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天水行吟(1992年8月)
壬申初秋,甘肃省文史馆组织部分馆员,赴天水考察参观,沿途所写诗词,名曰《天水行吟》,纪事也。
天仙子·早行
雨住风清天破晓,铜漏声声催起早。快车行进过东岗,啼翠鸟,时晴好,一路杂花香满道。郭里人家忙未了,远近欢歌无老少。青山高耸野茫茫,寰宇小,天涯杳,朝日迎人开眼笑。
1992年8月17日晨7时半由兰出发,微雨初晴,旭日东升。
甘草店
小镇近兰向有名,屡经营建更繁荣。川平地沃出粮米,来往客商结队行。
甘草店属榆中,向为西兰公路一名镇。客贩往来,集散粮食,市容整洁。
抵定西
改道直行不过山,路平车快刹那间。楼高知是定西到,绿树成行街道宽。
新开汽车通道,由甘草店直达秤钩驿,不经车道岭,路平捷。
马营
马营小镇旧闻名,远近山花秋气清。四十年来多变化,红男绿女踏车行。
雨中过马营(属通渭),车窗瞥见街面整洁,男女结队骑车,冒雨来往。
通渭
一
濛笼细雨雾漫漫,车快看山向后颠。多少过来惊险路,至今余悸一连连。
二
云浓风动觉衣单,通渭小留共午餐。一盏清茶一碗面,温滋肺腑乍祛寒。
1939年夏,新开华双公路路基极差,曾乘卡车由秦安至通渭,时值午夜,路被雨冲,不时修路推车,一度车倒崖边,险遭大祸。至今回忆,余悸犹存。
秦安
一
雨过山路犹泥泞,云隙看天别样青。涨后葫芦河畔水,仍浸傍岸种瓜棚。
二
车停访旧问西东,步履匆忙白费功。巷弄依稀门倒扣,犬狺知有主人翁。
暴雨后葫芦河水猛涨,浸漫傍岸瓜田。秦安大西巷(多祉坊),余岳丈家也。1952年房院易主,今日寻访,旧貌依稀,几度敲门不应,仅闻犬吠深院。
到天水
一
越山渡水到秦州,一别名城不计秋。过眼韶华多感慨,浮生若梦又遨游。羲皇画卦人文萃,飞将弯弓桑梓柔。雨后斜阳无限好,万家灯火满街楼。
二
西塞名城古大州,杜公杂咏动高秋。玉泉仙洞真人隐,麦积云崖玄鹤游。小陇青青飞瀑布,渭流滚滚钓公侯。几多胜迹笔难尽,一览须登十四楼。
17日午后安抵天水,住天水宾馆,楼14层,最上可览全城。天水传为羲皇故里,有庙,塑像奉祀。南山有李广墓。杜甫于唐乾元二年(759)秋弃官入蜀,取道秦州,写下《秦州杂咏》20首。传姜子牙钓渭水之滨,西伯姬昌访而得,遂立为师,尊称太公望。
游玉泉观
我爱梁真人,亲摄入道志。今到玉泉观,胜迹不胜记。辫柏最奇特,三真傍灵位。玉泉水清清,洗目疾能治。浓荫古殿尊,三清概其意。玉皇阁巍巍,人间天上地。碑留子昂笔,观兴有元世。上下往复看,景物堪陶醉。未见杜公祠,诗人独憔悴。缓步出山门,难解云中事。
玉泉观在天水城北天靖山麓。三真为梁、卢、马三位真人。梁真人志通为元时龙门道祖丘处机之高徒,亲手建观,羽化葬斯。辫柏旁有三真墓碑及像窟。玉泉井水常洗能治眼疾。入观门北折有玉皇阁,匾书“人间天上”。
游瑞莲寺
祥光普照念珠轻,佛祖慈悲怜众生。常转法轮为普渡,瑞莲蜡炬通宵明。
瑞莲寺为天水秦城区佛教协会驻地,有赵朴初题匾“佛光庄严”。
李广墓
将军百战功,难得封侯印。幸有墓旁碑,千年留字姓。
李广墓在天水南山石马坪。墓旁有高碑二：一为清乾隆乙未(1775)秋立,一为中华民国23年(1934)11月21日蒋介石题,文均为“汉将军李广之墓”。
南郭寺
偶来南郭寺,雅兴悠然生。多少神奇树,分占第一名。
南郭寺在天水南慧音山坳,寺内有2500多年古柏,卧形,交生一朴树,扶养古柏,极具神奇;旁有龙槐,高大茂密;又有本氏卫矛,据说全国仅此一株。以上树木,据名科学家测定,均占全国第一。傍院有杜少陵祠及北流泉,正辟建为公园。
访友
卌载别离老故人,相看容貌依稀真。孙儿绕膝呼曾祖,闲话沧桑喜犹亲。
挚友骆君诚斋,相别四十余年,今日相见,夫妇老态龙钟。其女强华、淑华,均已儿孙绕膝,见余咸呼太爷,天真可喜。时因晚车催发,寥寥数语辞出。
麦积山石窟
屡经迁变屡修葺,旷代雕凿举世工。云锁高峰霄汉外,洞开绝壁悬崖中。陇原纪胜恃骄子,华夏传名尚古风。万国游人旋接踵,石窟艺术冠西东。
8月20日晨离天水住马跑泉。游麦积山,烟雨濛笼。据讲解员称,洞窟始建于后秦,
当时动工20万人,可知工程之巨大。今为国家一级文物保护单位。
游小陇山
雨后游山兴更浓,登高步履任从容。闲花野草香扑面,直下飞泉挂险峰。
麦积系小陇山系,后山瀑布,蔚为壮观。
游仙人崖
遨游何必慕黄山,九寨风光亦等闲。峰驻流云天上下,路迷幽壑日盘桓。梵音远颂长河外,青鸟时鸣深树间。滴水崖边香缭绕,无人不道是仙源。
8月21日9时游仙人崖。崖下大寺,有释加牟尼像;崖上滴水淅沥,虽晴亦雨,风景殊幽。
离马跑泉抵甘谷
朝来马跑泉,亭古意悠然。小艇摇碧树,茶座近寒潭。旋返回兰道,青青山蜿蜒。渭流涨沃野,千里尽良田。时泰政咸通,乐逢大有年。望中秦人里,物产遍街摊。绕市一周匝,俗情缕缕牵。出城日过午,园果红而鲜。盘曲多山路,甘谷在襟前。南郭耸大象,白日微西偏。餐厅列肴馔,宾主一席欢。秦城作陪友,一路礼尤虔。傍晚握手别,再会语缠绵。
8月22日8时由马跑泉出发,经秦安抵甘谷,已下午2时许。自秦城陪送之小蔡及郭部长于傍晚辞归。
游大象山
大象浑成一座山,巍峨雄秀与天连。白云封处常安座,一线佛光照大千。
甘谷大象山大佛石窟,开凿于北魏。石窟建好及塑大像,均在盛唐。
甘谷至陇西道中
十年改革惠斯民,陇上西来气象新。一路穿梭车挤挤,漫川劳作人频频。鸳鸯宝石亲摩赏,古塔文峰望眼经。遥过钟楼日正午,停车慢品三仙羹。
8月23日晨由甘谷出发,经武山、鸳鸯镇(产宝石)、文峰镇(有古塔),至陇西午餐。三仙羹系菜名。
破阵子·过渭源临洮回兰途中
雨后天高云淡,雁排气爽风凉。渭水探源窥鸟鼠,义士逃名隐首阳。意中蕨菜香。又过洮河古渡,还经玄盛家乡。遥望东山多气势,独爱斜阳一线光。归来意浩茫。
午后由陇西行经渭源、官堡(旧会川县)、临洮,黄昏过七道梁,晚8时抵兰。途中与刘振环馆长谈及辛词《破阵子》“醉里挑灯看剑”句,犹能记忆。遂谱是调,以结此行。编者补注：《山海经》称“鸟鼠同穴山,渭水出焉”。鸟鼠山是渭河的发源地,也是古代从渭河进入洮河谷地的要道,位于甘肃渭源县西南。首阳山亦在渭源县境内,因古代孤竹国的王子伯夷、叔齐隐匿长眠于此而闻名。《史记·伯夷列传》载：二人“义不食周粟，隐于首阳山，采薇而食之，及饿且死。”叔齐《采薇歌》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薇被当地人叫做“蕨菜”。李暠字玄盛,十六国时期西凉的创建者,祖籍陇西狄道(今甘肃临洮),汉飞将军李广十六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