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武汉会战之前,国民政府对边区经济封锁较松弛,除军工品、医药以外,日常必需品(棉花、布匹)是允许商人自由贩运至边区销售的。皖南事变之后,国民政府对边区实施严厉的经济制裁措施。在边区邻近区域,“国民党以贸易机关实行百货运销、贩卖的统制,施行运销登记管理[7]523-52。因此,除财政来源上断绝之外,边区与外界的货物流通几乎完全停止,同时国民党地方政府以倾销奢侈品、操控边区物价等手段,试图控制边区市场交易活动,造成金融混乱。边区集市以往的主要销售品,如甘草、皮毛、毛纺品、食盐等土产被禁止运出。加之抗战进入相持阶段,战时物资缺乏、物价上涨和通货膨胀率居高不下已是不可否认的一般规律。因此,边区集市不仅要基本满足小生产者日常交易需要,更大程度上也要面对物价恶性上涨、金融不稳、财政收入流失等局面,并相应地提出解决方法。下面我们以抗战时期延安市物价指数表[7]434为蓝本,经过一定数据处理反映当时状况。

表3 延安市物价总指数表(1937—1945) 基期:以1937年上半年平均=100

1941年粉碎国民党第二次反共高潮之后,边区物价呈跳跃式增长趋势。但边区市场混乱现象也随之萌生。经济学认为,在一个经济体内,物价指数年均增长率在10%至100%之间,则经济中存在恶性通货膨胀;若超过100%,则为超级通货膨胀。上图可明显地看出1941—1945年间延安经济一直笼罩在恶性通货膨胀下,在1942—1944年间甚至一度出现了超级通货膨胀,这曾给延安经济带来了灾难性的重创。但在战时经济环境大背景下,以及物资极度匮乏、货币体系和金融制度初建立不久、外部经济封锁等条件下,并没有出现像一般情况下财政体系垮塌、经济金融崩溃的局面。究其原因不难发现以下几点:首先,受法币跌价及友区物价上涨的影响,边币与法币比价应声而涨,经济基础和交通条件本已较差的边区自然物价也会跟随上涨;其次,经济封锁阻碍边区与其他地区的商业交流,从区域性市场过渡到内部市场,交易量随之减少;再次,出入口贸易与财政收支的不平衡,外界大量倾泻迷信品、奢侈品至边区市场,而边区对外产品多以少量初级工业品和大量的工业原料为主;最后,在边币发行额激增的同时,商品流通量缩小,边币用途缩窄。针对种种困境,1941年5月陕甘宁边区银行行长朱理治提出以下几点应对措施:“第一,加强土产运输工作,使土产能大量输出,来抵销入超,同时减低商品的成本,使得运出不会亏本;第二,主要在于加紧生产,使边区迅速由大半自给自足走到完全自给自足;第三,财政上开源节流,保证财政的收支平衡;第四,加强边区的经济组织性与计划性。”[7]468但在1941年这一年中,各单位的财政经济极端困难,只能依靠独立分散经营方针,解决组织内部工作日用需要及职工穿衣吃饭问题,无法使贸易局统一管理。另一方面,市场上微观群体的需要伴随外部政治环境的变迁,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已变得微乎其微。1942年10月西北局召开高干会议谋求解决徘徊期难题,1943年边区物资局成立,隶属边区政府财政厅,下辖盐业公司、土产公司、光华商店和原有贸易局,统筹规划,提出方针:“大量推销土产,换取必需的物资和外汇,限制消耗品、迷信品进口,以相对稳定的金融物价,保证供给,支持财政,发展国民经济,求得出入口平衡,对内贸易自由。”以上种种措施保证了边区财政收支正常,生产生活持之有效地发展。

结语

综上所述,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集市总体呈发展趋势,这是在特殊环境下由政府政策刺激,依托一定的制度取得的繁荣。它基本保障了商品流通、满足日常生产生活需要的体系化市场,在维护其正常运作的同时也带动了区域内农业、手工业、交通运输业等相关方面的发展,促使战时经济平稳恢复过渡,同时提供了农业生活所需的成品、半成品,为工业提供大量原料品和初级制成品,拉动了公路建设。作为覆盖内部市场及周边区域市场的网络体系化集市,已不单单是个别孤立化的单一市场,它连接了陕北、陇东、晋西、宁夏等地区的商业来往,带动了围绕边区附近的国统区经济,为支持抗战、取得抗战的最终胜利起到重要作用。尤为重要的是,边区政府针对边区集市制定的调剂政策和制度,为之后新民主主义经济的调控与发展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对我国今天的市场经济建设也有一定的启迪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