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河西行十三首
一九九零年六月中旬,随平凉地区参观团赴河西参观学习,一路大漠风光,名胜古迹,壮我胸怀,阔我眼界,遂成律句数首以纪行程。
车过河口四望
西去金城晓色中,连山伟岸响噌淙。大通水咽八盘汇,西陇峰高九塞通。犹悸贺兰鸣战鼓,忍听瀚海射雕弓。黄河自古风难静,一统终归革命功。
平番道中
平番一线万山中,五月凝青绿谢红。寺称华藏惬众意,驿名武胜庆谁功?断沟蛇走庄河浪,残壁虎蹲满城踪。累累峰台埋旧恨,诉说当年闹兵讧。
马兰花*
听说兰花武胜多,而今不见意如何?一茶胜似黄藤酒,人比兰花更娇婀。
自注：*近人杨巨川《武胜道中》有“迢递征途何所有,满川开遍马兰花”句。
乌鞘岭
听说乌鞘古道难,峰青五月看冰坚。荒坡百里羊咩草,村栅几家犬吠天。越岭长龙鸣曲涧,燃机炉火袅孤烟。岭界秦凉前路远,轻车绿柳走平川。
古浪峡
轧轧轮蹄若苦吟,峡门高耸岑岩深。奇峰背日遮倩影,征雁度关惊素心。浪水北流肥瀚漠,矿油东向运津京。秦关汉塞烟尘暗,一见长城说古今。
凉州新歌
古浪峡出一马川,祁连逶迤入云端。平畴阡陌粮高产,渠道纵横鱼满渊。武帝开边设郡县,三凉列土望中原。地灵人杰集群彦,文举李家数叔坚*。
自注：*李叔坚名玉楷,出身凉州望族,光绪三十一年进士,气节高尚,为清末著名爱国文人,著作甚丰。
甘州道中
暮色苍茫夕照明,杨林深处噪鸦声。一程沙碛客驼去,千里祁连叆叇生。弱水低流居延海,鼓楼高耸沮渠城。晓看郭外连荒冢,高唱大风西路兵*。
自注：*大风：刘邦统一中国后,回到家乡沛县邀集亲朋赴宴,酒酣击筑歌曰：“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慷慨激昂,满怀胜利后的自豪。这里是写中国工农红军西征忠魂,死不瞑目;高歌他们用生命换来的胜利,悲壮豪放。
夜游酒泉泉湖公园感怀
蟾光莲影树婆娑,画舫悠悠笑语多。玉井赐喷武帝酒,夜杯斟解将军瘥。傍泉左柳评功过,高阜李祠绕烟波。一统中华安乐业,求全责古有偏颇*。
自注：*李祠即凉王李暠庙。
登嘉峪关城楼
关闍虎踞炎云间,驻足登临看大千。垣绕邱沙低塞雁,阁飞天际小祁连。长城两翼游龙展,丝路一蛇戈壁穿。脚下酒钢炉吐燄,青云直上似狼烟。
车次玉门镇畅想
车脚嗡嗡说玉门,玉门今古事纷纭。迁关莽汉决西域,开井英烈在老君。人借古关名旧地,地因关古显荣身。羌笛不见关何在,绿柳春风夕照村。
敦煌古城
萍踪未到玉关头,圣地庄严风物稠。九陇岩深居圣母,三苗罪重窜瓜州*。墨飘东郡汉唐韵,壁绘西天飞女愁。璀璨明珠丝路雨,绝沙渡漠尽风流。
自注：*敦煌三危山顶有王母宫,遥对莫高窟。《舜典》：“窜三苗于三危。”《左传·昭公元年》云：“允姓之奸居瓜州。”杜预注：“瓜州,今敦煌。”
登鸣沙山*
碎玉堆成山对山,月泉谷底一眉弯。峰作利刃削红日,水伴苇苔映翠巅。碛岭晴听雷响寺,渥塘沙至仙临泉。赤踝赑屃上复下,日暮迎风望玉关。
自注：*旧说鸣沙山是《西游记》中所描写的雷音寺的残址。
寻海市蜃楼不遇
戈壁传言出蜃楼,亭台缥缈大江流。屋梁玳瑁琉璃殿,瓦盖魵鳞碧玉舟。琼阁轩通明月鉴,龙鬣笔选众才酋。遍求不见路遥远,梦绕仙山一夜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