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翻译写作课的重中之重——检视

5.6 翻译写作课的重中之重——检视

翻译写作学理论在“感知、运思、表述”之后又加入了“检视”。检视指作者对已经成形的文章进行重新审视,并依据某种标准对文本进行评价和修改,使文本最大限度地满足读者的期待。杨士焯将检视分为了评价和改正两部分。“评价”是指重新阅读写出来的文章并判断其质量,“改正”是指根据某种期望的标准对文章做出修改(杨士焯,2012)。笔者认为检视又可分为短期检视和长期检视。短期即是在形成第一遍定稿时的检视。古今中外大文章家,在他们的写作实践中都十分重视检视、修改。美国作家海明威的《老人与海》的手稿,在反复读了两百遍后才定稿付印;他的《永别了,武器》最末页,先后修改了三十几遍(转自李心军)。曹雪芹写《红楼梦》,“于悼红轩中,批阅十载,增删五次”。鲁迅曾经指出文章写完后“至少要看两遍,竭力将可有可无的字、句、段删去,毫不可惜”(转自杨士焯,2012)。杨朔写《雪浪花》,仅仅三千字的篇幅,修改竟有两百多处。写文章如此,翻译时更是如此。翻译家傅雷在致宋淇的书信中提到:“《高老头》正在重改,改得体无完肤,与重译差不多。好多地方都译差了,把自己吓了一大跳。好些地方的文字佶屈聱牙,把自己看得头疼。”(怒安,2005)“我最后一本《克利斯朵夫》前天重译完,还得从头再改一遍。此书一共花了一年多功夫。”(怒安,2005)而长期的检视则不关乎时间的长短,或许多年后拿出来当年的译文仍可发现当年所发现不了的问题。随着译者认识程度加深、知识的不断积累、水平的不断提高,译文仍会有很多值得改进的地方。杨宪益和戴乃迭夫妇曾于1956年翻译了鲁迅先生的《故乡》,在1980年又出版了修订版。以下译文在几十载后进行了修改。

原文:我接着便有许多话,想要连珠一般涌出——但又觉得被什么挡着似的,但在脑里面回旋,吐不出口外去。

译文(1956):There were so many things then to talk about that I wanted to spew them out like a string of beads—but something seemed to hold me back.Everything just swirled around in my head and I couldn't get the words out.

译文(1980):After this there were so many things I wanted to talk about,they should have poured out like a string of beads—But I was tongued-tied,unable to put all I was thinking into words.

杨、戴认为此处的“但又觉得被什么挡着似的”如果译为“but something seemed to hold me back”给人的印象是由于阶级、地位的悬殊而在潜意识里与闰土保持距离,但实际上作者要表达的是因为好久不见有很多话想要和闰土说但是却不知从何说起,所以,所以“tongue-tied”才真正表达了作者的感情。(陈宏薇,2004)余光中也曾提到他大学毕业后翻译的《凡·高传》在十几年后再版,他花了一年的功夫检查了一遍,六百多页的书他改了一万多处。当然余先生并不是因为觉得错误太多而去修改,而是因为已经不满意自己十几年前使用中文的方式,认为自己那时的中文没有自觉,有若干地方是不必要的西化(穆雷,1998)。

可见,检视贯穿在译文存在的整个过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