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学海堂
学海堂正式的兴建是在道光四年(1824年),但具体开课时间要早于此。关于开课的时间主要有两种说法,其一认为是嘉庆二十五年(1820年),根据《雷塘庵主弟子记》记载:“(二十五年,庚辰)三月二日,开学海堂,以经古之学课士子。手书学海堂三字匾,悬于城西文澜书院。”[21]其二为道光元年(1821年),吴岳在《新建粤秀山学海堂碑》中所说:“先是公抚浙,在孤山南麓开诂经精舍,以古实学造士。比来粤,亦如其所以造浙士者。道光元年春,倡学海堂课。凡经义子史前贤诸集,下及选赋诗歌古文辞,莫不思与诸生求其程,归于是。而示以从违取舍之途。”[22]我们在此采用第一种说法。
《学海堂集序》中提到过学海堂的命名缘由:“昔者何邵公,学无不通,进退忠直,聿有学海之誉,与康成并举,惟此山堂,吞吐潮汐,近取于海,乃见主名。”[23]学海堂虽然推行的是经诂之学的教学研究,但是它也非常注重诗赋骈散的教学。在课程的设置方面:
课业诸生于《十三经注疏》《史记》《汉书》《后汉书》《三国志》《文选》《杜诗》《昌黎先生集》《朱子大全集》,自择一书肄习。[24]
课程虽然比诂经精舍时期更丰富,还增加了数学和理学,诸生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自行选择,但是学海堂的教学重点仍然是经诂朴学和诗赋骈散的教学。比如学海堂同治七年(1868年)的冬季课题:
一、礼记郑读考……二、公羊传注引汉律考……三、《宋史·孙爽传》书后……四、拟重修粤秀山文澜阁碑记(骈体)。五、梅田赋(古体)……六、岭外游仙诗七首……七、火轮船行(七古)……八、行庵杂咏八首(七律)[25]
通过观察课题的设置,可以发现诗赋类的考题占了一半以上。
学海堂一般都推崇古体诗赋的教学,总督卢坤就曾提到:
期为有用之文赋,或拟古赋,或出新题,俱用汉魏六朝唐人诸体诗题,不用试帖,以场屋之文士子无不肄业也。均应遵照旧章,以劝古学。[26]
学海堂诗的教学多用古体而且涉猎经史。比如《学海堂三集》中收录的《读汉书拟西涯乐府》二十首,还有《拟北史乐府》二十六首。学海堂每次考课必试的一种体裁是赋,广义上来看赋其实也是骈文的一类。学海堂的赋一般是拟写前人的作品,例如《学海堂四集》中有广卢师道《纳凉赋》、拟吕衡州《凌烟阁勋臣颂》、拟鲍明远《园葵赋》等。
而且,阮元作为学海堂的主讲,“文笔”策问也是在学海堂教学过程中提出来的,后来其子阮福及其他门人弟子纷纷针对“文笔”进行考证阐述,在《学海堂集》(初集)里面就收录有刘天惠、梁国珍、侯康、梁光钊等人所作的《文笔考》,师生们围绕“文”“笔”进行考证阐述,佐证资料由经史、《文选》扩大到诗、词等。阮元所提出的“文笔说”让学海堂的诸生关注到了很多古代文献。《学海堂集》中就收录有林伯桐、张杓、熊景星、曾钊等十名学海堂诸生合注的《梁昭明太子文选序注》和黄子高的《文选注考》。
阮元的“文笔说”在学海堂的教学过程中一直不断的得到加强和深化。而且他将《学海堂集》的文章分为“文”“笔”两种体裁:“道光四年(1824年),新堂既成。初集斯勒,四载以来,有笔有文,凡十五卷。”[27]樊封也曾说:“惟士则专导以古,每有课,课必及经,而旁及文笔,躬自甲乙。”[28]而在学海堂建成六十二年后,光绪丙戌年(1886年)《学海堂四集》刻成,收有郑权《重刊阳湖李氏〈骈体文钞〉跋》,这也说明在半个世纪以后阮元“文笔说”的思想仍然在学海堂之中拥有巨大影响。
考察《学海堂文集》文章中各体裁的数量,将诗、赋、骈文统一归为一大类,训诂文章归为一类,单独的诗词算作一篇,如表5所示。
表5 《学海堂文集》体裁统计
学海堂不仅培养了很多人才,还刊印了大量书籍。学海堂先后编刻书籍约30种,其中还包括为数不少的文学作品,比如《知足斋诗文集》三十二卷、《广骈体文钞》十七卷等。
学海堂设置了八学长,由八学长进行管理和教学,并认为:“学长名目,自昔有之,受官于朝,专教于学。今所设立,但师其意,虽无官守,亦有责成。”[29] 8位学长都是阮元亲自选定,都是著名的拥有渊博学识的学者,擅长骈文的也很多。比如谭莹就是张之洞《书目答问》里列出的“体格高而尤著者”的清代20位骈文家之一。谭莹(1800 —1871年),字兆仁,号玉生,广东南海人,他得到阮元的赏识成为学长三十余年,阮元尤其欣赏他的《蒲涧修禊序》和《岭南荔枝词》百首。他的文章多用骈体,著有《续国朝骈体正宗》一卷,文风清丽,评价很高:“尤工骈体文,沉博绝丽,奄有众长。粤东二百年来,论骈体必推莹。”[30]另外像张维屏著有《听松庐骈体文》,擅长骈文写作的也为数众多,如杨荣绪、许其光、黎维枞等。学海堂还编刻了大量的书籍,其中陈均还编了《广骈体文钞》17卷。阮元最初选定的8位学长的一些基本情况如表6所示:
表6 学海堂学长基本情况
续 表
学海堂的教学活动以考课为主,每年四课,两位学长承办一课,被称为管课学长,8位学长轮流进行。此外,学海堂还十分注重教学创作的氛围,注重雅集。雅集都是师生共同参加的,沐浴在愉快的氛围之中进行创作和交流。
学海堂不仅在训诂朴学方面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同时也在辞章层面产生了非常深远的影响。阮元及其门人弟子对于“文笔说”的教学考证及有针对性的写作都极大的促进了“文笔说”和骈文在清朝末年的繁荣,甚至传播到了民国时期,引起了众多民国时期文人的论争,我们也将在下一节进行具体阐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