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女人吃亏

做女人吃亏

一个只有父亲还是只有母亲的孩子走在街上,你往往一眼就能分辨出来:有母亲的孩子,穿戴干净,活泼健康,给人一种无忧无虑,衣食饱暖的感觉;而只是有父亲的孩子,衣着不整,蓬头垢面,表情呆滞或焦虑不安。这当然不是绝对的,但应该说基本如此。不客气地讲,无论多么聪明智慧、多么有才能的男人,只要他独自带孩子过日子,其关照孩子的能力都接近于笨蛋的水平。而如此笨蛋男人却是法定的“一家之主”,而相当有家庭生活能力的女人,只要提起丈夫,也心服口服地说“俺当家的”。自然界绝大多数的动物都是雌性负有生儿育女的责任,雄性动物谈情说爱之后,一走了之,从来不负什么家庭责任。有的雄性动物偶然看到雌性动物身边多了几个小家伙,竟有些莫名其妙,甚至凶狠地将自己亲生的儿女咬死。从大自然给我们的昭示看来,大概是上帝故意造就了男人与女人的差别。

于是男人有了借口——我们男人在外面打天下,生儿育女是女人的事。问题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女人也到外面打天下了,而且有的女人比男人“打”的天下更宽广。但由于传统的习惯,女人下班后还要担负着家庭的重任,这未免就不公平了。女人开始觉悟,对男人喋喋不休地抱怨。可男人却始终不觉悟,为什么呢?因为女人总是一面抱怨却又一面不停地干,而且还没来得及抱怨完,家务活早已干完了,所以男人来不及觉悟或压根就不觉悟,也没什么大问题。应该说这是女人的悲哀,她们在抱怨之时,其实并没有认真地认为家务活应该男人去干,有时只是发泄一下而已。我曾在一篇文章里讲过,如果女人看到电杆下有四个男人打扑克,她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如果电杆下面是四个女人坐在那里打扑克,她就会愤愤然了,并且心下会暗暗骂道——都是些不会过日子的败家子儿!综上所述,我们不妨说,女人内心深处也不由自主地隐藏着男尊女卑的意识。啊呀,女人真是又可爱又可悲。

有良心的男人都会感到,做一个女人要比做男人艰难。世界上无论先进和不先进的国家都存在对女人的不公平。西方的女权运动表明了妇女对男女不平等的愤怒。我们也经常高喊解放妇女。实际上我们从来没有将妇女提到公平意义的天平上。过去极“左”的年月里,我们把妇女抬到“半拉天”的高度,但并非是让女人享受政治经济上的平等待遇,而是要她们和男人一样为革命拼命。记得那时女人穿的衣服都与男人一样宽大而雄壮,革命画报上的女人形象俨然摔跤冠军,双眼喷射战斗的怒火。然而,即使是到了今天,我们从本质上还是轻视妇女的。举一例就可以说明我们轻视妇女的顽固性:在所有新设计的现代化城市建筑中,公厕、浴池、桑拿等场所,往往女的那边比男的小,甚至小得可怜!就拿公厕来说,男人在没有厕所的情况下,也可以“含含糊糊”地解决问题;女人就不行了,至少是相当的困难。但浑蛋的设计师们(包括女设计师)偏要把女厕设计得比男厕小。半个多世纪以来,我们几乎是天天声嘶力竭地高喊男女平等。如今,男女已经平等地走向社会,走上各种工作岗位了。大街上和公共场所里的女人甚至比男人都多了,可浑蛋的设计师们依然是这么浑蛋。

男人们经常愿说这样的话——尊重女人就是尊重母亲。倘若你真正去细细推敲一个男人的心理时,你就会发现,不论男女,对母亲的感觉是可亲可怜,对父亲的感觉是可畏可敬。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对母亲从来就没有真正意义上地尊重过。

我只有一个女儿,我对她的疼爱几乎到了痛不欲生的程度。女儿哪怕是受到一根汗毛的伤害,我的整个心尖都会收缩。我说这些并非表明我不重男轻女,相反,我在心灵深处总是将女人与弱者画等号,这更谈不上平等意识了。也许我这个大块头的爸爸太粗壮,每当看到女儿稚嫩的小脸和明亮的眼睛时,我就涌上来一种情不自禁的忧伤。这种忧伤远超过一般父亲的心理,因为我明白,这个天天高喊平等的世界,离平等还相当遥远,特别是男女的平等。因此,我认定我的女儿走向社会后,要比我活得艰难。我盼望世界快些进步,让男女尽快达到真正的平等,其实我并非高尚得要为天下妇女鸣不平,我只是为我女儿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