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制军阀 斥之卑之
民国临时政府自1912 年元月1 日成立,到2 月12 日清帝宣布退位,鉴于当时全国形势及革命党还无控制全局能力,便促成了南北议和,孙中山本以天下为公,又是不食前言的仁人君子,曾有誓言“……至专制政府既倒,国内无变乱,民国卓立于世界,为列邦公认,斯时文当解临时大总统之职,谨以此誓于国民。”经孙中山的举荐国民议会的选举,3 月10 日袁世凯就任第二任民国临时大总统。4 月1 日孙中山既于参议院行辞职礼,正式告退。
在孙中山辞去大总统之前,鉴于阎锡山因吴禄贞被杀害惧袁入晋,欲北逃蒙古,恐山西溃散影响北方大局,为防清廷旧僚,特别是拥兵自重的袁世凯日后破坏民国,乃决定景耀月将任山西督军,令乔义生促催行期。并责黄兴予备2000 士兵,副总统湖北都督黎元洪配以兵械辎重护送赴任,计划取道陕西、西河入晋从而加强革命实力,自山西以高屋见瓴之势控制北京。由于形势速变,议和告成,孙中山让位,耀月赴任只好搁浅,便随议和专使到北京后,再转赴山西,但景耀月一行内阁到北京后,狡诈的袁世凯既先发制人公开宣布孙中山为全国铁路督办,黄兴为全国矿产督办,蔡锷为总统府高等军事顾问,景耀月为总统府高等政治顾问兼“全国土地经界局”督办,以架空革命派权利,坚决阻止他赴山西任职。袁世凯不愧为善施阴谋的政客,遂拨款二百万元,由其子袁克定送往耀月北京临时居所,并说:“总统因你对共和开国有大功,特拨此款作为办事费用。”耀月坚辞不受,但袁子执意不走,他只好暂将此款封存,未几,即将原款悉数交还总统府财务负责人袁乃宽,并说:“此系国家公帑,我私人无权享用,现交还政府为是。”对此,世人多知袁氏送钱,鲜知耀月悉数退款,以致误传受贿。袁世凯见以金钱难动,又以虚荣彰其建立共和之功,冠之以‘一等文虎勋章’和‘一等大授嘉禾勋章’,景耀月深知其为笼络收买人心之用意,皆不屑一顾置之。
刚到北京,景耀月身在虚职之际,曾和同盟会员仇亮、牛保才创办了《民主报》作为同盟会喉舌,宣传临时政府。1912 年8 月初和宋教仁等六名南社会员在北京设立" 南社北京事务所" 积极开展文事活动,与南方的上海互为桴鼓之应。1913 年4 月又与于右任、杨铭源创办“政友会”并担任会长,于右任为副会长。该会以“巩固共和团体,发展国民经营,力谋教育普及,完成国内交通,增厚边防军备,经营拓殖事业,维护国际和平”为纲,利用参与制定宪法同袁世凯周旋。
袁世凯
袁世凯独断蛮横,常遭国会议员反对,便在1913 年末下令解散国会,景耀月便以自由之身,为实现同盟会纲领中“注重移民垦殖事业”参与筹划创办了“东边垦地公司”。在袁世凯紧锣密鼓搞帝制的1915 年春,他又与牛保才、袁英、张绍曾等十余人,联名书山海关外的张作霖揭反正之旗反袁称帝。但张作霖不但未动反将原书转呈袁世凯,袁怒,立命军政执法处长雷震春逮捕了书内具名者。耀月经友人周旋方得保释。不久又因新华宫炸弹案复涉嫌疑与沈祖宪等又被缇禁,久之渐解获释。时政友会亦被迫解散,6 月牛保才被袁杀害。后虽被遣返回家,总有军警门外监视,失去行动自由,直至袁死。在被软禁的1915 年末袁为利用耀月曾主持制定《临时约法》的威望,强迫他就国体问题让其赞同帝制,耀月在发言中正色道:“现在有人说,基于我国特殊国情,国体问题,应行另议,我以为仍由国民公决为宜”而袁氏爪牙却挟持北京新闻界,断章取义在报上刊出其发言为“基于我国特殊国情,国体问题应行另议为宜。”删去“由国民公决”之主旨,恰与原意相悖,耀月见报愤极,即要报馆更正,各报皆不理睬。当时,凡拒不签署赞同帝制者,俱被羁押于总统府怀仁堂内,景耀月时亦在押。他们连大小便都被军警监视,十多天不准回家,后袁氏无奈,虽令其归家,但仍被监视,不得离开北京,生怕去各地参与反对帝制活动。
在向帝制冲刺的第三阶段中,袁世凯无所不用其极,对内排除异己,拉帮结派,对外屈辱求和,乞得列强的支持。为实现梦寐以求的皇帝梦,便于1916 年元月1 日在总统府以报纸公告的形式,传出他始登帝位。但因各地反对风潮迭起,直到2 月末仍未行登极大典。全国反对帝制高潮一浪高过一浪,终于在3 月23 日不得不下令取消帝制、废除“洪宪”年号,6 月6 日便在全国人民唾骂声中忧惧而死。
袁世凯既死,段祺瑞等军阀更迭乱国世事难勘,耀月深感自己如“置身粪窖”无益于民,遂占“托念”诗一首,以见时艰:“……里墟鸡犬尽,民食鱼雁空……。”
曾任清军管带、总兵、提督的张勋,武昌起义后,为表示毅然效忠满清,禁止所部剪去辫子,故有“辫帅”之称。1916 年任安徽都督,1917 年6 月以调解黎元洪、段祺瑞矛盾息府院之争入京,迫使国会解散,逼走黎元洪,宣布清帝宣统再行复辟。虽复辟闹剧仅延十多天,全国反响却十分剧烈,大部分国会议员南下广州召开“护法国会”举兵反对复辟。景耀月激于义愤,遂潜返山西,集晋、陕、豫革命旧人于右任等组成“两河讨逆军”,被推为总司令,积极准备讨逆,挞伐“复辟”(此节曾有报载由于右任组成“靖国军”实属误文)。张勋复辟,虽系一时烟云闹剧,但景耀月对其深恶痛绝,公开著文主张铸张勋铁像,使之跪于北京中华门前,“以彰逆贼之恶,且以寒复辟者之胆。”曾任清学部副大臣、京师大学堂总监的刘廷琛,本陕西提学使,耀月西安科考时,为学监座师,后来成为铁杆保皇派,张勋复辟,他任复辟内阁议政大臣。景耀月即致函斥责他“附伪助逆,吹嘘虐焰”念有师生之谊,劝其“当蚤(早)幡然自计,洁身远逝”,否则便“自绝于墙门也。”对当时封建遗老遗少很有震动。
1918 年,以徐树铮、王揖唐为首的段祺瑞的拥护派们在北京安福胡同组织所谓的“第二届国会”(亦称“安福国会”)通知耀月参加,到会方知其旨意,立即声明拒绝,拂袖而去,退出此国会组织。直到1922 年“第一届国会”再度复会,景耀月仍被选为山西代表,任众议院议员。
北洋军阀曹锟于1922 年第一次直奉战争打败奉系军阀张作霖后,控制了北方政府,次年逼总统黎元洪下台,以五千银元一票收买国会议员。已为北大教授的景耀月时为国会议员,其时正在天津住院治疗肝病,曹氏在贿选名单上冒列其名,耀月得知即托同盟会老友刘文垕带手信于曹氏,指斥他不法之举。时有辛亥革命同志张静江亦到医院探病,共同指责曹氏卑劣行径,随后又在报上专文予以谴责。
1924 年,中俄开始建交谈判,俄方代表加拉罕在谈判会议上虽然放弃了诸如庚子赔款、治外法权及在中国组织司法机关等权利,但仍要求保留外蒙独立和俄筑远东铁路过我吉林、黑龙江直达海参崴的实际利益。其时景耀月以大总统府秘书任中俄善后会议外交部委员、中俄善后会议财政部委员、国会选举事务局局长等职,他组织了国会议员对苏俄提出的保留意见进行了抗争,并参与了处理善后事宜。
张作霖二次直奉战争获胜后,控制了北京政府,于1927 年初逮捕了共产党员李大钊等人时,景耀月曾致信张氏制止杀害文化界爱国人士,后又写信给张学良营救出共产党员李经国出狱。
阎锡山自辛亥革命后一直窃据山西政要,在与日本议定将阳泉煤矿交由日本开采时,景耀月得知立即强烈反对,联合各界人士给以严厉指斥,阎便亲到耀月家中许以每年送五万元酬金,请他撤销提案勿再反对。耀月当面怒道:“那是卖国行为!”并以当年在东京留学时,全体山西学生为追悼保矿蹈海殉难的李培仁为例,敲醒了阎锡山,不久阎即收回了与日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