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歌
子 君
子君,现主持江苏文艺广播《风从东方来》节目。作品获江苏广播文艺奖优秀栏目奖,江苏广播彩虹奖一等奖,中广联文艺奖专家评析一等作品。
岁月如歌。
敲下这四个字的时候,许多年已然过去了。但,总有一些日子和节点,像被镀了金的爱,在岁月的深谷里永远闪着光芒。岁月如歌——也许还如别的?于我,一个音乐节目主持人,在自然更迭的秋季蓦然回首,细说从头,它确如一首歌,经典永流传。
五六岁时,玩得满头大汗回家,妈妈抱起我,举在高高的五斗橱上。只见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咖色边角,网格嵌着“春雷”字样。最神奇的是,这个东西会唱歌,里面还有人说话呢!无与伦比的美妙,顿时蓬荜生辉。
“这是收音机!”大人们说。
“人是怎么钻进去的?”小小的我问。
也许,正是从那天起,有些什么改变了。老式收音机像定海神针钉住了贪玩的小孩,从此耳朵发现了奇妙的大千世界。以致于脏的小手不忍触碰它的开关,小小心心但无限欢喜。若说电波情缘,初识纯属初恋。
同龄人,谁没有过相似的记忆呢?
伴随早起忙乱的,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新闻和报纸摘要》,响彻神州的标准正声,记住了夏青、葛兰等前辈名字。
午休更是争分夺秒,边扒饭边竖起耳朵:《评书联播》刘兰芳、袁阔成们播讲的岳飞、水浒、杨家将,比历史书有趣多了。说的人抑扬顿挫,听的人最怕“且听下回分解”,每一个明天都盼得结结实实情真意切。
夜晚的漫长因此而活色生香。放学后飞跑回家,为着桌上的家常香味,也为阔别一天的“好伙伴”。家人闲坐,灯火可亲,围炉古早风味的文艺好时光,彼时,世界很大很远,收音机里道来:从西伯利亚来的冷空气正在缓慢南下……寒流近了,母亲说该穿秋裤咯,父亲问冬菜要腌制些什么才好。我们才不管那么多,最重要的心事是老爷爷的故事——“小喇叭开始广播啦”。
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总以为长大还遥遥无期。转眼间,求学、工作、迁移……和山川故人从此各奔东西。从琴棋书画诗酒花,到柴米油盐酱醋茶。岁月的歌体,也从小清新的民谣、流行曲、摇滚、歌剧,到民歌,乃至于轰鸣的交响曲。 聆听变得如此快捷:从磁带到CD,从下载到蓝牙,变化的是音乐载体也是形式,不变的,是心中的旋律轻轻吟唱,一如多年前小小女孩第一次铭记音乐的那个下午。
因缘际会成为一名音乐DJ,每日金陵午后《风从东方来》,倾听民族的声音,感受民族的情怀。日常工作也是生活,听歌、选歌、放歌。于我,恰如念念不忘的故友重逢;将他们从操作台推出那一刻,仿佛焕发了新生,又是念兹在兹的必然回响。
也许有一天,我将按下休止符,像诗人所说“擦完了枪,擦完了机器,擦完了汗”,那关不掉的收音机,那一曲曲唱给时光的情书——我会想念你们,招呼你们!
并且怀着骄傲,注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