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结 融入国际社会的诉求与国家身份认同的尴尬
20世纪50年代,对于刚刚获得独立的日本而言,最重要的外交课题是回归国际社会、参与国际事务。在开始与非洲接触的时候,日本正在谋求加入联合国,两者的方向是一致的。由于结“旧金山和约”只是日本与西方阵营的讲和,是片面的,仍有大量国家不承认日本,所以日本希望通过加入联合国这一战后国际社会最为重要的国际组织来获得完全的承认。在这样的诉求下,日本不仅需要获得包括非洲国家在内的亚非各国的认可,更需要这些国家的支持,使得其可以突破联合国内大国,如苏联的阻碍,实现入联夙愿。而在加入联合国后,日本试图推动联合国宪章修改,初始目的是消除自身战败国身份,成为战后国际秩序中的平等一员。在这一诉求下,日本与试图改变联合国“大国中心”的不平等结构的亚非各国在修宪上有了共同的目标。日本需要这些国家的“多数”支持,以完成修宪这一目的。
同时,在恢复主权后,日本越来越不满在日美同盟中的不平等地位,希望作为日美同盟的平等一员得到认可。虽然成功达成了日美安保条约的修改,日本仍需要为消除附庸国形象而努力。日本力求通过在亚非集团内部“中和”中国影响力的方式,来表明自身是美国的合格“伙伴”。
此外,日本希望通过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的西方经济体系来实现经济发展,但是在加入战后最重要的贸易组织关贸总协定的时候,日本仍然是被歧视的。日本为撤销英法等国对日援引关贸总协定第三十五条而持续不懈地努力,以期成为西方经济体系的平等一员。而新独立的非洲国家中,对日援用第三十五条、实施贸易歧视的也并不少见。在让这些国家撤销援引第三十五条的考量下,日本积极展开对这些非洲国家的外交。
归根结底,日本回归国际社会是不完全的,在加入各国际组织后仍处于不平等地位。日本开展外交的总体目标,是作为平等一员实现真正的回归国际社会。这也是在这一时期日本对非外交的重心。由于新独立非洲国家在数量上的优势,在各国际组织中,非洲的支持对日本而言具有很大价值。
但是日本在开展对非外交时,就如同在撤销关贸总协定第三十五条中所表现出的那样,较少顾及非洲自身的诉求,而非洲以外的“第三者”——美、英、法这些国家才是日本展开对非洲外交的首要考虑因素。这与日本对自身国家身份的判断,有着很大的关联性。
日本对非洲的接触开始于第一届亚非会议,对非洲的认识也是放置在亚非集团这一框架内。在万隆会议上,日本发现自己与万隆会议其他与会国的格格不入。相比这些国家,日本自认与欧美更具有“同质性”。
日本的尴尬在于,其在经济发展程度上高于亚非国家,自认并不属于其中;但是作为战败国,日本对美国居于从属地位,也并不被西方发达国家所完全接受。就如同处理苏伊士运河危机的会议中所表现的那样,非洲国家与西方阵营存在着对立。日本在非洲与西方阵营对立的政治问题上,当其需要非洲的支持时,就采取低调的“弃权”策略。由于日本当时在西方阵营中被视为无足轻重的国家,所以可以用低调的姿态处理这样的对立;但是,随着其经济的发展,日本在追求成为西方阵营中平等一员时,就必须明确表明自身态度,这样与非洲的根本性矛盾日益明显。
除了少数几个国家,日本在非洲大陆没有太大的经济利益。非洲本身缺乏平衡日本过度偏向欧美白人的足够实力,而日本与非洲地理距离遥远、历史关系浅薄,在对非外交的判断上往往更偏向于以国家身份来认定自己的利益,也即日本自认属于欧美所构成的集团,更习惯于按欧美的视角来考虑其非洲外交政策。
【注释】
[1]美国国务院公报第21卷,第535期.转引自刘青.美国对亚洲不结盟国家态度与政策的变化,1953—1963[J].美国研究,2008(1):7.
[2]The Speech of the Assistant Secretary of State ( Byroade) for Near East, South Asia and Africa Affairs, October 31, 1953, FRUS, 1952-1954, Vol XI, Part One, Washington, DC:US Government Printing Office, 1983:57.
[3]外務省戦後外交史研究会.日本外交30年—戦後の軌跡と展望[M].世界の動き社,1982:11.
[4]Tokyo Telegram 1544, 1954-12-30, Lot File, 58-D-118.
[5]Progress Report on NSC 5409, Feb 23, 1955, DDEL.
[6]宮城大蔵.バンドン会議と日本のアジア復帰 アメリカとアジアの狭間で[M].株会社草思社,2001:86.
[7]Memorandum of Coversation,Department of State File, Afro-Asian Conference, 1955-01-10, FRUS, 1955-1957, Vol.21, p.23.
[8]George Morgan, Counselor of Embassy in Japan to Richard Finn,Officer in Charge, Japan Affairs, Department of State, May 11, 1955, Lot File, 58-D-118.
[9]宮城大蔵.バンドン会議と日本のアジア復帰 アメリカとアジアの狭間で[M].株会社草思社,2001:86.
[10]高崎達之助集刊行委員会編.高崎達之助集·下[M].東洋製缶,1965:139.
[11]外務省アジア局第一課.1955.アジア·アフリカ会議に関する資料(一一).外務省外交記録文書,B’0049.
[12]大隈在シカゴ総領事から重光外相.1955.アジア·アフリカ会議に関する駐米インド大使の談話に関する件、1955年3月12日,外務省外交記録文書、B’0050.
[13]毎日新聞,1955-04-20(夕刊).
[14]西ドイツ.フランクフルター·アルゲマイネ紙[N].朝日新聞,1955-04- 26(夕刊).
[15]外務省.1955.アジア·アフリカ会議経過白書.1955年5月5日.外務省外交記録文書.B’0049.
[16]Sebald to the Under Secretary, Comment to Ambassador Iguchire Asian-African Conference, May 2, 1955, Lot File, 58-D-118.
[17]ロベール·ギラン記者 ル·モンド特約[N].朝日新聞,1955-05-02(朝刊).
[18]吉田茂.回想十年第一巻[M].中央公論社,1998:35-39.
[19]ロベール·ギラン記者 ル·モンド特約[N].朝日新聞,1955-05-02(朝刊).
[20]国際協力局一課.我が国国連加盟の方策に関する件.1955年5月8日.外務省記録マイクロフィルムB’0040.
[21]社説.AAグループと日本[N].読売新聞,1956-06-14(朝刊).
[22]日本へ正式招待状.スエズ問題国際会議[N].読売新聞,1956-08-04(夕刊).
[23]どっちつかずの重光演説 真意つかめず 首ひね各国代表[N].読売新聞,1956-08-18(夕刊).
[24]“日本の立場は微妙” スエズ会議へ 吉野代表ら今暁出発[N].朝日新聞,1956-08-14(朝刊).
[25]重光全権を派遣 スエズ問題国際会議へ 冷却期間を置く[N].朝日新聞,1956-08-12(夕刊).
[26]どっちつかずの重光演説 真意つかめず 首ひね各国代表[N].読売新聞,1956-08-18(夕刊).
[27]毎日新聞,1955-01-07(夕刊).
[28]エジプトも反対 日本駐兵[N].読売新聞,1951-08-10(夕刊).
[29]日本の了解を求む スエズ国有化 エジプト大使[N].読売新聞,1956-08-02(朝刊).
[30]日本は態度保留 利用国団体で 西代表へ訓令[N].朝日新聞,1956-09-22(日刊).
[31]日本は態度保留 利用国団体で 西代表へ訓令[N].朝日新聞,1956-09-22(日刊).
[32]国連の権威を重視 自民党 日本の加盟も促進[N].朝日新闻,1956-11-07(日刊).
[33]世界の批判に屈す 外務省の見解 英仏側の黒星[N].朝日新聞,1956-11-07(日刊).
[34]国連の権威を重視 自民党 日本の加盟も促進[N].朝日新闻,1956-11-08(日刊).
[35]国協一課岡崎事務官.1957.国際連におけるアジア·アフリカグループ関係一件,1957年2月15日,外務省外交記録文書,B’2006.
[36]同上。
[37]刘青.美国对亚洲不结盟国家态度与政策的变化,1953—1963[J].美国研究,2008(1):7.
[38]Memorandum of Discussion at the 438th Meeting of the National Security Council, March 24, 1960, FRUS, 1958-1960, Vol.XIV, p.94.
[39]日本の技術援助期待 アフリカ視察 岡崎国連大使語る[N].読売新聞,1962-08-08(夕刊).
[40]莱因哈特·德里弗特.愿望与现实——日本争当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历程[M].上海:东方出版社,2002:187.
[41]潘亮.国連憲章改正問題と日本.日本の外交第2巻外交史戦後編[M].岩波書店,2013:239-241.
[42]安保理再編をねらう アフリカ諸国同調 中南米の改組決議案[N].朝日新闻,1960-11-04(朝刊).
[43]潘亮.国連憲章改正問題と日本.日本の外交第2巻外交史戦後編[M].岩波書店,2013:239-241.
[44]行悩む国連総会対策[N].読売新聞,1959-08-24(朝刊).
[45]第16国連総会終わる 南ローデシア決議可決 日本は棄権[N].読売新聞,1962-06-29(夕刊).
[46]南ア経済制裁に協力 松井大使日本非難に反論 国連政治委[N].読売新聞,1965-12-30(夕刊).
[47]外務省中近東アフリカ局.1969.アフリカ問題に関する日米意見交換会議議事要録.外務省外交記録文書.2009-0683.
[48]「平和機能」·安保理·旧敵国条項削除 憲章改正呼びかけ 国連総会外相演説まとまる[N].読売新聞,1970-09-06(朝刊).
[49]外務省中近東アフリカ局.1969.アフリカ問題に関する日米意見交換会議議事要録.外務省外交記録文書.2009-0683.
[50]読売新聞,1970-10-29(朝刊).
[51]鶴岡大使.1967.鶴岡発電報信第二五号、外務省外交記録文書.2010-1101.
[52]二つの中国論が大勢 アフリカ公館長会議[N].読売新聞,1964-12-12.朝刊.
[53]莱因哈特·德里弗特.愿望与现实——日本争当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历程[M].上海:东方出版社,2002:27.
[54]鶴岡大使.1972.鶴岡発電報信第二五号、外務省外交記録文書.2010-1149.
[55]読売新聞,1972-11-22(朝刊).
[56]潘亮的论文对此有详细研究,详见潘亮.国連憲章改正問題と日本.日本の外交第2巻外交史戦後編[M].岩波書店,2013:239-241.
[57]潘亮.国連憲章改正問題と日本.日本の外交第2巻外交史戦後編[M].岩波書店,2013:239-241.
[58]五百旗頭真.戦後日本外交史[M].有斐閣,2006:93.
[59]「対中国」四つに分類 松井大使 アフリカ報告作成[N].読売新聞,1964-03- 26(夕刊).
[60]二つの中国論が大勢 アフリカ公館長会議[N].読売新聞,1964-12-12(朝刊).
[61]在象牙海岸藤臨時代理大使.1965.OCAM諸国のAA会議参加取り止め(意見具申).外務省外交記録文書.2009- 0683.
[62]外務省中近東アフリカ局.1965.第二回AA会議に対するアフリカ諸国(サハラ以南)の態度について(AA会議準備用メモ).外務省外交記録文書.2009- 0683.
[63]外務省中近東アフリカ局.1965.第二回AA会議に対するアフリカ諸国(サハラ以南)の態度について(AA会議準備用メモ).外務省外交記録文書.2009- 0683.
[64]AA準備事務局.1965.第2回AA会議をめぐっての我が国及び同系諸国の動き.外務省外交記録文書.2009-0683.
[65]AA準備事務局.1965.第2回AA会議開催延期と参加各国への影響.外務省外交記録文書.2009-0683.
[66]杉浦大使.アフリカ諸国政治·経済(含、対日関係).外務省文書外務省外交記録文書.2009-0685.
[67]読売新聞,1966-09-13(朝刊).
[68]読売新聞,1965-11-23(夕刊).
[69]具体参见当时的经济企划厅参事官林雄二郎.日本と南北問題に関する一考察[J].国際問題,1964(3):34.
[70]新興国(アフリカ)の35条援用 ガット委報告 日本が憂鬱[N].読売新聞,1961-11-24(夕刊).
[71]読売新聞,1960-01-06(朝刊).
[72]在1969年日本与美国之间就非洲问题进行了意见交换,当时外务省中近东局局长说道:“直到三年前,我国也未能确立对非外交。原因在于非洲各国与日本地理遥远,互相之间认识不足,加上旧宗主国的影响。”
[73]読売新聞,1962-05-23(朝刊).
[74]読売新聞,1970-01-23(夕刊).
[75]外務省中近東アフリカ局.1969.アフリカ問題に関する日米意見交換会議議事要録.外務省外交記録文書.2009-06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