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戏剧的基本要素与意义
阿尔托在《戏剧及其重影》里阐述了残酷戏剧所涉及的众多主题:戏剧的使命是成为能够表现宇宙生活的独有语言;导演在剧场空间内充分使用这种表现宇宙生活的语言，并成为该剧真正的创作者，而无需再屈从于写作剧本的剧作家;演员在导演的指导下，从内心到外在肢体表现，从思想精神到行动，都受到严格苛刻的训练;采用音乐、舞蹈等辅助手段实现完全表演的观念;在舞美布景上抛弃写实主义的风格，因为戏剧不再是日常生活片段的复制;理想的戏剧场所不再是巴黎剧场里充斥的意大利镜框式舞台，而是无分观演的整一的剧场空间;西方现有戏剧已经不可救药，甚至无法改良，必须丢弃这种在西方传统、文化、道德观念等束缚之下只能僵化、麻醉大众思想的戏剧;回归戏剧的本质与源头的必然性与紧迫性;戏剧不再表现表面肤浅而凝固的现实，而要与宇宙中众多神秘力量相接，引爆深沉的超现实能量，然后在剧场表演中触动观众灵魂深处的害怕、焦虑、恐惧等，宣泄出人精神中压抑的恶，最后当人走出剧场时，逐渐可恢复健康的精神与思想，从而用正确的人生态度对待冷酷的现实世界……从这些主题中，我们可以归纳总结出阿尔托的戏剧主张，实际上是提倡在整体剧场空间中运用整体语言手段来实现整体表演，从而让人们正视残酷的现实，并从思想和行动上获得启示。为了讨论方便，我们将《戏剧及其重影》的基本要素分3部分来进行讨论，即整体语言观、整体空间观、整体表演观。实际上，这种分法是比较主观的，因为这3个主题，互相关联、互相环抱，其实是一体，不仅共同构成串联文集中21篇文章的内层锁链，而且也是构成整体演出使残酷戏剧成为精神仪式的联环。这样划分，完全是为了便于讨论。以下3章便是对此3个基本要素的详细论述，在此就不赘述。
从残酷戏剧以上3个基本要素来看，阿尔托对戏剧的设想主要有如下几项创新之处:重新定义戏剧在人类生活中的意义与功能，将戏剧从隶属于文学的附属地位提升至等同于文化的高度;提出以表演为主的新型戏剧创作观念，即否定以剧本为戏剧创作之根本的理念;将导演视为戏剧与演出的灵魂人物，而不再将剧作家摆上神龛;将有声与无声两大符号体系纳入戏剧语言的范畴，拓展了戏剧语言的内涵;主张新的剧场空间设置与舞美设计观念，以创建一个具有魔力的仪式空间;提倡挖掘身体奥秘以实现整体表演最终达到将观众同一的新型表演体系。
客观地说，残酷戏剧并非严整的理论，它更多的是一种乌托邦式的理想。要将此理论付诸于现实是非常困难的，就连阿尔托本人也未能完全实现自己的戏剧构想。诗人满怀激情的叙述与演出总是让读者和观众如坠迷雾。因此，尽管《戏剧及其重影》蕴意丰富却知音难求。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逐渐发现阿尔托以其独特的残酷戏剧美学，重组戏剧的各基本要素，并且无论在理论与实践上都对今日之戏剧创作给予新的启发。“再者:阿尔托是我们周围基础知识之一，是我们智力领域主要构成部分之一。经过仔细观察，我们可以知晓他曾经教我们去看的事物。他训练了我们的眼睛，他让我们的目光投向巴厘岛、锡兰、北京、能剧……他曾经教我们去倾听的事物，我们终于听见了:日本皇室音乐或是西藏喇嘛音乐。无论是应用十二音体系的作曲家，还是十二音体系音乐或是具体音乐，今日的音乐都是从他那里焕发出活力。”[21]
【注释】
[1]法文原文:Nous jouons notre vie dans le spectacle qui se déroule sur la scène;et pour le spectateur，ses sens et sa chair sont en jeu．()Il doitêtre bien persuadéque nous sommes capables de le faire crier．引自O．C．II，第22页。
[2]参见Henri GOUHIER，Antonin Artaud et l'essence du thé
tre，Librairie Philosophique J．Vrin，Paris，1974，第92页。
[3]引自安托南·阿尔托著，桂裕芳译，《残酷戏剧——戏剧及其重影》，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93年(2006年重印)，第70页。
[4]同上，第91—92页。
[5]同上，第93页。
[6]引自安托南·阿尔托著，桂裕芳译，《残酷戏剧——戏剧及其重影》，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93年(2006年重印)，第70页。
[7]同上，第19页。
[8]引自洪宏，《论阿尔托“残酷戏剧”理论中的三个关键词》，《戏剧艺术》，2004年第5期，第14页。
[9]法文原文:Ce sera Le Thé
tre et son Double，car si le thé
tre double la vie，la vie double le vrai thé
tre．转引自Henri GOUHIER，Antonin Artaud et l'essence du thé
tre，Librairie Philosophique J．Vrin，Paris，1974，第94页。
[10]法文原文:Ce titre répondraàtous les doubles du thé
tre que j'ai cru trouver depuis tant d'années:lamétaphysique，la peste，la cruauté．转引自HenriGOUHIER，Antonin Artaud et l'essence du thé
tre，Librairie Philosophique J．Vrin，Paris，1974，第94页。
[11]引自安托南·阿尔托著，桂裕芳译，《残酷戏剧——戏剧及其重影》，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93年(2006年重印)，第41页。
[12]法文原文:un thé
tre de l'ambivalence:l'illusion y est vraie，la destruction constructive et le désordre ordonné．引自J-M．Domenach，Le Retour du Tragique，Seuil，1967，第277页。
[13]引自安托南·阿尔托著，桂裕芳译，《残酷戏剧——戏剧及其重影》，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93年(2006年重印)，第97页。
[14]引自安托南·阿尔托著，桂裕芳译，《残酷戏剧——戏剧及其重影》，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93年(2006年重印)，第24页。
[15]同上，第39—40页。
[16]同上，第108页。
[17]引自安托南·阿尔托著，桂裕芳译，《残酷戏剧——戏剧及其重影》，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93年(2006年重印)，第26页。
[18]引自安托南·阿尔托著，桂裕芳译，《残酷戏剧——戏剧及其重影》，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93年(2006年重印)，第25页。
[19]法文原文:le phénomène cathartique pour Artaud n'a pas pour but de libérer le spectateur de certaines passions en s'appuyantsur des emotions de base comme la crainte et la pitié，mais catharsis veut simplement dire，pour lui，prise de conscience des forces du subconscient，découverte d'un moi collectif，qui est fin en soi，qui n'enseigne，sinon une meilleure connaissance de soi．引自Franco Tonelli，L'Esthétique de la cruauté，
ditions A．-G．Nizet，Paris，1972，第43页。
[20]法文原文:Le thé
tre，c'est en réalitéla genèse de la création．引自O．C．XIII，第147页。
[21]法文原文:Plus:Artaud est l'un deséléments de notre entour，une des composantes majeures de notre univers intellectuel．Nous avons reconnu，en regardantbien，ce qu'il nousavait enseignéàvoir．Il a forménotre oeil，il l'a ouvert sur Bali，sur Ceylan，sur Pékin，sur les N
Et ce qu'il nous avait enseignéàécouter，nous l'avons enfin entendu:la musique impériale japonaise ou celle des lamas du Tibet．Voilàd'où，dodécaphoniste，sérielle ou concrète，la musique d'aujourd'hui a re
u une sève nouvelle．引自Jean-Michel Royer，Cahiers Renaud-Barrault，N°spécial(22-23):Antonin Artaud et le Thé
tre denotre temps，mai1958，第6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