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海岸边炸药堆放场
“即墨号”货轮,停靠在临时军用码头。不远处的海面上,“黄山号”护卫舰在游弋警戒。
岸边,三道警戒线上的军、警、宪们,荷枪实弹,如临大敌。
工兵营的士兵们,像蚂蚁一样,背着、扛着一箱箱TNT炸药,在营长马六儿的指挥下,由岸边走向临时码头,踏上搭板,将炸药码在货轮的底舱里。
木板房内,刘淇安、李弥等一干将校们,正在举行军事会议。大家面色严峻,笔直地坐在椅子上,洗耳恭听。
刘淇安:“诸位,前海岸这堆炸药放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尽管马营长按照计划一直在部署这些炸药,但进展缓慢,短时间内还不能将这些炸药部署完毕。岛城的上上下下,对这些炸药一直耿耿于怀,心有余悸。其实,我这心里也一直惴惴不安。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安抚岛城的民众,从今天起,我们在部署炸药的同时,将这些炸药分而置之,一半放到海上的‘即墨号’货轮里,由海军青岛基地‘黄山号’护卫舰二十四小时护卫;一半转移到青岛山炮台下的军事坑道内,由工兵营马六营长带一个连,在坑道口外日夜守候。如此,腾出的军、警、宪兵力,马上投入剿灭潜入岛城的共军侦察分队,打击扰乱青岛秩序的青红帮,平定日益严重的工潮和学潮,守护好我国军城内外之间的交通线,还要对付那些趁机抢劫、盗窃的不法分子。绝对保证我二十万精英撤出岛城之前,社会秩序的安定!”说到这里,刘淇安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与会者。
茅森、茅林相互递了一个诡秘的眼色。
刘淇安:“前天,我们派出一个还乡团,到发电厂、自来水厂等有‘工人护厂队’的单位,进行武器清缴,茅森团长,你来说一下情况吧!”
茅森“唰”地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刘司令、李副司令,二位长官,奉刘司令命令,前天,我宪兵团派出部分兵力,和还乡团一起,对发电厂、自来水厂等进行了武器大清缴,经过严密的搜查,缴获了大量的武器弹药,抓获了十余名共党嫌疑分子,现正在审讯中……”
刘淇安打断了茅森的话:“茅团长,你们缴获的武器中,有多少三八大盖儿?”
茅森立即答道:“报告司令,收缴的武器中,都是汉阳造、老套筒、猎枪、大刀片等,根本没有三八大盖儿……”
刘淇安紧紧盯着茅森:“是根本没有,还是你们没搜出来?”
茅森肯定地回答:“在发电厂,我们掘地三尺,连他们的煤槽、水池、锅炉、库房都翻了个底朝天,一支三八大盖儿也没找到!”
刘淇安跟李弥交换了一个眼色,不再追问此事:“下面,请李副司令给大家讲一讲前线的战局。”
李弥操一口滇南普通话:“各位,目前的战局形势,比我们预料的要严峻得多。许世友部已开始向我岛城全线压缩,敌我双方的距离,由上个月的三公里,已经压缩到现在的一公里左右,可说是‘鸡犬相闻,人影可见’。同时,共军已对我即墨城守军完成了合围,战斗随时可能打响。根据共军现有的攻击能力和开进速度来分析,一旦他们强攻,一周之内,也许用不了一周,其先头部队便有可能抵达岛城的中心……”
一干将校听到这里,脸色骤变,不少人脸上滚下冷汗。
李弥话锋一转:“各位,尽管形势如此严峻,但许世友不敢贸然攻城,为什么呢?因为我们手中握有一颗重磅原子弹!这是委座为我们坚守岛城的二十万精英量身打造的护身符!是确保我等安然南撤的挡箭牌!刚才刘司令说了,我们正在夜以继日地部署这些炸药,许世友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炸药对于青岛意味着什么。所以,我们要很好地利用这个护身符,赢得时间,做好撤退前的一切准备!”
一干将校热烈鼓掌。
李弥:“各位,蒋委员长高瞻远瞩,雄才大略;刘司令一柱擎天,审时度势。我们有这样卓越的领袖,我们有这样英明的长官,岛城,一定会固若金汤;南撤,一定会顺利达成!”
刘淇安带头鼓掌,木板房内掌声大作。
刘淇安宣布散后,一干将校乘车离去。
刘淇安走出木板房,向临时码头走去。罗锋寸步不离地紧随其后。
马六儿赶紧迎上前来,“叭”地一个敬礼:“报告司令,炸药装船完毕,一个班的警卫人员已在货船上各就各位,请司令训示!”
刘淇安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马营长,青岛山坑道口打通情况,进展如何?”
马六儿:“报告司令,一个连的兵力,正日夜作业,我们争取尽快打通!”
刘淇安:“嗯。马营长,我们到青岛山炮台去看看。”说着,转身往回走:“马营长,你上我的车。”
马六儿答应一声,快步跑过去,给刘淇安打开车门,并伸手护在车门上方。见刘淇安坐稳后,赶紧转到另一侧,“哧溜”一下爬进轿车。
罗锋看了看刘司令,吩咐司机开车。轿车沿着海滨路缓缓行驶。
刘淇安:“马营长,青岛山炮台坑道口的打通进度,为何如此之慢?”
马六儿:“报告司令,坑道口打通进度之所以缓慢,有以下两点原因——一是,鬼子投降前,将坑道口彻底炸毁了,数年之后,遍生荆棘、灌木和野草,无任何痕迹可寻。我带着一个排的兵力,勘察了一天一夜,也没找到坑道口的位置……”
刘淇安:“那,你后来怎么找到了?”
马六儿:“无奈之下,我只好去找钟子威副舰长。钟副舰长给我画了一张极为详细的方位示意图,我按图索骥,这才找到了坑道口。”
刘淇安饶有兴趣地说:“哦,原来是这样。”他略微沉思了一下:“马营长,你跟钟副舰长很熟吗?”
马六儿:“我媳妇儿跟钟副舰长是学友,都是桐涤非教授的学生,因为这层关系,我和钟副舰长相识多年了。”
刘淇安:“那,你觉得钟副舰长这个人怎么样啊?”
马六儿:“司令,说来不怕您笑话——我媳妇儿一直单恋着钟副舰长,在大学那会儿,钟副舰长是山大篮球队队长,只要有球赛,我媳妇儿必定去给钟副舰长加油助威,有一次,憋得尿裤子都不舍得离开……”
刘淇安一听,忍不住哈哈大笑。罗锋和司机也都笑了。
马六儿:“钟副舰长的篮球技术那是炉火纯青,当年在山大,现在我海、陆、空三军,都是绝对的控球得分后卫;钟副舰长的小提琴,拉得是出神入化,也是人所皆知。但他渊博的知识、为人的大度、心胸的豁达、待人的真诚、心地的善良和不媚权势的品格,可能还不为许多人知晓。说实话,我站在钟副舰长的面前,觉得自己特别的渺小、惭愧和卑微……”马六儿说到这里,显得有些激动。
刘淇安看着马六儿:“是啊,我们国军里,像钟子威这样效忠党国、有胆有识的干才,实在是太少了!”
马六儿:“我敢保证,钟副舰长堪当大任!不信,咱们走着瞧。”
刘淇安:“难道说他钟子威就没有缺点啦?”
马六儿想了想:“缺点嘛,当然有。”
刘淇安:“说说看。”
马六儿:“那就是,他太……太讨女人喜欢……”
“这算什么缺点嘛!”刘淇安哈哈大笑。罗连长和司机也笑得前仰后合。
这时,轿车颠簸了一下,拐向了青岛山炮台的一侧。
前方,浓烟滚滚,哭喊声连天。
刘淇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罗锋:“司令,您稍等,我过去看看!”说完,跳下轿车,提着枪跑去。
马六儿:“报告司令,这事儿我知道——坑道口附近,流浪汉和乞丐们搭了一些窝棚,严重地威胁着坑道的安全,怎么赶也赶不走,我只好命令部队放火烧掉这些窝棚……”
刘淇安喃喃自语:“烧了窝棚,他们去哪儿住啊……”
这时,罗锋跑回来报告:“司令,消防大队听到报警,赶来灭火,现在,正用水枪驱赶那些不肯离去的流浪汉和乞丐们。”
刘淇安叹了一口气,下了轿车,跟着马六儿,往坑道口走去。
突然,坑道口那儿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炸飞的碎石呼啸而来。
罗锋大吼一声:“司令,危险!”说时迟那时快,他和马六儿同时把刘淇安扑倒在地,用身体护住刘淇安。
那些哭叫着的流浪汉和乞丐们听到爆炸声,一个个抱头鼠窜。
郝大队长指挥着消防队员们,把受伤的工兵营官兵,抬到消防指挥车上,鸣着警报开走了。
刘淇安站起身来,和马六儿、罗锋一起,快步来到坑道口,见坑道口的碎石上溅满了血迹,侥幸未受伤的官兵一个个惊魂未定。见刘司令、马营长走过来,他们慌忙站起来,一位连长跑过来报告:“报告刘司令。我连在施工中,意外地挖到了地雷,三位弟兄不幸负伤,一位弟兄当场阵亡,已被消防大队郝大队长送往医院。”
刘淇安听完报告,没有说话,走上前拍了拍连长的肩膀,又逐个地拍了拍其他官兵们的肩膀,回身对马六儿道:“马营长,要打通坑道口,可能还会碰到地雷,告诉弟兄们,一定要格外小心,宁愿进度慢一点儿,也要保护好弟兄们的安全!”
马六儿“叭”地一个立正:“是!谢谢司令!”
其他的官兵一起举手敬礼,大声喊道:“谢谢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