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意识的存在方式
因为时间有客观时间和主观时间。我在等8点55分开出的一列火车时有一种时间,我在家工作时又有一种时间。这是很难说清楚的。我想两种时间都谈,但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哲学基础。
我记得直到八九岁我的时间都很少划分开来,有着许多主观时间,而用外在的物体——真实的客观物体——偶然来划分它。到了十岁——你知道的,有很长时期——我的时间有了一种严格的划分。每一年都被分割为九个月的工作时间和三个月的度假时间。
我过着一种非常有规律的生活,而主观时间在其中起很大作用。在勒阿弗尔,我主要做的事是去思考,去感受,以及发展哲学思想;或者写作《恶心》。在巴黎和鲁昂是有事情做的,有聚会,有要看望的朋友。勒阿弗尔代表了一种主观性——当然不是唯一的,但在很大程度上是代表了这种主观性。未来是它的根本尺度。我的主观时间转向未来。我在工作,我工作是为了产生一个作品。
在假期中我是较多地同我碰巧呆在的地方相接触。我重新找到主观的时间。我主观地受到巴黎的影响,我爱它,我在巴黎呆的时间比别的任何地方都多。而我也主观地受到巴西或日本的时间的影响,这是一种不同的时间,我可以跟人们广泛接触,我可以常去游览,参观那些当地人告诉我们值得一看的东西,这是一种奇怪而混乱的时间,我常有一些异常的体验。这三个月是我体验世界的时间。在假期中有一些不同的把握时间的方式,它们被夜分开,但实际上却没有分开,夜只是代表了一种短暂的停顿。在我的记忆中九个月的日子是聚集在一起慢慢消逝,最后只相当于过了一天。我的时间总是这样划分的,这跟有二十天假的工人时间不同——如果他有那么多假期的话——对他来说,这一年其余的时间完全由同样的工作日组成。
我坐在书桌旁写作时我是紧张的。这是一个紧张的时间,而我发现它很难维持长久。我感到在三个小时后我就不能做我想做的工作。于是就有我称作私人生活的那一部分时间,虽然事实上它们跟其余的部分一样也是共有的,社会性的。我同你在一起时有时也安排一些事情做做,然后时间又变得紧张起来,但像昨天晚上我们什么都没做,时间就这样飘逝而去。
我年轻时有另一种时间。这是我从十五岁直到死的时间。但在我对荣誉和天才感兴趣的时候,直到三四十岁,我总是把时间划分为一种真实生活的不确定的时期和以后我死了后另一个无限长的时期,这时我的作品将影响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