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是自由的

5.我始终是自由的

从童年开始,我就感到自己是自由的。自由的观念在我这儿有发展,它没有那些模糊、矛盾和抽象的难解之处。它在我这儿是越来越清楚。从生到死,我都带有一种深深的自由感。

我从小就是自由的,并不是说他人真正是自由的,但他们相信自己的自由。

自由的观念是每一个人都有的,但它根据一个人受教育的方式被给予不同的重要性。就我来说,我被当成施韦泽家的一个王子、一个虽然不很明确但超出自身一切外在表现形式的宝贝儿。就我是一个小王子而言,我感到自己是自由的,同那时我认识的所有人相比都更自由一些。

我有一种因自己的自由而来的优越感,这种感受在我认识到“所有的人都是自由的”之后就失去了。但当时我的认识是模糊的。我是我的自由,我认为别人不一定像我一样感受到自由。

我的自由表现在一些并没有重大后果的选择之中:例如,吃饭时要了这种食物而没有要另一种。我去散步,或去商店,这对我就足够了。我想我的自由体验就是这些。当时它首先是一种状态,一种感觉,是在这一瞬间或那一瞬间作出一个决定的意识状态:是去买一个东西还是向我母亲要一个。父母和他们加给我的义务代表了世界的法则,如果我懂得怎样应付它,我在对这些法则的关系中就是自由的。

最让我痛苦的是我开始不同母亲在一起的时期,我的继父确实是这种痛苦的根本原因,我失落了什么,失落了某种不仅同她相关也同自由观念相关的东西。在这以前,我在母亲的生活中扮演着一个有特权的角色,而现在我失去了这种地位,因为有了一个人,他同她一起生活,他对她有首要的作用。以前,在我同母亲的关系中我是一个王子,现在我只是一个二等王子。

回到巴黎后,在亨利四世中学的第二年,也就是在哲学班,我学得了“自由”这个词,至少是它的哲学意义,后来我对自由的态度越来越热烈,成了它的保护人。

在我看来,自由和意识是同一个东西。理解自由和是自由是同一回事,因为这不是被给予的。由于体验到这一点,我就把自由变为实在。但我的行动不都是自由的。

后来,在同人们、事物以及自己的关系中,遇到了思想上的困境,促使我把自由弄得更明确一些,给它另一种意义,我开始理解自由同自由的障碍相遇时的情况。然后,偶然性作为自由的对立面,也对我显现出来。而作为一种事物的自由,它是被先前的时刻严格限定的。

我有一个关于自由的朴素理论:一个人是自由的,他总可以选择自己要干的事情,一个人面对别人是自由的,别人面对他也是自由的。这个理论可以在一本很简单的哲学书中找到,我采用这个简便方式来定义我的自由;但它并不符合我真正想说的东西。

我的意思是,一个人,哪怕他的行为是由外部的东西引起的,他也要对自己负责。每一种行为都包括了习惯、接受来的思想和符号的成分等等;于是这里就有某种东西,来自我们最深沉处,关系到我们的原始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