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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诺死了。
博诺是死在自己家卧室里的,发现他尸体的是华良一行三人。华良从沈千山家出来以后,就和莫天、高婕来找博诺了解情况。他们发现博诺死时正躺在他卧室柔软的地毯上,身上覆盖着一大堆玻璃碎片。
凶器是一把手掌长度的水果刀,并不是凶手带来的,而是本来就在博诺房间的。凶器就插在博诺的尸体上,和博诺一样,都是一动不动的。
博诺是上海军械司的军事顾问,但他很少去单位上班,他愿意把自己锁在卧室或者书房里面,和整个世界都隔开来。巡捕房很快就查明了博诺的档案资料,他来中国有五个年头了,此前一直是以外交官的身份待在其他国家,尤其是缅甸,去的最多也待得最久。此外,博诺作为法国的代表曾经游走于世界各地,他喜欢古董,逐渐建立起了一个圈子,经常倒卖、走私世界各地的古董。
高婕开始对博诺的尸体进行初步的检查,从尸斑和尸僵来推断,博诺是在沈千山死后两个小时被杀害的。华良环顾四周,首先窜入眼帘的,是放在右侧床头柜上的一个透明玻璃花瓶,花瓶里并没有插着花。床头柜两侧都没有打斗的痕迹,唯独临窗书桌上的东西凌乱不堪。华良从地上捡了一块玻璃碎片,同床头柜上的那个玻璃花瓶进行比对,说:“这是一对。”
“我知道了,一定是凶手用花瓶砸死博诺的。”莫天拍拍胸脯说。
“莫大神探,你过来看。”华良指着博诺尸体上的伤口说。
“致命伤在心脏,心脏处被人连刺七刀,仅有一刀是直直刺进心脏的,从伤口的深浅程度来看,行凶者的力道明显显小,我怀疑是女性作案。”高婕顿了顿,抬头望向莫天,说,“既然已经砸晕了,为什么还要下七刀呢?何况,花瓶造成的伤口周围相对干净,肉外翻度不高,如果是死前造成的伤口,伤口会呈深红色,周围是有散血的。”
莫天恍然大悟,说:“花瓶是在博诺死了以后砸碎的。”
“你们来看。”高婕将博诺的尸体翻了个身,柔软的地毯一下子就暴露在了三人的眼中,“尸体底下并没有玻璃碎片,如果花瓶砸碎的时候博诺还活着,那么四处飞溅的玻璃碎片一定会被他的身体压住一些的。”
“肯定是凶手不确定博诺死没死,再给他来一下。”莫天从地上捡起一块玻璃碎片,说,“但是,写字台上就有花瓶,凶手为什么要舍近求远从床头柜拿花瓶呢?”
“确定博诺死没死是可以摸心跳探呼吸的,不过……”华良也捡起一块玻璃碎片端详起来,“你说得对,凶手舍近求远一定是有万不得已的原因的。”
华良望着写字台上的陶瓷花瓶和碎了一地的透明玻璃花瓶,实在觉得奇怪。
高婕点点头,说:“拿些回去化验一下,也许就能发现问题所在了。”
在博诺房间窗户的外面,华良发现了有攀爬的痕迹,而窗户的锁也有被撬过的迹象。华良用手指丈量着脚印的长度和宽度,并且,攀爬上来的脚印很浅,于是他说:“溜进来的是个女人,窗户的锁没有遭到太大的破坏,看样子是个惯偷。”
“这就和野国的作风不符合了,野国不会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高婕向窗口望去。
“不是野国的风格。”华良再次打量起房间来,他发现写字台上的茶杯碰倒了,但茶杯旁边的东西却完好,“这个女人行事似乎有些慌张,他们之间有过搏斗,但从博诺倒地的地方来看,他们没有触碰到写字台,应该是女人在翻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碰倒的茶杯。更重要的是,凶器是现场所有,并不是凶手自带的,这说明凶手是临时起意,而她慌乱中也没有取走凶器。”
“伤口呈交叉状,伤口附近有少量划痕,佐证了这一点,凶手的确是情急之下采取的杀人措施。”高婕补充道,“伤口的血液是顺流出来的,也呈现出滴落状,但只有致命伤的血液属于喷射状,这也能说明,凶手本无意杀人。”
在写字台的上方,有一幅挂画,正好对着博诺的眼睛。于是,华良取下了挂画,在挂画后面竟然藏着一个做工极其精致的杯盖。华良饶有兴趣地拿起杯盖,说:“人在临死前,眼睛往往会不自觉地朝着自己认为重要的地方看,看来这个杯盖很重要。”
“有杯盖,那么,杯子呢?”莫天翻遍了博诺的房间也没有发现杯子。不过,他在靠近床头柜的地毯上倒是发现了一些白色的粉末。
高婕取了一点样品,闻了一下后,说:“和新型毒品很像。”
华良深锁眉头,看来,凶手是冲着海洛因来的,他想。
“看来,和缅甸方面联络的人就是这个死掉了的法国人了。”高婕顿了一下,对华良说,“既然能做古董的供货人,那么自然也能做毒品的供货人了。”
安德森很快就到了,博诺的尸体已经被安排抬去巡捕房。安德森突然感到有些胸闷,又死了一个高官,这让他如坐针毡。
安德森拍拍华良的肩膀,说:“博诺身份非同寻常,一切都拜托了。”
华良还没开口,倒是莫天先开口了,他拍了拍脑瓜,说:“包在我福尔摩斯·莫的身上了!”
沈千山的管家老九爷是和安德森一块儿到的,是华良特意嘱咐安德森把他带过来的。老九爷一看见华良手上的杯盖,他说:“这是金瓯永固杯的盖子。”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华良眺望着远方更黑的夜色,也许那儿正藏着一个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