崂山山路上
露丽驾着吉普车,在蜿蜒的山路上,颠颠簸簸的往山下行驶。
突然,猛烈的枪炮声从前方不远处传来。露丽急忙刹住车,探头往前观看——前方火光冲天,硝烟弥漫,一场战斗正在激烈进行。露丽还没反应过来,一片炸飞的乱石呼啸而来,她赶紧缩回脑袋,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周围恢复了平静。露丽开着车,又往山下驶去。
走出不远,突然从路边的树林里冲出七八个国军伤兵,端着冲锋枪,挡住了她的去路。
露丽刚一刹车,伤兵们一窝蜂似的围了上来。露丽心里有些紧张,她下意识地朝车内的后视镜里瞥了一眼,看到了自己的老太婆面孔,心里踏实了许多。
一个尖下巴、额头上淌着血的伤兵摇着车头上的星条旗:“娘的,还是辆美国军车呢!”
一个拄着枪、裤管儿上染着血迹的伤兵一把拉开车门,惊呼道:“哎哟!开车的是个洋老太婆!”
其他的士兵都围过来看新鲜。
尖下巴伤兵道:“嘿!洋老太婆也会开车,真他妈新鲜!”
拄枪的伤兵道:“老太婆,捎弟兄们一段路吧?”
露丽声音沙哑地:“老总,你们人太多,车小坐不下呀!”
尖下巴伤兵:“啥坐不下?挤巴挤巴坐嘛!”说着,就爬上车,坐到露丽身边儿。“洋老太婆,你还会说中国话呢!你开车上山干吗了?”
露丽:“到明霞洞上香啊!”
拄枪伤兵爬上车:“你们美国佬儿也信佛呀?”其他士兵都笑起来。
露丽:“老总,刚才,你们在跟谁打仗?”
尖下巴伤兵:“倒霉呀!我们奉命堵截共军,刚进山,就和共军的侦察兵遭遇了……”
露丽右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哦,上帝呀……”
拄枪伤兵看到露丽胸前金光闪闪的十字架,假装好奇,伸手就摸:“洋老太太,你这玩意儿挺不错,让我玩玩儿吧?”他的手有意识地往露丽胸脯上蹭。
露丽惊叫一声,一把挡开他的“咸猪手”。
尖下巴伤兵嘲笑拄枪伤兵:“嘻嘻,这么好玩儿的东西,是你小子玩儿的吗?人家是给俺留的!”说着,肮脏的手朝露丽胸前伸了过来。
露丽突然出手,擒住了尖下巴的手腕儿,猛然发力,一个扣腕儿,把尖下巴伤兵的手腕儿别得“咔咔”响,疼得那家伙“嗷嗷”怪叫。露丽顺势一搡,尖下巴应声滚出车外,倒在地上。
其他士兵看见尖下巴的狼狈相,禁不住大笑起来。
坐在后排座上的拄枪伤兵,见洋老太还真有一手,便阴阳怪气道:“哟!你洋老太太还会武功啊!好,俺陪你玩玩儿!”说着,顺手把长枪扔出车外,一伸手,扣住了露丽的肩膀。
露丽毫不示弱,快速出手,一掌按住那家伙的手背,另一只胳膊顺势一缠,把那家伙的手臂紧紧绞住,同时挥肘,击向那家伙面部,只听“咔巴”一声,那家伙的鼻孔立即淌出鲜血。
拄枪伤兵捂着流血的鼻子逃出车外。
尖下巴伤兵见状,捋了捋袖子道:“洋老太婆儿,你要有真本事,下车来,老子跟你过过招儿?”
露丽没有说话,慢慢地下了车,走出几步,右手在胸前划着十字。
其他的士兵都围过来看热闹。
这一次,两个伤兵都想着一个事儿——把洋老太婆放倒在地,趁机占她点儿便宜。两人互相递了个眼色,突然怪叫一声,一起冲过来,一个要抱腿,一个想搂腰。
露丽早有防备,迅即后撤一步,两个家伙扑了个空。与此同时,她伸出双手,顺势按住两个家伙的头,使劲儿一碰,一声沉闷的响声,两个家伙捂着脑袋,倒在了地上。
围观的士兵又一次哄笑起来,有的还鼓掌叫好。
尖下巴伤兵恼羞成怒,转身摸枪,想要行凶。
这时,只听一声怒喝:“住手——”接着,响起“砰砰砰”几声枪响。
国军士兵回头一看,原来是大胡子班长——手持卡宾枪,枪口朝天,满脸怒气地站在后边儿。
两个伤兵顿时蔫儿了。其他士兵也不再吵嚷。
大胡子班长拖着一条流血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到两个伤兵身边儿,脸色阴沉可怕:“欺负一个老太婆,你俩还他妈算是爷们儿吗?”
两个伤兵看看大胡子班长,理亏地低下头去。
大胡子班长训斥道:“你俩睁开狗眼看看,这位外国老太太,论年龄,都该当你们的妈了,我问你们,对你妈,你们也如此无礼吗?”
两个伤兵不说话,其他士兵也面面相觑。
大胡子班长指着美吉普继续道:“你们看看,这是盟军的车,这位老太太很可能是盟军的亲属,人家是为了帮我们,才到这里来的,这位洋老太也是我们的朋友啊!对朋友下黑手,你俩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露丽听到这儿,看看大胡子班长,感激地点了点头。
大胡子班长:“咱们中国人,从老辈儿就讲究‘仁义礼智信’,你俩身体挂了彩,良心不能受伤!你俩当着弟兄们的面儿,向这位夫人赔个不是!”
刚才动粗的两个伤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动弹。
大胡子班长怒骂道:“你们这是在丢中国人的脸,根本不是我带的兵!堂堂国军,不能留你们这号儿下三烂!”说着,“哗啦”一声,把子弹推上了膛。
两伤兵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赶紧向露丽作揖打拱:“洋老太太,俺俩错了,俺俩不是人,俺给您赔不是了……”
露丽见状,想了一想,对大胡子班长道:“班长阁下,这也许是一场误会,你就原谅他们吧!”
大胡子班长听了这话,对露丽道:“夫人,谢谢你肯原谅我的兵,我也向您老人家道个歉!”说着,他向露丽鞠了一躬,因为腿上有伤,他趔趄了一下,险些跌倒。
其他士兵赶紧上来扶住了大胡子班长。
大胡子班长摸着自己的伤腿,对露丽道:“夫人,我想请您帮个忙,可以吗?”
露丽:“班长,请讲。”
大胡子班长:“您看,我们好几个弟兄都受了伤,很想到绥靖区医院包扎一下,路这么远,走不动了,您能用车捎我们一程吗?”
露丽爽快地答应:“可以,请上车吧。”说完,坐到驾驶室位置上。
士兵们把大胡子班长等几个伤兵扶上车后,其他几个士兵也想跟车一块走,被大胡子班长拦住了。
露丽见车下还剩下三个人,挥挥手道:“你们三个,也一块儿上来吧!”
大胡子班长看看露丽道:“谢谢夫人。上车吧,挤一挤!”
几个士兵齐声说:“谢谢夫人!”而后,高兴地挤上了车。
露丽对大胡子班长道:“班长阁下,愿上帝保佑你们!”边说,边在胸前划着十字,而后,一踩油门儿,驾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