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龙兵

若干年前，你站在辽东或山东半岛沿岸，有时可能看到这样的情景：本来是万里晴空，一望无际的大海静静地伸展到遥远的天边。突然，平静的海面腾起白花花的烟气；猛地，一群黑蓝色的大鱼腾跃而起，在半空里画出一道道黑闪电似的弧线，跌落下去，激起一束束白色的浪花；紧跟着后面又一群大鱼腾跃而起，再后面，一排长长的鱼队伍，从天际的那一端，朝天际的这一端行进；似乎有一个强劲的统一号令，在天穹上震响，指挥着这威武而雄壮的阵容。大海为此而激动了，推波助澜，发出欢快的呐喊声。渔人们见到这个场景，立即高喊：“过龙兵喽！过龙兵喽！……”人们从惊慌到惊喜，赶紧烧香叩头，对老天爷的兵马们顶礼膜拜，希望这些龙兵们能保佑打鱼人丰收和平安。而这种祈祷还真就灵验，真就有人看见龙兵们帮助打鱼人往渔网里赶鱼……

如今，人们终于明白了，这所谓的过龙兵，其实就是大群的海豚队伍在进行长途迁徙。科学家斩钉截铁地说，海豚的基因与人类相差无几，比黑猩猩的智力还要技高一筹。世界上所有的动物在接近人类时，不是惊慌地逃跑，就是张牙舞爪地进攻。而海豚却绝对不一样，它们与人类相遇，就像大街上人与人相见一样，表情平和温顺。更确切地说海豚就像一群小孩见到大人，眼神立即表露出一种好奇，而且还会以一种可亲可爱的动作，来与人类接近。在人类的意识里，狗啊猫啊还有牛马，是最易驯服和亲近人类的动物。然而人类在驯服海豚时才发现，它比猫狗牛马更为温顺和友好，简直可以说能善解人意。

海豚最大的特点是喜欢过“集体”生活，并具有超级的相互关爱。最让人感动的是它们对下一代的爱，绝对超过人类最伟大的母爱。因为人类的母爱是有条件的，就是爱自己的儿女，而对别人家的儿女，就要大打折扣了。然而海豚却不然，无论是自己的儿女和其他海豚的儿女，全都一视同仁。而且爱得几乎就感天动地，只要是小海豚有危险，所有的海豚都会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抢救。由于海豚是哺乳动物，要靠肺来呼吸，所以只要小海豚或伙伴们生病受伤，众多海豚就会用头将它顶出水面呼吸，这也是海豚队伍中最常见的抢救方式。用脑袋顶着同伴浮出水面，是相当艰难劳累的动作。所以大家就排队换班，轮流上前顶替，甚至连顶多天，直到垂危的海豚苏醒痊愈。可一旦抢救无效，海豚们却特别珍重死去同伴的尸体，绝不允许其他海洋动物跑过来撕咬吞噬。为此，会有更加众多的海豚簇拥着死去同伴的尸体，像守灵一样长达十多天，直到尸体开始腐烂而不会被其他动物前来撕咬为止，从人类的角度来看，这无疑是悲壮的葬礼。

从人类的记载上可以看到无数海豚救人的故事，在落水者眼看就要淹死的关键时刻，却冲过来一群海豚，将他顶出水面，并一直这样顶着，直到岸边。有海洋动物学家研究，海豚救人的美德，来源于海豚对其子女的“照料天性”，海豚误以为溺水者是它的同伴或孩子，其抢救的行为是一种不自觉的本能。事实上，海豚并非科学家说得那样简单，它们不但会把溺水者推到岸边，而且在遇上鲨鱼吃人时，海豚会见义勇为，挺身相救。有报道说：1959年夏天，“里奥·阿泰罗”号客轮在加勒比海因爆炸失事，许多乘客都在大群鲨鱼云集的海水中挣扎。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成群的海豚犹如“天兵神将”突然出现，向贪婪的鲨鱼猛扑过去，赶走了那些海中恶魔。在新西兰首都惠灵顿，有一座造型别致的海豚纪念碑，上书“天才领航员杰克”，而这个“杰克”就是一只深海里海豚，只要有风浪，它就会跃出水面，给遇险的船只领航。

我们经常说，除了人类有自杀的行为以外，动物们是绝对不会自杀的。但与海豚有过亲密接触的人却发现，当海豚病痛严重到不能承受之时，会自动停止自己的呼吸动作，将自己憋死。这时，你无论怎样帮助和鼓励它，它也坚持着不再吸入下一口气。然而，人们还发现，当人类在一群海豚面前杀害其中一只海豚时，所有的海豚竟悄然无声地一旁静观，没有恐惧，没有反抗，没有悲伤，也就是没有任何表示。那么如此团结协作精神很强的海豚，为什么在同伴被杀害之时却超然地冷静？一位哲学家对我说，海豚也许有思想，这个思想使它明白弱肉强食的残酷规律，捕杀吞食弱小的鱼类，是生存的必须；所以，它也无可奈何地认识到，自己被更强大的人类捕杀，也是一种必须。

问题是人类的生存确实必须捕杀可爱的海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