得了多方面的长足进步,不仅将冷兵器时代的兵学理论推向了一个新阶段,也为两宋时期兵学走向兴盛创造了有利条件,有力地推动了中国兵学的发展进程。就此而言,隋唐五代兵学理应在中国兵学史上占有一席之地。

【注释】

[1]《隋书》卷五十二《韩擒虎传》。

[2]参见王援朝:《唐代兵法形成新探》,《中国史研究》1996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