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信玄与宝刀面

武田信玄与宝刀面

武田信玄とほうとう

人物小传:武田信玄

知名武将,有“甲斐之虎”的美名。他的一生是战斗的一生,先赶走父亲,自己做了甲斐(今山梨县)的国主,又袭击信浓(今长野县)的诹访、伊那,和上杉谦信、北条氏康等邻居打了多年仗。后与北条氏议和,试图带兵赶往京都,半路胃癌发作,死在荒郊野地。

华美灿烂的平安时代,公卿贵族万事讲究等级,一饮一食、一举一动都要合乎出身与官位。奈良的春日神社供着外戚藤原氏的氏神,子弟去祭拜,都在马场殿的黑木御所大摆宴席。那里有专门的“握舍”,舞妓在里面翩翩起舞,还随着音乐节拍和面做餺飥,再分给藤原子弟吃。藤原氏杰出人物藤原道长也在日记《御堂关白记》写道:“早朝就马场殿,吃餺飥如常”,说明这已是惯例。藤原道长的后代藤原赖长也描述过12名舞妓两人一组做餺飥的场面:新煮好的餺飥盛在高杯里,与红豆汤同吃,当时红豆汤大都是咸的,就它吃餺飥,不知是什么味儿呢?

不光藤原氏,平安才女清少纳言也在《枕草子》中提到它:“稍候片刻,加了越瓜的餺飥马上送到。”越瓜是搭配小菜,餺飥才是主角,它到底是什么精致吃食,让平安贵族们屡屡提到呢?

餺飥其实是面食,准确说是古代的面条。早在公元6世纪,贾思勰著《齐民要术》,系统介绍了不同食材如何种植、贮藏和利用。该书被遣唐使带到日本,很快产生巨大影响。书中记载了面食“餺飥”的做法:小麦粉加水成团,揉成拇指粗细的长条,再切成两寸长的段。浸入冷水捞出,按压成细长薄片下锅急煮。成品洁白有光泽,入口顺滑,不同于凡品。日本人按《齐民要术》依样画葫芦,于是餺飥生根发芽。到了平安时代,辞典《和名类聚抄》也提到餺飥:小麦粉揉成团,按压使其变薄,再用刀切段。如此看来,藤原道长等人吃的是又宽又薄的面。想想贵族们兴致勃勃看着别人和面做面条,再呼噜呼噜大吃的场景,忽然觉得他们亲切了许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餺飥逐渐褪去舶来色彩,成了地道本土食物。到了室町晚期,不光公卿贵族,沙场征战的武将也开始吃。甲斐大名武田信玄的家臣高井高白斋留下本珍贵史料《高白斋记》,提到骏河国主今川义元风光嫁女,专门给家臣上了餺飥以示庆祝。今川家门第高贵,嫁女时吃餺飥,可见它是上等吃食。

16世纪中期以来,室町幕府势力衰微,群雄逐鹿,都想把天下握在手中。为了打胜仗,各武将孜孜不倦钻研兵书。甲斐的武田信玄是《孙子》一书的粉丝,《孙子·军争篇》提到“(用兵要)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武田信玄把这话牢牢记在心里,设计出一面旗帜,就是鼎鼎有名的“风林火山”旗。

武田信玄是天生的良将,一生打过70多场大战,只输了几场。他被称为“甲斐之虎”,只有上杉谦信这“越后之龙”才能和他一较高下。武田信玄在《甲州法度之次第》里说:和平静谧也好,舞蹈宴会也罢,哪怕狩猎也不能忘记作战。要时时准备,一刻不松懈。优秀武将自然不会忘记研究军粮,上杉军携带笹团子,武田军把小麦粉做的餺飥当军粮。

餺飥原是上等吃食,武田信玄用它充军粮,并非出手豪阔。上杉谦信的越后领地是有名的米产地,现在越后米都是一等一的名牌。甲斐是山地,农民们在山间艰难开垦,种植大豆、小麦和荞麦等作物。武田信玄因地制宜,以小麦制的餺飥为军粮,再带上些味噌,主食和调味品都有了。寒冬腊月时候,鸣锣收兵后,士兵点上篝火,吃一碗热腾腾的味噌面,一天的劳累都没了。《高白斋记》提到武田军打仗之余会采野菜,还捕捉野生的鹌鹑。我们不妨试想:鹌鹑拔毛,丢入锅里做汤底,放餺飥和味噌,再添上绿色野菜。鹌鹑香喷喷,野菜脆生生,汤清面白,吃起来一定不错。

到了江户时代,餺飥成为甲州(甲斐)町人百姓的日常吃食。江户来的武士野田成方在地方志《里见寒话》里记录了味噌煮的餺飥,称之为甲州美食。游方僧人也在修行日记中提到甲斐名物餺飥。直到明治、大正时期,味噌煮餺飥都是当地不可或缺的重要主食,“早吃糊糊,午吃麦饭,晚吃加了南瓜的餺飥”。对小姑娘来说,学做餺飥是嫁人前必修的技能,“做不好餺飥就不算大人”。

甲州就是今天的山梨县,山梨县民对味噌煮餺飥爱到骨子里。“餺飥”的发音是“ほうとう”,山梨县民非说是同音不同字的“宝刀”。至于为什么叫宝刀,他们煞有介事地说武田信玄曾用腰间宝刀切面做ほうとう,所以叫宝刀这名字。就算武田信玄当真心血来潮做餺飥,特地用佩刀来切,也是杀鸡用牛刀了。

因为山梨人坚持不懈的宣传,全日本都承认宝刀面是山梨名产,路过都吃上一碗,畅想400多年前甲斐之虎的英姿。宝刀面制法简单,但和乌冬面有区别:小麦粉和成面团,用擀面杖擀薄,叠成几层后切成宽条,面里不加盐,也不用醒面。取大锅加水,放入小干鱼煮高汤,依喜好加时令蔬菜,夏天一般放大葱、洋葱或土豆,冬天用胡萝卜、白菜和香菇等。蔬菜煮软后加味噌和宽面同煮。这种宽面没有醒过,也没预先过水,质地绵软,入口即化,和乌冬面大不相同。

山梨的宝刀面一定会放南瓜,因此山梨也有句俗语,看人做事机灵,说话漂亮时,会赞一句“不错啊,像南瓜宝刀面一样好。”这句话被搬上电影银幕,由《男人真辛苦》的主角寅次郎说出来,很快成了风靡全国的口头禅。2007年,南瓜宝刀面也成为山梨名吃的代表,被选入“农山渔村乡土料理百品”。

地道的山梨宝刀面是纯素的,吃的是味噌与蔬菜的质朴味道。不过消费者的口味日渐刁钻,一些面店加猪肉鸡肉同煮,给宝刀面添了些新鲜滋味。武田信玄是虔诚的佛信徒,若地下有知,可能对新版宝刀面不以为然吧?最近还有些海鲜宝刀面,汤里放了斩成块的海蟹——武田信玄生在山国,长成青年前都没见过海。姐姐嫁到骏河,托人捎来贝壳,他视若珍宝,用锦囊小心收藏着。对这样一个内陆青年来说,怎会知道海蟹的滋味呢?

店铺推介

宝刀不动:雅虎搜索排行第一的宝刀面专门店。店内只提供一种宝刀面,制法传统,味道怀旧。宝刀面装在大铁锅中,搭配木勺食用。配料毫无荤腥,只有海鲜菇、白菜、洋葱、胡萝卜和南瓜等蔬菜。汤里添加了手制甲州味噌,但盐分控制得恰到好处。

地址:山梨县南都留郡富士河口湖町河口707。

甲州宝刀·小作:仅次于“宝刀不动”的名店。店主自信满满,称“吃过小作的南瓜宝刀面,就再也忘不了。”和宝刀不动不同,小作的宝刀面种类更多,猪肉宝刀、鸭肉宝刀、野猪宝刀和熊肉宝刀等应有尽有,适合“肉食者”光顾。

地址:山梨县甲府市丸之内1-7-2,河口湖、山中湖等地也有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