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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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守文先生,国家二级编剧。生于1941年,1957年初中毕业后由于家庭经济原因,进入成都市中药材公司下属中药铺当店员。1962年,经朋友介绍,调到“成都市东城区曲艺队”(后来的锦江区曲艺团,今已撤销),先后任乐员、创作员。

当时作为乐员的他,就需要熟悉四川曲艺诸多曲种中的曲牌。那时东城区曲艺队派老艺人周云先生当他的老师,让周老师每天给他念一支清音曲牌,但这个安排却无法保证,经常被政治学习、排练演出以及各种会议给冲掉。于是他问周老师:“你有没有曲牌谱子,如有给我自己练习。”周老师说:“谱子,都在我肚子里头,我们都是凭心记,这就叫口传心授。”这话给了蒋守文很深的感触。当时他就想,一个人的记忆力总是有限的,比如老师教了50个曲牌给学生,由于某些曲牌不常用,很有可能就忘记了。到学生当老师时,他只记得40个。当然只能教给学生40个了,这样的结果必然是越教越少,教到后来就教没了。我们不少的民间艺术,大约就是在这样一代传一代的过程中,逐渐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于是他暗暗下了决心,收集四川曲艺诸多曲种、曲牌、曲词,并记录下来形成文字、曲谱,自然就不会忘记了。

当时成都市内有四家曲艺队,即四川省曲艺队(今四川省曲艺团)、成都市曲艺队(今成都艺术剧院曲艺团)、东城区曲艺队(现已撤销)、西城区曲艺队(现已撤销),不少的老艺人都健在,这给他的收集工作带来良好的条件和极大的方便,于是他利用一切时间(包括星期天甚至联合演出的间隙),登门求教,老师们见他求知心切,也非常热情,毫不保留地为他念唱腔,念曲、词,由他记录。另一条途径是利用到各地(市)、州、县巡回演出的机会拜访可能找到的老艺人。因他的老师周云先生新中国成立前常年跑滩(流动卖艺),走过不少地方,结识了不少同道中人,所以每到一地,周老师就给他做起了向导,带着他去拜会那些老先生,从他们口中他又记录了不少四川曲艺诸多曲种、曲牌及唱词。

数年间,他手中的资料渐渐多了起来,面对着数百段曲词、百余支曲牌(曲谱),他萌生了对四川曲艺作一番研究的念头。然而怎样研究、从何处入手、采用什么方法等问题在他脑中是一片茫然,一句话,那时的他还没有能力和水平作这项研究工作。怎么办呢?唯一的办法只有两个字——学习。于是就一边继续作收集工作,一边读书。通过图书馆借,新华书店买,寻找与他研究相关的书籍来认识研读,这时他知道了一些在俗文学、民间文学研究很有成就的前辈学者,如郑振铎、傅情华、关德栋、陈汝衡、钟敬文等,从他们的专著、文章中学习研究方法及途径,使他眼界大为开阔。

与此同时,经四川音乐学院同意,蒋守文先生到该院附中旁听乐理课。

上世纪80年代前期,蒋先生应四川省文化厅之聘,到“四川省音乐舞蹈研究中心”(今四川省音乐舞蹈研究所)参加《中国曲艺音乐集成·四川卷》的编撰工作,这一干就十多年。在这十多年中,他跑了更多的地方,结识了更多的老艺人,接触了更多的有关四川曲艺的各方面材料,结识了更多的同行,得到了更多师友的帮助。特别是多次到北京参加由总编辑部召开的各种审稿会、改稿会,从中学到了不少知识,也得了不少专家的指点,他的研究能力和水平得到大步的提高。终于在1985年写出了研究四川曲艺的第一篇论文——《四川清音溯源》。该论文于1986年在成都召开的“全国首届曲艺音乐学术研讨会”上宣读,得到了有关方面及一些专家学者的肯定,更坚定了他继续研究的信心。此文与此前写的《巴蜀糖画艺术》一并收入了《巴蜀文化与四川旅游资源开发》一书(四川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

1994年《中国曲艺音乐集成·四川卷》正式出版。接着他又开始为编撰《中国曲艺志·四川卷》作了前期的准备工作,并任编辑部主任,其间还完成了《四川省文化艺术志·曲艺篇》一书的编撰(四川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

后来,他回到了锦江区曲艺团。这时的锦江区曲艺团,不仅演出难以正常进行,连工资也难以按时足额发放。再后来,锦江区曲艺团撤销了,他便回到家中,成了“无业游民”。为了生计,他和夫人开了一间很小的干杂店,名曰“奈何天”,聊以糊口。这其间他也产生过动摇与彷徨,心想:偌大个四川省生存下来的曲艺团队也就五六家了,我的研究还有意义吗?想从此搁笔,停止这艰难的研究,但搞了几十年的曲艺工作,又实在割不断这段情缘……欲罢不能。转念一想,还是顺其自然吧,人来到这世上,不能只是吃饭睡觉,总得干点事情,方能不愧对人生。就把研究四川曲艺作为一种业余爱好,也算是老有所乐,老有所为了。该整理的资料还是把它整理出来,该写的文章还是把它写出来。放在那里,也许某一天真的能有点点作用,也说不一定呢。于是便在“奈何天”中一边打理着十分清淡的生意,一边读书写作,就这样完成了《四川清音传统曲目总录》《四川善书书目叙录》两本资料的编辑。其间《四川善书书目叙录》及其他有关“善书”的资料和他写的一些研究文章无偿地借与了四川大学道教研究所的博士生陈霞先生,部分地帮助她完成了博士论文《道教劝善书研究》,并顺利地通过了答辩,获得了博士学位,他想这大约可算他的收集、研究发挥的一小点作用吧。

2000年下半年,他的一位朋友,时任成都市文化局艺术处处长的吴晓飞先生,动员他去成都市文化局主办的一个季刊《成都艺术》编辑部任常务副主编,于是,他又开始了丢了几年的编辑工作。同时,编辑部也给了他比较良好的工作环境和条件,这对他的研究工作大有好处。此后便又陆续发表了《名实异同话“连厢”》《“清音”名辩》《四川曲艺中的〈三国演义〉曲目漫谈》《断桥残雪映真情》《“断桥”不断,碧水长流》等论文及文章。

多年来,蒋守文先生这种“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甘于“坐冷板凳”的治学精神确实令人佩服!联想到刘梦溪先生说的:“他们今天的社会,可以说充满了浮躁气,扎扎实实做事情的人少了,走捷径、取巧的人多了。包括大学、研究机构,也染上了肤浅、浮泛的学风。人文科学已大大贬值。”(《今天,为什么要阅读经典》)此种情况下,提倡“坐冷板凳”的治学精神,便显得尤为重要。

三年前,从中央到地方都启动了“民族民间文化艺术抢救保护工程”,因此,他所著《半方斋曲艺论稿》和这本《四川曲艺史话》得以应运而生。

《四川曲艺史话》给曲艺下了一个简洁、明快的艺术定义,蒋守文先生对众多曲种的“三级”分类法,较之以往的“八类”分类法,更为科学、清晰。

他向来认为,衡量一部(或一篇)学术研究著作的标准,就看它是否创新。创新包括“三新”,即:观点新、材料新、方法新。达到三新者为上乘,有两新者为中乘,有一新者算合格,毫无新意的学术著作就是炒陈饭,其文不足观矣!

蒋守文先生所著《四川曲艺史话》,是这几十年来研究四川曲艺史的第一部专著(尽管它还有些不足),但其中的不少篇章,达到了观点新、材料新的标准,是一部有新意的曲艺论著,值得付梓出版,公之于世,让更多的人欣赏。特别对全国、全省正在开展的民族民间文化艺术抢救保护工程,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实用价值。

2009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