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或许真是一条如龙之虎,虎虎生风。其实在三代之时,龙与虎并无高下之分,重新认龙作虎,也不会降低这个发现的意义。在青铜纹饰中,龙虎常常如影随形,一样的威猛。

当然,重新以虎形认识这一件绿松石制品,我们还需要度过一个适应期,还需要梳理和取舍已经有了的成说,改口说“绿松石虎”也会觉得不顺畅,慢慢来吧。

末了还要说起距绿松石龙尾端3厘米余的那一件绿松石条形饰。研究认为它与虎身所依附的有机质物体原应为一体,也即是说,它是虎纹构图的一个附属图形。复原观察认为这条形饰由几何形和连续的似勾云纹的图案组合而成,也有一定道理。

其实类似的构图在青铜纹饰中有过发现,而且应当是一种具有特别含义的组合。在蜷曲的龙尾或虎尾横置一段纹饰带,这条纹饰带通常由一两条蜷曲成“S”形的小蛇形构成。这也许是一种母子组合,与龙同在的是小龙,与虎同在的是小虎,未必就是通常认为的蛇形。

这样的例子最典型的是殷墟发现的一件骨匕(图九),它的两面是相对的龙体虎体,尾部都横刻有一条屈曲的“S”幼龙或幼虎。还可以举出的一例是山西石楼桃花庄出土的青铜觥盖,上铸大龙卷尾与小龙纠缠,尾端底边排列着三条屈曲小龙(虫)纹,组成一个纹饰带,与二里头绿松石虎形和横带状纹组合构图相似。

图九 山西石楼桃花庄出土商代铜觥盖和河南安阳殷墟侯家庄M1001出土蛇纹骨匕

我们再来看一看最熟知的后母戊鼎,鼎耳上的“双虎食人”图形吸引过不少研究者。我们看到的双虎为侧面形象,接近真实的虎身,但保留着卷尾的特征。更要注意的是,虎尾的下面有一凸起的横栏,如果与虎纹连在一起观察,我们会很自然地看到它如同殷墟骨匕一样的图形组合。

当然后母戊鼎的鼎耳经过修复,会与原样不同,不过从仿制品上看到的鼎耳图形却让我感到惊讶,它的虎尾下面居然出现了双小虎组成的横纹饰带,这又恰与商代的纹样定式吻合,一定是高人的仿品。

这样看来,二里头绿松石虎形尾端的条形饰还不一定是几何形和连续的似勾云纹的组合,它或者就是几条小蛇形或是小虎形组成的二方连续图案带。

这样一看,虎形或龙形与蛇形横条带组成的图形,至少应当是商代艺术的一种流行风尚,是一种固定格式。当然它的意义还有待研究,应当具有我们还不知道的特别的象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