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陕北的启蒙运动,发轫于开办新学。
近代陕北的历史上有过两次办学高潮,一次是清朝新政时期的改书院为学堂;一次是辛亥革命后的,改学堂为学校。两次办学都是陕北革命的启蒙准备和前奏。前一次,是为辛亥革命准备了思想武器和奠定了革命基础。后一次,为马克思主义在陕北传播创造了条件,为陕北新的革命准备了思想武器和群众基础。经过两次思想文化的启蒙运动,陕北就当之无愧地成为革命的中心地之一。[4]408
庚子之后,清王朝的统治岌岌可危,外国势力进一步侵入中国,中国完全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有良知的、有知识的中国人都在积极寻求救亡图存的出路,他们寻找的最好出路就是办学,教育救国。陕北的仁人志士也是从办学开始来拯救民族拯救国家。
1901年年初,清政府下令开办京师学堂,着各省设立高等学堂,各府设立中学堂,各州县设立小学堂。于是一些新式学堂在中国出现了。新式学堂的设立,并没有挽救清政府的没落,但在平静的校园里却开始涌动着革新的潜流。
1902年,陕西省开始开办新式学堂。省城西安设立了陕西高等学堂,又将关中书院改为陕西优级师范学堂,将原武备特科与随营学堂改为武备学堂,后来改为陆军小学堂。渭北三原县的宏道书院、泾阳县的味经书院和崇实书院合并为宏道高等学堂。至此,陕北人不仅有了去关中求学深造的地方和机会了,同时也有了办学的样板和参照。与此同时,陕北也吹来了兴建新式学堂之风。榆林府将过去的榆阳书院改为榆林中学堂。延安府于1904年由知府赵普昔将和鸣书院改建为延安中学堂,后来又设立中等农业学堂。这些学堂多属于中等专业技术学校,中等学堂则相当于高级中学。
各州县也在此时纷纷设立学堂,但各县只能设立小学堂。肤施县设立最早,光绪十七年(1891)就由知县田树楞将金鸣书院改建为高等小学堂,后来又在知县的主持下开设了两历初等小学堂,一所就设在高等小学堂内,另一所设在延安城的马神庙内。最北端的府谷县设立学堂较晚,光绪三十二年(1906)才在原县学的基础上设立高等小学堂。米脂县属于文化发达的县城之一,明清时的绸川书院名震陕北。米脂中举人数较多,在外做官的也多,与外界联络较广。当西安始设学堂之时,米脂也将绸川书院改为绸川小学堂,几乎与省城同步。怀远县(横山县)知县章春芳将岩绿书院改建为高等小学堂。安定县(子长县)1903年将设在城内的文庙书院改建为高等小学堂。安塞县也于同年设立了小学堂。[4]409到1906年,陕北各县都在原基础上建立了学堂。这些新式学堂的建立,标志着一场教育革命的开始。
新式学堂的经费仍用原来书院和学府,县学的经费有些还得到乡绅官吏的赞助。从经费的来源和管理体制上几乎看不出学堂与旧书院的区别,但是,这毕竟是新世纪革新的产物,它不再是科举制度的附庸,教学内容不再局限于对经史的颂习,不再要求单纯的章句文字功夫,不再做那些禁锢智慧的八股文,教学的方法也不再是要求学生死记硬背。学堂的教育目的是为国家培养有用的人才,学堂设为三大类:经济、军事和师范。学堂内部开设的课程与日本明治时期学堂所开的课程相类似,有经史、国文、地理、格致、算学等主课,另外还有图画、体育和唱歌等辅助课程,有些学堂还开设了修身化理课。虽说以经史、国文为主,但其他课程丝毫不能偏废,有专门的老师授课,成绩不合格不能毕业。这些课程的开设为学生开阔了视野,让学生认识自然,了解社会,懂得自身的责任。教学的方法上也有变化,打破了传统的学习方法,还聘一些思维敏捷、讲授风格活泼的教师,调动学生的积极性,理解所学知识,掌握其中精髓,不再强调死记硬背。陕北的学生接受了新知识、新思想,他们的世界观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们的祖辈不知道世界几大洲,他们知道;他们的祖辈不知道法兰西革命,不知道明治维新,他们知道;他们是全新的一代。他们属于小资产阶级的知识分子,他们成为资产阶级革命理论的传播土壤。他们中间的许多人,勤奋学习,努力探索,有的成为资产阶级革命的理论家和领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