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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野长一伙人,彻底在华良的视线里消失了。
华良又回到了沈千山家,一切全都要从头开始了。对杨帆案有帮助的老七,已经被野国的人带走,这条线彻底断了,所以,他决定从沈千山案着手。
华良再次绕着沈千山的小洋楼走了一圈,最后,他驻足在了收藏间。从已知的证据来看,沈千山和杨帆是有勾结的,一个买卖货,一个负责进出口。新型的毒品只有缅甸人有,但沈千山不会缅甸语,他也没有能和缅甸人接上头的中间人,因为他并不做外国生意,也不接触外国人,那么,他的货源又是从哪来的呢?
但如果,沈千山真是从那伙缅甸人手里买货的话,又是谁帮他牵的线呢?所有的谜题如同一个打结的线团,缠绕在华良的脑中。现在,他要把这个线团一点点解开,理顺。
巡捕找来了曾经做过沈家管家的老九爷,听老九爷讲,沈千山和博诺一直都有生意上的往来,他收藏的很多古董都是通过博诺买到的。不过令老九爷深感奇怪的是,被抢走的这些古董,都是杯子一类的东西,但其他更加值钱的却没有拿走。老九爷还讲了,其中最要紧的,是一只“金瓯永固杯”,那是沈千山花了大价钱从博诺那儿买来的,沈千山顶喜欢这个东西,每天都会把玩。
华良觉得有必要拜访一下博诺,至今为止,杨帆、沈千山和老七都和毒品串上了,野国单纯抢走杯子一类的古董很值得推敲,也许,古董商博诺会告诉自己,这些杯子类的古董有什么奇异之处吧。
此时,一滴雨水从屋檐落下,在华良的脚边碎成了花。
杨帆是被人推着进入一间仓库的,他狠狠摔倒在了地上,镣铐发出丁零哐啷的响声,在他的耳边回响着。杨帆整个人躺倒在小仓库里,他实在不愿意动弹了,所以,他闭上了眼睛。这让他想起了曾经在一座小岛上的生活,也是这样的遍体鳞伤,但那个时候,他是十分开心的。
这儿是军野长的新藏匿地点,没有任何人晓得。
军野扬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他就是那个笑着丢下炸弹的英俊男子。军野扬在杨帆面前蹲下来,笑着说:“老搭档,既然你不愿意讲出桑葚是谁,那就把货的下落告诉我们。”
杨帆没有开口,他甚至都没有睁开眼睛去看军野扬。
军野扬仍旧笑着,继续说:“杨帆,你的新搭档死了。”
这一次,杨帆把眼睛睁开了,他看着军野扬笑眯眯的脸,心里怔了一下。
“沈千山死了。”这是军野扬说的第二句话,他一扬手,茄子就拿来了一堆古董,他把这些古董放在了杨帆面前,说:“全杀了。”
杨帆抬头看着军野扬,他的呼吸明显变得沉重。
“怎么样,打算说了吗?”军野扬的目光十分犀利。
杨帆没有说话,他也不敢和军野扬对视。
这个时候,军野扬朝番薯使了个眼色,番薯就从脚踝处拔出了一把短军刀,在杨帆的手腕上割了一刀。杨帆的手腕开了一道口子,像是一张微微张开的嘴,血从这张嘴里泅出来,越来越浓。军野扬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他说:“你有半个小时可以想。”
杨帆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僵硬了,在他的眼中,手腕已经变成了红色,地上也是一摊红色,照这样下去,用不着半小时,自己身体里的血就会流得一滴不剩。杨帆的牙齿在打战,他已经快哭了:“我就是收了点钱负责过关的,其他的我真不清楚。”
军野扬站了起来,朝番薯说:“把人带上来。”
老七是蒙着眼睛被带上来的,扯掉黑布之后,他和杨帆对视了一眼。军野扬摸了摸杨帆的头发,说:“这个人你一定认识,他叫老七,是你的手下。”
番薯推了一把老七,老七就和杨帆一样,摔在了地上。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又进来一个人,是个折纸的女人。女人折的是一朵玫瑰花,她分别朝老七和杨帆笑了一下,什么话也没有讲。
杨帆的心跳越来越快了,他不清楚野国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老七的出现,让他整个人都垮掉了。
“我们来谈谈吧,老七。”军野扬的脚踩在了杨帆的手臂上,这让杨帆哀号了一声。
老七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红酒,他为自己倒了一杯。老七是一口喝干净的,他的眉头皱得很拢,缓和了下呼吸后,他说:“我只是一个死人。”
番薯用枪抵住老七的脑门,说:“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死你。”
老七的目光直直望向军野扬,说:“这孩子一直都这么毛毛躁躁吗?”
“怎么样,打算讲了吗?”军野扬挥挥手,番薯的枪就移开了。
老七瞧了一眼伤痕累累的杨帆后,说:“沈老板说过,你们有无尽的秘密,你就招了吧,这样对你我都好。”
杨帆调整了下坐姿,在他的眼中,老七额头上是有青筋凸出来的。他说:“我没东西可招。”
老七没有接杨帆的话,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只咬了一口的糖包,说:“那我们只能等死了。”
老七并没有咬下去,糖包是从他手里一下子掉在地上的。他圆睁着双眼,看到军野扬收起了一把手枪,还看到一颗子弹射穿了自己的胸膛,一股鲜血流了出来,殷红色的,像新开的梅花。老七没想到的是,死来得很快,根本不需要等。他的身体向后倒了下去,他把眼睛闭上了,什么也不知道了。
军野扬踩扁了糖包,将它塞进了老七的胸口,说:“路上慢慢吃。”
军野扬收起枪的同时还收起了一个浅淡的笑容,他一摆手,身后的几个孩子就把老七的尸体拖下去了。他把脸凑到杨帆的耳朵边,用阴冷的口吻说:“我们谁都舍得杀,也谁都能杀,你最好讲实话,你没多少血了。”
老七的死,杨帆是万万没有料到的。他听到了军野扬放肆的大笑,这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金瓯永固杯,金瓯永固杯里有秘密。”
军野扬把脸凑到杨帆面前,说:“所有杯子我们都检查过了,什么都没有发现。”
“金瓯永固杯的内侧,有一个套环,只要拉动套环,再旋转内壁,就会发现一个夹层。”杨帆说话的语速很快,他明显有些头晕了,地上的那摊鲜血也越来越大了:“镶满珠宝的就是金瓯永固杯。”
军野扬照做了,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金瓯永固杯,并且发现了夹层,里面有一张纸条。
这时候,折纸的女人把刚折完的纸玫瑰放在了杨帆流血的手腕上,血把白颜色的纸玫瑰染成了红色,鲜艳夺目。
一直没有发话的军野长,从军野扬手里取过纸条,读了出来:“2——7——8,什么意思?”
“坐……坐标点。”杨帆的说话声越来越轻了。
“那么,另一个坐标点呢……”军野长把目光投到了杨帆的身上。
“你们为什么要分开放置坐标点?”军野扬替杨帆整理了下衣领。
杨帆有气无力地回:“生意人都是有心眼的。”
“说,另一个坐标点在哪儿?”军野长再次问起,她晓得,这批货价值巨大,杨帆和沈千山都没有完全信任对方,他们也需要互相牵制。
而此时的杨帆,意识已经越来越模糊了,他含糊不清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博诺……博诺……”
军野长盯着金瓯永固杯看了很久,说:“看起来,我们还有一个朋友。”
此时的仓库外面,大雨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