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学校的信
来自学校的信
海事广场55号，
杜伦可以了。(1) 布赖顿，苏塞克斯
1967年11月4日
最亲爱的爸爸和简：
我已经差不多结束了考试，对我来说，真是失望透顶了。上个礼拜病了一场——得了不算严重的腺热：头疼，咽喉痛得要命，出汗，发烧到了四十度！连着三天，我躺在床上呻吟着，往枕头上滴着口水。考试的时候，我感觉不在状态。我觉得完全没在体能上准备好应付考试，而考卷本身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小怪兽阿尔达先生注意到了这一点，看过我的考卷后说，虽然不算一塌糊涂，但远远低于我的平常水准。吉布斯太太（小怪兽的妈）算是检视了我带病参加考试，我得到了一纸证明，小怪兽将证明和考卷一起寄发了。我有力不从心的可怕感觉，还有考试歇斯底里症，想把头几个答案都撕了，过个二十分钟，再呜呜咽咽地哭上一阵子。要是我把所有上牛津的机会都毁了，真是抱歉——还是希望不至于此吧。
同样让我不安的是罗汀迪恩的事。我今天去参加一个面试。那家伙说我不能教任何英语或历史的科目，只能教八九岁孩子的数学（而且还是新大纲的数学），当然还有每天下午的板球和橄榄球。他们只是想要些笨蛋，这很明显了，这对我有什么益处呢。不要说现在对我无益，以后也不会对我有益，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兼职意味着付半价（五个基尼）的全职，我得从九点到七点都在那儿。我或许有朝一日会喜欢这种方式，但还是无法明白这是读英国文学的必经之路。我们的行动步骤是什么？我没法儿令自己相信这是你们所计划的……我没有时间阅读了，因为会忙着度过可怕的时光。那么收益在哪儿呢？好几个月了，我都在担心惧怕这事儿，偶尔会高兴一下，觉得至少排演一出莎剧还是挺有趣的。我真的没法忍受把自己当成傻瓜，每一天都待在橄榄球场里。要是这个主意是为着清算最近犯的错和失败而精心计划的，我没法儿接受，因为我没犯什么错也没什么失败啊，那我们又在玩什么游戏呢？而且苍天明鉴，这和学术都没什么关系。我也要请求你们不要得出大结论，考虑种种因素后，从某种层面来讲，这最终会给我带来点好处。我需要比这更摸得着的说法。你们知道的，A级考试的科目，我没有全部没通过——我还是捡起了一两个科目。我说这话不带一丝怨愤(2)，但你们安排所有这一切，一次都没问过我——你们问过我是不是准备好接受你们勾画好的大体计划，除非这也要算的话。回过头看，这让我大惑不解：我真的没有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罪行啊，或许我自己已经忘了，而这漫长可怕的惩罚，你们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再说一遍，我一点都没因这事觉得怨愤——我只是不明白你们是什么意思。
你们可能满怀焦虑地等着我说，我想要一间公园街的豪华顶层公寓再加五百镑的生活费。不是的，我知道那是不合理的。可是，我为什么不能找个完全普普通通的工作，从此不能采摘“勇气带来的果实”，但留在布赖顿，跟着小怪兽上课？那可会省下你们很多钱（这可不会错啊），还会让我以更快的速度赶上阅读。上课这一块的结果不能更不学术，那么就试试有点儿学术的。请不要觉得我们都已经走到这儿了，就继续挨下去吧。
好吧，小怪兽同意烂汀汀(3)这事儿算了，加上他四处在打听，但要是没什么我们觉得值得的进展，我是不是得到你们的许可，可以放弃这事儿？
这封信可能显得牢骚满腹/任性无理/骄纵放肆等等，原谅我。爱你们的
马特×××
又及：爸爸，我原来不知道你喜欢你的诗里包含激情……
……许多的激情
又又及：（请你们尽快回复）。
(1) 这指的是杜伦大学，我要参加大学入学面试。——原文注
(2) 让我如此如此怨愤的是，所有的A级考试我没有一门不及格，这次一门都没有。英语（优），历史（良），逻辑（及格）。——原文注
(3) 指罗汀迪恩上课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