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生活
1968年7月,郑培民从吉林大学物理系毕业。
按照当时的统一要求,大学毕业生正式到单位报到之前,先要到艰苦地方去接受工农兵再教育。于是,1968年9月,郑培民搭上飞驰的列车,来到解放军3275部队接受锻炼。
解放军3275部队驻扎在辽宁。部队设有农场,当年来自哈尔滨工学院、吉林大学和大连工学院的大学毕业生共117人,编成农场学生1连、2连,连长、排长和指导员由部队选派,班长由学生兵担任。郑培民任2连7班班长。
学生连在部队的主要任务是参加农场的劳动生产,通过劳动锻炼改造世界观和人生观。
农场位于海边。郑培民这批大学毕业生到部队时已是秋收过后。这年冬天,部队官兵带领他们来到黄泥坝海湾围海造田。他们在盐碱滩上挖土垒堤,筑起一道道挡水墙,然后肩挑手提,从别处运来黝黑的肥泥,整出数十亩良田。良田造出后又去整修水库,以便来年引水灌田。到第二年开春后,他们就在广袤的农田里播种水稻,从整地育苗、插秧、施肥、除草直至收割、脱粒,全是手工操作。
农场的工作环境和生活条件非常艰苦,时间一长,学生兵们感到枯燥乏味,身心疲惫。
郑培民对此自然也感受十分深刻。但作为一班之长,他不仅要强压内心的苦闷,还要想方设法安抚战友们的情绪,帮助他们克服各种困难。
北方的冬季冰天雪地,寒风刺骨。学生兵营房的大炕炕头烧得热烘烘的,而炕尾的温度却总是升不上来。睡在炕尾的人因为炕凉,不仅难以入睡,而且入睡后也容易冻醒,整夜睡不安稳。当时,炕位是按报到时先来后到的顺序安排的。郑培民先来,本可以睡在炕头位置。但为了照顾其他人,他硬是把自己的炕位安排在了炕尾。另一位战友王宗礼因为晚来几天,也被安排睡在炕尾,炕位与郑培民紧挨着。
入冬以后,天气越来越冷。王宗礼连续多天没有睡好,整天没精打采的。一天,连长带领学生连整修水库。王宗礼在工地上打眼放炮、抬冻土,全身都被汗湿透了,收工时被凉风一吹,感冒了。到了晚上,因为炕凉,感冒加重,发烧的王宗礼冷得直打哆嗦,呼吸又粗又急。睡在一旁的郑培民察觉到他的异常,立即从箱子里找来几片感冒药让他服下,但王宗礼仍然高烧不退。深更半夜,户外天寒地冻。郑培民穿上棉袄和棉靴,黑灯瞎火地摸到农场医务室,叫来了卫生员。一量体温,王宗礼高烧42℃,得赶快输液。郑培民又马上同卫生员一道回医务室拿来药品,开始给王宗礼打点滴。等到王宗礼体温恢复正常时,天色已亮,军号已响,一夜未眠的郑培民又整装出发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战士的情绪越来越低落,甚至开始抱怨。一天,郑培民和来自吉林大学的几名同学在海边散步。一名同学抑制不住内心的苦闷,向郑培民抱怨:“我们念了几年大学,学的是物理专业,出校后来这里尽干些围海造田、积肥、种稻子的苦力活,不知你有没有一种被贬到这里接受劳动改造的感觉?这盐碱地种水稻还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子,就算丰收了,那点劳动果实得多少年才能把国家花在我们身上的钱赚回来?你说国家这么办合算吗?”
郑培民说:“毛主席算的不是经济账。他为了造就人才,使我们党不变色,始终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抓的是我们青年人的思想、灵魂。这是政治账。我看他老人家能狠下心来,把我们这些花重金培养出来的大学生安排到这里来,肯定有他的用意。他老人家那么英明,绝不会办傻事的。”
那个同学还是有些困惑:“那你说,我们就这样在这里熬下去?”
郑培民向他解释:“古代那些投师学艺的人大老远跑到深山老林里寻访名师,苦苦哀求,甚至挨奚落招冷眼,经过各种考验和磨难之后,看你不退缩铁心学下去了,人家才把真本领教给你,使你学得真经成为能人高手。这就是常言说的‘吃得苦中苦,方知甜中甜’。所以,我们应该把这段农场生活看成一次磨炼,在磨难中谋求一种积极的收获。”
郑培民的一席话,使那个同学心中的怨气尽数消失。
在部队,郑培民把加入中国共产党作为自己始终不渝的政治追求和努力方向。1969年8月,已到部队1年的郑培民认真回顾自己的过去,重新清理自己的思想,严格剖析自我,写了一份详尽的思想汇报材料,向党组织提出了入党请求。这年的12月26日,由连长廖继松、指导员马功堂介绍,郑培民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他是军队农场学生连发展的第一个党员。当这位心红志坚的优秀青年面向党旗、举手宣誓的时候,当雄壮的《国际歌》响起的时候,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泪流满面。
入党以后,郑培民便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党,为党和人民的利益,为人类最壮丽的共产主义事业奉献着自己的心血。
1970年1月,根据上级指示,郑培民这批大学毕业生部队锻炼宣告结束。通过总结、评比,郑培民被部队授予“五好军民战士”称号。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经过艰苦环境的千锤百炼,郑培民已经变得更加成熟坚强,前进的步伐也迈得更加坚实有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