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来信

迈达谷108号

伦敦，W.9.

1968年1月9日

最亲爱的爸爸和简：

谢谢你们的分别来信。知道你们对我有此期望，挺好的：我知道得不到牛津的录取，不会再雪上加霜光着身子被扔到街头，不过，确知你们俩会因此再也不和我说话了，这一平静的保证还让我挺高兴的。非常严肃地说，谢谢您，哦，简。毫不夸张地说，是您让我进了牛津。如果没有您的心意和睿智来指点我的教育，我现在还是一个只有三门O级成绩的可怜虫，没有什么值得表扬的。我欠了您太多，我要成为永远孝敬的继子来偿还。

顺便提一句，一周去布赖顿三次我没问题，不过那个灵活的小精怪、大名鼎鼎的小怪怪持更为谨慎的态度。我明白他的意思，或者说，明白我自己的意思，但我觉得在布赖顿实足待上六个月……［这封信没写完，因此绝对是时候是地方来说明白这些信件的结构功能，作者突然又成了花哨的奥斯力克（这一症状，现在不是出于迟钝，而是出于骄傲）。在布赖顿，之前有过一位辅助英语老师（通常是由小怪兽给我们上莎士比亚、柯勒律治、劳伦斯），我感觉他认定我是个反天才——一个浅薄得有力的反天才，但还是个反天才。他叫什么名字？他是个深感失望、激情万分又长期备受折磨的人，带着聪明的忧郁的气质。要是有人为这个人拍部电影，那只有德诺姆·埃利奥特⁽¹⁾可以演他。在一篇有关威尔弗雷德·欧文的论文中，我这么写道：“把自己从乔治时期脱离开来，欧文需要一场大战争。作为一名诗人，他被大苦难带来的种种震撼和奇观激发了诗情。”德诺姆·埃利奥特在“被大苦难带来的种种震撼和奇观”处加了下划线，建议：“为什么不直接说‘战争’？”奥斯力克在这儿呢，我们见到的是给文字投的第一个秋波，第一次投怀送抱。这总是令人不忍卒看的——但忽略了吧。从结构上来说，这些信件起了这个作用：让读者——深受现实世界压迫的读者——在面对即将来临的事情之前，来享受一下这些奢侈的空虚无聊的时刻。］……圣诞节的手帕。我非常感动，回赠的礼物是一面轻若羽毛的镶了金边的镜子，无疑会是那位好主妇家中的骄傲。

在108号和猴儿⁽²⁾、沙奇一起的生活都挺好的，但我还是忍不住觉得要是你们在这儿就会更好。你们怎么样呢？不过只有两个月了。

前几天，我去看了《亲爱的》⁽³⁾。罗伯说，他可以想象十年前的简一定像极了朱莉·克里斯蒂。他说这话，的确是赞美。

三月见，

　　　　致以我所有的爱。

马特××××××

又及：爸爸：我觉得你写的诗真他妈的好。特别是写A.E.豪斯曼的那首，我已经熟记在心。令人感动极了。我觉得写尼莫⁽⁴⁾的那首好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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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德诺姆·埃利奥特（Denholm Elliott，1922—1992）,英国演员，出演过《印第安那·琼斯》和《看得见风景的房间》。

(2)　指简的弟弟科林，绰号“猴儿”。

(3)　《亲爱的》（1965），由约翰·施莱辛格导演，主演为劳伦斯·哈维，德克·博加德和朱莉·克里斯蒂。朱莉·克里斯蒂饰演美丽奔放的戴安娜·斯科特，获第38届奥斯卡金像奖。

(4)　指《邀你远航同行》一诗，出自《绕着宅子看一圈》（1967）。——原文注

“邀你远航同行”原文为法语，借用波德莱尔的同名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