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北游吟草(1989年9月)
己巳仲秋,赴京参观全国文史馆书画展览,沿途所写纪事诗稿,名曰《北游吟草》。
早发兰州
车价调高第一程,观光览胜去燕京。我因庸碌落人后,儿女攀车为送行。
1989年9月5日早8时半乘北路火车赴京,同行四人,三人已先行。我由孩子请假购票后行,惟票价提高一倍多。
白银市
白银建市几经春,炼矿冶金建树新。自引黄河通灌溉,物充地沃不忧贫。
中卫道中
塞外绿洲一水乡,人间处处是天堂。风掀田稻翻新浪,暑退霜前农事忙。
青铜峡
坡头绿树锁青铜,水不扬波路架虹。四望青川无限好,萧关不见到吴忠。
萧关在固原县境。沙坡头已成塞上绿洲。
过银川
倚仗贺兰天险成,四郊有堡宜屯兵。民勤地沃宝藏富,岁足年丰时政清。利赖长河得独厚,域因自治更繁荣。高空雁叫车东进,明日计程到北京。
宁夏许多县市,向为堡名。
芦花台有感
色兰小站芦花台,别后芦花几度开?犹记当年岁暮夜,弱妻扶护同归来。
1960年12月初拙荆党清秀于余由此站登车回兰,匆匆三十年矣。
平罗
参天绿树见平罗,渠水纵横万户歌。气爽稻黄牛马壮,贺兰山近产煤多。
过内蒙草原
一
快车午夜过包头,报站高音尚未休。窗外星灯十里市,山边皓月半轮秋。天低野旷人寰静,晓渐风凉物象幽。及近大同日向午,高楼排闼一望收。
二
一路经行站站连,车窗看景景难全。篷包装点新天地,光日涵容大自然。河入大荒利一套,雨滋朔漠沃千田。欢歌起处烽烟静,塞上秋来不畏寒。
三
康庄大道绕狼山,万里经行指顾间。远近峰峦疏密树,参差村舍后前湾。长空雕鹗凌风舞,原隰牛羊逐草还。锦绣河山绿染遍,斜阳远照居庸关。
到京
车过南口已黄昏,昼夜兼程似电奔。无限风光留眼底,落霞影里抵京门。
9月6日晚7时半抵北京,由中央文史馆安排与刘君九畴同住国务院老干局招待所。
故宫参观全国书画展
百花齐放芬芳吐,翰墨香飞龙蛇舞。国粹文物何堂皇,满目琳琅穷今古。启功条幅代前言,红菊一枝占老圃。霜叶不亚二月花,玉环英姿调鹦鹉。最爱柳荫读书屋,愿伴明灯长吟苦。闲院桃花子恺笔,占断画苑一梁柱。国之瑰宝共仰之,旷代巾帼国之母。溥公善为松马图,雄风凛凛慕飞虎。云山帆影江南情,延安山村图新谱。登高望远临八荒,更添名家诸石鼓。章公恭隶曹全碑,韵俊姿超难价估。更欣陇上百龄翁,遗墨遒劲魏绍武。真草隶篆比古人,绘事后素古为祖。顾盼流连不忍归,无奈红日已当午。饥肠咕咕辗转催,迅步餐厅饱蔬脯。欲去不去神怏怏,待到明朝再来补。
9月7日上午至故宫参观全国文史馆书画展览。此次展览,全为精选名作,自启功条幅至魏老遗墨,浅略记之,以证观感。
自注：①红菊一枝占老圃：白石遗作。②霜叶不亚二月花：孙天牧作《霜叶红如二月花》。③玉环英姿调鹦鹉：黄均作。④最爱柳荫读书屋：柳荫书屋康同璧作。⑤旷代巾帼国之母：关曼青所画宋庆龄像题为“国之瑰宝”。中山先生素称“国父”,中山夫人当为“国之母”也。⑥溥公：即溥松窗。慕飞虎：指慕凌飞《风虎云龙》图。⑦云山帆影江南情：郑乃珖作。⑧延安山村：张建文作。⑨章公：即章士钊。
北新桥访友
故人常住北新桥,屡变难寻旧巷条。幸遇好心人指路,白头相向话离骚。
故友李绍英之妻李旭东住北新桥北三条,屡经翻修,找访颇难,幸遇某妪亲领至家,得畅叙离悰。
访张心一
问巷寻屯西复东,夕阳落照半天红。敲门始信居无误,欣见人间百岁翁。
张翁住居南三里屯,变迁极大,经向四邻及基层查询80分钟始至住所。翁年逾九旬,仍伏案撰写文史,余热焕发,真人间寿星也。
访李汉三故居
剩有儿孙守旧居,壁悬遗像案堆书。曾扶轮椅言国事,惯倚劲松观日出。革命生涯多抱憾,烽烟残梦未为足。祝文草草抒心意,恐再无缘造境楼。
9月9日去劲松八区访李汉三故居,其子李庚及孙女居华等招待颇殷。在遗像前亲读祝文,以尽友情。归时嘱将李翁遗稿《烽烟残梦》整好送我住处,以便携回整理。
登长城
一
六王归统续经营,旷代劳工举世名。沧海桑田多变易,狼烟烽火几衰兴。两关标志起终点,万里绵延记历程。国魄民魂天下颂,炎黄后代自矜荣。
二
远近晴空一望收,身轻每羡道家流。山花野草香浓郁,朝岫夕岚景最幽。苍狗白云常幻化,红男绿女共遨游。一声汽笛催人老,雁阵遥横天尽头。
移居
客中暂寄若栖枝,忽接通知须转移。自料应无逐客意,深知已是去归时。行装轻便动无碍,陋巷清幽住最宜。一自警生骚乱后,平居门禁费猜疑。
9月12日接通知移住天桥东陋巷小旅社四楼,极为幽静,惟以平乱未久,出入戒规颇多。
别北京
首都望月正中秋,除却归心别念休。是夜无曲亦无梦,晓看回车似水流。
9月15日与九畴、尹旭同车回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