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海饭店包间

黄海饭店包间

在座的有刘淇安、钟子威、露丽、黎靖、桐雪等。在就座的时候,黎靖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专门坐在了钟子威的旁边,钟子威的另一边已经被露丽小姐抢先一步了。桐雪看到钟子威的左右已被占领,只好在旁边坐了下来。刘淇安看在眼里,主动说:“桐主任,你是今天的主角,来,坐我旁边儿。”桐雪没有客气,坐了过去。

刘淇安发表开场白:“本来这顿饭,我是想和夫人一起,感谢住院这段时间,对我和夫人一直精心照料的桐主任的,不巧的是,夫人身体不适,只好由我来表示了。刚才,我在来的路上和钟副官长谈到这样一个话题:今天我们大家能够坐在一起吃饭,其实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我们的对手,共产党给我们这样吃饭的机会不多了。他们搞了一个攻打青岛的作战计划,马上就要实施了。一旦开战,你们说,我们还能有闲情逸致坐在这里吃饭吗?”

露丽关切地问:“刘司令,青岛你们能守得住吗?”

刘淇安淡淡一笑:“守得住也好,守不住也好,都不是我们今天讨论的话题。今天我们要抛开一切沉重的话题,在战火硝烟弥漫之前,好好地享受一下人生的快乐。叫作‘今朝有酒今朝醉,莫把金樽空对月’。来,大家举杯!”

饮下一杯酒之后,露丽说:“刘司令这种处乱不惊的大将风度令人敬佩!”

刘淇安:“这是战争赐给我们军人最好的礼物!钟副官长你说是不是?”

钟子威:“司令所言极是。对于我们军人来说,战争是磨炼我们意志品质的最好的舞台。”

刘淇安:“钟副官长,你给大家讲个故事,活跃一下气氛吧。”

钟子威:“可我不会讲故事。”

露丽:“你还不会讲?我看你比谁都会讲,比谁都能讲!”

钟子威装作被冤枉的样子问大家:“我是这样的人吗?”

黎靖看了一眼桐雪,桐雪转移开视线。

黎靖说:“露丽小姐既然这样说,一定有她的理由。”

钟子威:“什么理由?”

黎靖:“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啊!”

钟子威:“这跟我能讲有什么关系?”

黎靖:“怎么没有关系?你救了她,她感谢你,你们之间来往那么密切,露丽小姐对你应该很有发言权吧?”

刘淇安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桐雪:“不一定吧?据我所知,最有发言权的另有其人吧?”

黎靖明知故问:“是吗?司令,她是谁?”

刘淇安问桐雪:“桐主任,听说,你跟子威是大学时代的同学,而且你还是他的女朋友。”

桐雪脸红了,羞赧地看了一眼钟子威:“大学同学不假,不过,子威比我高几届。”

刘淇安:“那女朋友呢?你是不是子威的女朋友?”

桐雪看了一眼钟子威,羞赧地低下了头。

露丽:“桐小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你就说‘是’不就行了呗!”

大家都笑了。

露丽:“不光桐小姐是子威的女朋友,其实,我也是子威的女朋友,黎小姐也是子威的女朋友。子威,你说对吗?”

钟子威一怔,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刘淇安出来解围:“露丽小姐,你可能不太了解中国的‘女朋友’的真实含义。”

露丽:“我怎么不了解?女朋友不就是情人吗?”

刘淇安不无惊诧:“露丽小姐,既然你了解为什么还要这样说呢?”

露丽:“情人又不是妻子,多几个怕什么?子威,你怕吗?”

钟子威啼笑皆非。

刘淇安哈哈大笑:“大家别光顾着说话,来,喝酒,吃菜!”

露丽:“刘司令,你笑什么?我说错了吗?”

刘淇安:“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你们这三位美女坐在一起,这台戏应该更精彩呀!在青岛市,美女如云,但是像你们三位这样的美女并不多,而你们三位美女能够坐在一起就更为罕见了!尤其是,三位美女好像都爱上了我们的钟子威副官长,这种情况可以说是空前绝后呀——一段新的‘崂山夜话’……”

刘淇安的话出乎在座所有人的意料,尤其出乎桐雪的意料,她不无惊诧地看了看黎靖,又疑惑地看着钟子威……

钟子威首先站出来“反对”:“司令,您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嘛!”

刘淇安环视了一下三位美女:“你们说,我乱点鸳鸯谱了吗?”

三位美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都笑了。

黎靖:“说乱也不乱,说不乱可能也有点儿乱。”

刘淇安:“小黎,你说说,怎么个不乱法?又怎么个乱法?”

黎靖:“像钟副官长这样智勇双全的美男子,别说我们三个女人,就是再加上若干三个女人也是会喜欢上他的。所以,司令您并没有说错,也没有乱点鸳鸯谱。可是,爱是双方的,有来有往才叫完美的爱。司令您说我们都爱上了钟副官长,这只是从我们单方面的感情流向上讲的。钟副官长对我们呢?他的感情流向是到哪儿去的呢?这可是个未知数,只有钟副官长自己心里清楚。”

刘淇安:“子威,小黎说得对吗?”

钟子威:“司令,您刚才说,今天主要是感谢桐主任对您和夫人住院期间的照料,怎么突然讨论起‘鸳鸯谱’的问题来了?”

刘淇安:“可是,刚才我也说过,今天只谈轻松的话题,‘鸳鸯谱’就是个很有趣的话题。子威,你不要扫大家的兴。谁还有话?接着说。”

露丽:“我不同意黎靖说的。我觉得,子威的感情是多流向的。有的时候,它可能流向桐小姐,而有的时候它会流向我或者黎小姐。”

刘淇安听后哈哈大笑起来:“照露丽小姐的意思,我们钟副官长是个多情种子啊?”

钟子威哭笑不得,无言以对。

露丽:“没错,子威的确很多情,我们女人最喜欢像子威这样多情的男人。”

桐雪突然发话:“难道一个男人同时喜欢好几个女人,你也喜欢他吗?”

露丽:“当然。我喜欢是我的事情,他喜欢是他的事情,我喜欢他跟他喜欢谁,没有什么关系。”

黎靖:“怎么没有关系?如果钟副官长喜欢别的女人,难道你就不吃醋?”

露丽:“为什么要吃醋呢?”

黎靖:“如果不吃醋,说明你不爱对方。”

露丽:“为什么这么说呢?”

桐雪接过话茬:“因为爱是自私的。你要是爱一个男人,你就不会允许这个男人爱另外一个女人。”

三位美女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刘淇安看得、听得津津有味,而钟子威如坐针毡,无可奈何。

露丽摇摇头:“桐小姐,那是你的一厢情愿。你能控制你的情感,但你控制不了别人的情感。其实爱是无罪的,爱是不听你的话的,爱只听心灵的召唤。心中只要有爱,谁也阻挡不了。”

刘淇安似有所悟地点点头。

桐雪:“你那不叫爱。”

露丽:“不叫爱叫什么?”

桐雪欲言又止。

露丽突然笑道:“想起来了,我这叫‘狐——狸——精’!”

桐雪和黎靖相互看了一眼,怔怔地不知说什么好。

刘淇安一看场面有点儿火药味儿,便出来打圆场:“怎么说着说着‘狐狸精’都出来了?来来来,吃菜,喝酒!”

黎靖也出来解围:“钟副官长,你来做个了结吧。我们说得再多,孰是孰非,还是一头雾水,说不定还离题万里呢!”

刘淇安:“小黎说得对。刚才三位美女都发表了自己的见解,现在该你这个多情种子进行评判了。”

钟子威:“司令,让我说别的事情都好办,唯独这件事我真是无话可说。要不这样吧,刚才您不是让我讲故事吗?我看还是讲个故事吧。”

刘淇安看了看三位美女问道:“三位美女,你们同意吗?”

露丽率先说:“同意!同意!我最爱听子威讲故事了!”

黎靖有些扫兴:“那就讲吧。”

刘淇安:“桐小姐呢?”

桐雪看了一眼钟子威:“随他的便。”

钟子威将一杯酒饮下,然后说:“古代有一位长者,住在长城的旁边,人们叫他塞上老翁。一天,塞翁的一匹马走失了。他的邻居都来劝慰他,让他不要难过。没想到塞翁却说,走失一匹马,说不定是件好事呢!没过多久,他的马回来了,而且还引来了另一匹好马。邻居们又来给他道贺。但是他说,这不一定是好事,也许反倒是坏事哩!果然,没过几天,他的儿子因为骑那匹好马不小心摔断了腿。邻居们又纷纷前来慰问,劝他不要难过。然而塞翁又说,这件祸事说不定会给我带来福气呢!后来,国家爆发了战争,所有青年壮丁都被征入伍,他们上了战场十有八九都为国捐躯了,搞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而塞翁的儿子,因为腿瘸了,所以没去当兵,父子俩过着平安幸福的生活。这个故事后来演化成一个著名的成语,叫作‘塞翁失马,安知非福’。它告诉我们,坏事能变成好事,好事也能变成坏事。而且,好事和坏事就像一枚铜板的两个面,是一体的,不可分的。”

露丽高兴得拍起了巴掌:“讲得好!很有哲理的一个故事。”

刘淇安:“好!为了活跃一下气氛,你们三位美女就用子威刚才讲的这个成语故事,来说明眼前发生的一件事情,看谁说得生动、精彩。子威,你看可以吗?”

钟子威点头:“可以,可以。”

刘淇安:“谁先说?”

三位美女相互推来推去,最后还是黎靖先说:“刘司令刚才说,守卫青岛的战役就要打响了。我们国军的撤退准备工作也在紧张地进行。如果下一步青岛失守了,我想,对于我们国军来说未必是件坏事。眼前我们失去的只是一个小小的青岛,说不定将来我们会获得整个中国!”

刘淇安鼓掌:“说得好!谁再说?”

露丽:“我说吧。不久前我在海上遇难是一件坏事。可是,遇难后我遇见了我的救命恩人子威,这又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说完深情地看了钟子威一眼。

刘淇安鼓掌:“好!说得好!该桐小姐了。”

桐雪想了想说:“刘司令和夫人受伤是件坏事,可是,正是因为受伤,刘司令和夫人才住进了我们医院,我们才能够在病房里欣赏到子威美妙的琴声,刘司令在欣赏琴声的同时,也才了解到黄山舰‘政治副舰长’的恶行,使其受到应有的惩罚;子威也才能得到刘司令的赏识和允许,让琴声重新回荡在‘黄山’舰上。”

刘淇安更加热烈地鼓掌,赞扬道:“说得好!三位美女发挥得各有千秋,不过,说得最好的当属桐小姐!子威,桐小姐说得这么好,你怎么不鼓掌呀?”

钟子威被桐雪的话深深打动,以致忘记了鼓掌,经刘淇安提醒,才回过神儿来,热烈地鼓掌。

黎靖淡淡地笑道:“有没有感情就是不一样。钟副官长拉琴这么简单的小事,让桐姐演绎之后,声情并茂,成为长官呵护部下、惩恶扬善和体恤民意的一段佳话。简直太精彩了!”

钟子威笑道:“桐雪演绎得固然精彩,而黎机要官归纳得更加巧妙!名义上是褒奖桐雪,实际上是在赞扬我们刘司令啊!”

刘淇安一听哈哈大笑起来:“是吗?小黎,子威说得对吗?”

黎靖脸颊微红,看了一眼钟子威,嗔怪道:“司令,钟副官长是在取笑我呢!”

露丽在一旁不甘寂寞,叹了一口气:“咳!看来,就是我说得最不好了!”

钟子威开玩笑说:“谁叫你光说自己,不赞扬别人来?”

露丽不服:“谁说我没赞扬别人?我不是赞扬你了吗?”

钟子威一怔:“赞扬我不算,赞扬其他人才算!”

露丽:“为什么不算?不算我也赞扬你!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走遍天涯海角,我也是这话!”

刘淇安对露丽说:“谁说你说得不好?知恩图报是做人的基本,具有这种品格的人,就是一个大写的人!”刘淇安向露丽翘起了大拇指。

露丽感激地看着刘淇安:“还是司令疼爱我,谢谢司令夸奖。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子威对我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用我露丽的方式报答的!”

黎靖:“露丽小姐,我想知道,你的‘露丽方式’是什么呢?”

露丽看了一眼桐雪,调皮地说:“无可奉告!”

桐雪撇了一下嘴,冷冷地说:“黎靖,这个还需要问吗?她的‘露丽方式’就是——我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她的,还是我的!”

露丽笑问:“桐小姐,我有那么霸道吗?”

桐雪冷冷地说:“有没有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钟子威出来解围:“好了,你们二位可能有些误会。我敢肯定地说,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们的误会一定会不消自灭的。”

刘淇安随声附和:“子威说得对,我们人与人之间,时常因为看问题的立场不同、角度不同,对同一事物有不同的看法;待我们转变了立场和角度后,就会发现,原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钟子威:“在座的各位,务必记住刘司令的话,这是经验之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