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泉角炮台坑道下
第二十九集
刘淇安办公室
刘淇安坐在办公桌前，钟子威和黎靖站在两侧。马六儿笔直地站在刘淇安办公桌对面：“报告司令，遵照您的指令，炸药全部部署完毕。”
刘淇安满意地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上前来同马六儿握手：“马营长，干得好！干得好啊！”
马六儿“叭”地一个立正：“谢司令鼓励！”
刘淇安长舒一口气：“总算了了我一块心病呀！”
钟子威：“司令，我认为，部署炸药，只是完成了任务的一半。剩下的一半，是如何安全地守护着它。否则，将会前功尽弃。”
马六儿：“钟副官长说得对。我在每一个爆炸点都安排了警卫，日夜守护，确保万无一失。”
刘淇安满意地点点头。又把目光转向钟子威，意思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钟子威：“马营长，你想过没有，这几十个爆炸点，将来我们如何控制它呢？还有，这些个爆炸点的引爆装置都安全吗？会不会被什么人随便捣鼓一下就引起爆炸呢？”
刘淇安一听觉得很有道理，脸色显得沉重起来：“是啊，马营长，钟副官长说的这些你都考虑过吗？”
马六儿：“报告司令，这些方面我都考虑过，也都已经设计好了。”
刘淇安：“哦？”
马六儿：“所有爆炸点的引爆装置，我都设定了密码，绝对安全，外人即便是想引爆它也做不到。还有，每一个爆炸点，都安装了一部直通司令部的专线电话，只要一声令下，便可立即执行爆炸计划！”
刘淇安满意地说：“好！钟副官长，你看还有什么问题吗？”
钟子威：“有。马营长，你的这个设计有两大缺陷。第一，效率低，反应慢，不适应实战要求。你想想，数十个爆炸点，真到了需要爆炸的时候，光打电话通知就得一二十分钟，根本来不及；第二，目标过多，难以掌控，给敌人捣乱破坏以可乘之机，警卫工作容易顾此失彼。任何一个爆炸点出了问题都不是小事，而且容易引起连锁反应。”
马六儿低下了头：“司令，卑职考虑不周……”
刘淇安频频点头：“子威，你想得很细、很周到啊！依你之见，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
黎靖十分欣赏地看着钟子威。
钟子威：“司令，炸毁青岛各大重要设施，这是一个关乎岛城九十八万民众生计的大事，非同儿戏，必须慎之又慎。爆炸点可以多，但掌控爆炸点的机关不能多，越多越容易出纰漏。因此，必须撤掉各个爆炸点的分支开关，将各个爆炸点的控制系统汇总成一个总系统，或者叫总装置，只设一个总开关。掌控这些爆炸点总开关的人，只能是司令您，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和权力。所以，我建议，在您的办公室，安装一个引爆总装置和总开关。一旦需要实施爆炸计划，你只要揿动按钮即可。这样，上述两个缺陷就都解决了。”
刘淇安听后大喜，情不自禁地上前拍拍钟子威的肩膀：“子威啊，你的想法太高明了！”
马六儿也对钟子威的设想钦佩有加：“谢谢钟副官长指教，我马六儿事先想得过于简单了。”
钟子威对马六儿说道：“不过，这样一来，你马营长就要辛苦一下了。”
马六儿：“辛苦一点没啥，这是我的本职，应该做好的。这年头，辛苦就是对党国的效忠！”
钟子威：“切记，引爆总装置安装好之后，要设定密码，而且这密码你只能告诉司令一人。你自己也要把这密码吞到肚子里，烂在肚子里，绝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否则，就是死罪！”
马六儿“叭”地一个立正：“请司令放心，我马六儿誓死效忠党国，一切听司令指挥。愿以脑袋担保，绝不会泄露密码！”
刘淇安满意地点点头：“好！去吧。”
马六儿向刘淇安行军礼，然后退出办公室。
刘淇安把钟子威招呼到沙发上坐下来，语重心长地说：“子威啊，‘青即战役’已经打响，南撤迫在眉睫。可是，‘百合仙妃’真品至今没有着落。我这心里老是像有块石头压着透不过气来。我想把寻找‘百合仙妃’的任务交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钟子威思忖片刻说：“司令交代的任务，我钟子威没有二话，一定全力以赴。不过，我对‘百合仙妃’知之甚少，有一种大海捞针、无从下手的感觉。”
刘淇安：“其实，对‘百合仙妃’，我们都是门外汉。有这种感觉是正常的，好在你身边有两个现成的老师啊！”
钟子威：“司令是指桐教授吗？”
刘淇安：“对呀，桐教授对‘百合仙妃’的研究可谓天下第一，有这样的老师指教，何愁找不出‘百合仙妃’？”
钟子威有些不解：“司令，您说的另一个老师是指谁呢？”
刘淇安笑道：“子威，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钟子威：“请司令明示。”
刘淇安：“就是露丽小姐嘛！”
“哦……”钟子威显出意外和惊异的表情。
刘淇安：“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露丽小姐关注‘百合仙妃’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很可能比我们更接近‘百合仙妃’真品的目标。我之所以把寻找‘百合仙妃’的任务交给你，一个重要理由就是因为你们两个目前的关系很特殊。”
钟子威急忙解释：“司令，其实，我跟露丽小姐……”
刘淇安伸出右手，打断了钟子威的解释：“你不用解释你跟露丽小姐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其实，无论是露丽小姐有意接近你，还是你主动接近她，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目前的确走得很近。你要很好地利用这层关系，想办法从露丽那里弄清‘百合仙妃’真相，如果露丽小姐手中掌握了‘百合仙妃’真品，你务必想办法把它搞到手。我相信，在党国利益面前，你钟子威是不会被儿女情长冲昏头脑的。”
钟子威嚯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钟子威完全明白司令的意思，请司令放心！”
刘淇安也站起身来：“子威啊，你办事，我一向放心！”然后转身对黎靖说：“小黎呀，你马上打电话通知桐教授和露丽小姐，今天中午我请客。”
钟子威和黎靖有些不解：“司令？您这是……”
刘淇安笑道：“我得正儿八经地让钟副官长与两位老师喝一杯拜师酒啊！哈哈哈……”
钟子威和黎靖也都跟着笑了。
刘淇安：“子威啊，寻找‘百合仙妃’的任务十分艰巨，只靠你单枪匹马恐怕不行，我打算给你配一个得力助手。”
钟子威笑道：“太好了！司令，是谁呀？”
刘淇安：“绥靖区的人随你挑，你相中谁我就给谁！”
钟子威想了想：“我看罗连长精明强干，不知司令肯不肯割爱？”
刘淇安大喜：“子威啊，你真有眼力！和我想到一块去了！罗锋跟我多年，知根知底，用他绝对可靠！”
钟子威：“不过，罗连长走了，警卫连的工作……”
刘淇安：“这你不用担心，让副连长代理就是。”
钟子威：“那太好了！”
刘淇安：“小黎，去把罗连长叫来。”
黎靖：“是！”黎靖离去。
露丽别墅门口
露丽走出家门，上了别克轿车，看了看后视镜，没有车跟踪。露丽开着轿车在青岛大街小巷绕了几个弯儿之后，确信没有“尾巴”，便朝汇泉角炮台驶去……
刘淇安办公室
办公室外，罗锋：“报告！”
刘淇安：“进！”
罗锋和黎靖走进办公室。罗锋首先向刘淇安致军礼：“司令，罗锋到！”
刘淇安：“罗连长，过来过来，见见钟副官长。”
罗锋向钟子威致军礼：“钟副官长！”
钟子威同罗锋握手：“罗连长，刘司令忍痛割爱，让你这员战将跟我去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我可是如虎添翼啊！”
罗锋：“能有机会跟钟副官长学习，是我罗锋的福分。”
刘淇安：“说得好！罗连长，给钟副官长当助手，有你学的东西！”
钟子威：“司令过奖了。”
刘淇安：“子威，你去备车，我再给罗连长个别交代一下。一会儿你们两个一起去接桐教授。”
钟子威：“是！”
钟子威走后，刘淇安看了一眼黎靖，黎靖心领神会：“司令，你们谈，我打电话通知桐教授和露丽小姐。”
刘淇安：“去吧。”
黎靖走后，刘淇安低声对罗锋说：“罗连长，你跟随我这么多年，可以说，你是我身边最信任的人！从今天起，我交给你一个特殊任务。表面上跟随钟副官长寻找‘百合仙妃’，实际上你的任务是监视钟副官长的行踪和所作所为，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罗锋听后表情严肃：“是！”
刘淇安：“虽然有监视任务，但表面上不能让钟副官长有丝毫察觉。懂吗？”
罗锋：“我懂。”
刘淇安：“罗连长，我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你可不要给我出纰漏啊！”
罗锋：“请司令放心！不过，在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淇安：“有什么话尽管讲！”
罗锋：“司令，我觉得钟副官长不像是共党分子。”
刘淇安：“哦？说说你的看法。”
罗锋：“‘黄山’舰上有我一个老乡，据他说，‘黄山’舰上的官兵好多都不想随舰南下，厌战情绪很大，私下议论也很多。但见了钟副舰长大家都不敢说，老老实实的。”
刘淇安：“为什么？”
罗锋：“钟副舰长治军很严。据说他搞了一个‘五不准’，其中就有不准散布厌战情绪，不准传播小道消息，不准偷听敌台广播什么的。谁要是违反了这‘五不准’，就让他干一天勤杂工，最后一个吃饭，最后一个睡觉。”
刘淇安：“哦，那有人违反吗？”
罗锋摇摇头：“没有。您想，谁敢呀？”
刘淇安苦涩地笑了一下：“是啊，表面上都不敢，但心里呢？‘黄山’舰末了还不是投奔共产党去了！”
罗锋不说话了。
刘淇安：“罗连长，说句实在话，让你监视钟副官长，也不是说钟副官长就一定是共产党。但‘黄山’舰叛逃了，作为副舰长，钟子威的嫌疑或多或少总会是有的。不过，怀疑归怀疑，还是要重证据。说起来我比你更了解钟副官长，我从心里也接受不了钟子威是共产党这种说法。但是，从最坏的角度考虑，我又不得不采取相应的措施。你明白就行了。还是那句话，当助手就要当出助手的样子来，别弄巧成拙。”
罗锋：“请司令放心！”
刘淇安满意地点点头。
绥靖区司令部大楼下
钟子威坐在美式吉普驾驶位置，等候罗锋。
黎靖走出绥靖区大楼，来到吉普车边。看看周围没有人，便轻轻对钟子威说：“钟副官长，你真的以为刘司令给你派了一个得力助手？”
钟子威：“那当然，罗连长的确精明强干。”
黎靖：“精明强干不假，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钟子威把身子倾向黎靖跟前轻声说，“这不太像绥靖区第一机要官说的话。当心隔墙有耳！”
黎靖嘴一撇：“哼，我才不怕呢！”
钟子威：“你不怕，可我怕！”
黎靖意味深长地盯着钟子威：“你怕吗？”
钟子威也看着黎靖：“当然怕。”
黎靖嘴一撇：“绥靖区上上下下，胆子最大的就是你钟子威了！你还怕？”
钟子威不服：“说话可得有根据啊，我怎么胆大了？”
黎靖笑津津地用她那纤纤玉指轻轻地戳了一下钟子威的脑门儿：“你把绥靖区司令的女机要官都给睡了，还说胆子不大？！”
钟子威：“那是她死皮赖脸地投怀送抱，我又没强迫她。”
“你还嘴硬！”黎靖狠狠地拧了钟子威胳膊一把。
钟子威“哎哟”一声想逃避下车。这时，罗锋疾步走出绥靖区司令部大楼。
美式吉普车上
美式吉普车上，罗锋开车，钟子威坐在副驾驶位置。
钟子威：“罗连长，我们先到玛尔斯糕点厂，我得去给盼盼买个蛋糕。”
罗锋：“是！钟副官长。”
钟子威：“然后我们去桐教授家，接他来绥靖区吃午饭。”
罗锋：“是！”
吉普车在玛尔斯糕点厂门口停下。
罗锋：“钟副官长，你去吧，我在车里等你。”
张志敏一见到钟子威便十分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刘淇安没有难为你吧？”
钟子威：“难为倒是没有难为，怀疑是肯定了。不过，他目前还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我暂时应该没有危险。”
张志敏：“子威呀，我真为你捏了一把汗！幸亏那个叫仇耀祖的死了，否则，你很难逃过这一劫。”
钟子威：“张叔，放心吧，我会沉着应对的。”
张志敏：“你要把可能遇到的麻烦提前都想到，越细致越好。”
钟子威：“我明白。张叔，刘淇安交给我一个新任务，让我在国民党撤离青岛之前搞到‘百合仙妃’。”
张志敏：“‘百合仙妃’是什么东西？”
钟子威：“是个金子做的少女像，一件价值连城的国宝。蒋介石和夫人一定要刘淇安把它弄到台湾去。”
张志敏：“这倒是个新情况。有眉目吗？”
钟子威：“眉目倒是有一点儿，但是不确定。”
张志敏：“我对这方面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百合仙妃’是价值连城的国宝级文物，那么我们就要想办法把它留下来，决不能让刘淇安带走！”
钟子威：“我也是这么想的。另外，刘淇安安排了一个叫罗锋的警卫连长做我的助手，我估计十之八九是盯我的梢。不过据我观察，此人好像在暗中保护我。上次在机要室拍照，如果不是他，我就麻烦了。请你帮我查一下他的背景和底细，看看是不是自己人。”
张志敏：“好。子威，还是那句话，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组织上正在为你安排离青的事。这一次你再不能像上次那样自作主张了！”
钟子威：“明白了。”
桐教授家
美式吉普车在桐教授家的门前停了下来。
罗锋：“钟副官长，还是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钟子威：“那怎么行，进去喝口水。”
罗锋：“不了，我抽根儿烟。”
钟子威：“那好吧。”
桐雪出去了，桐教授自己在家。桐教授招呼钟子威坐下，然后要去给钟子威沏茶。
钟子威：“教授，接到黎机要官的通知了吧？中午刘司令请您老吃饭。”
桐涤非：“接到了。不过，刘长官怎么突然要请我吃饭呢？”
钟子威：“黎机要官没告诉你缘由吗？”
桐涤非摇摇头：“没有说。”
钟子威：“刘司令把寻找‘百合仙妃’的任务交给了我，并请您老出山做顾问。”
桐涤非：“做顾问的事情刘长官早就跟我说过。”
钟子威：“可是在我却是第一次。所以，您老还得多指教。”
桐涤非：“噢，子威呀，刘长官交给你的这个任务，可是个无法完成的苦差事呀！”
钟子威一怔：“教授，此话怎讲？”
桐涤非：“根据我多年研究的结果看，‘百合仙妃’十之八九只是一个美丽的传说，事实上，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百合仙妃’金女像这个东西！”
钟子威对桐教授的这个说法感到震惊：“桐教授，您的意思是说，‘百合仙妃’纯属子虚乌有？”
桐涤非：“八成是这么回事儿。”
钟子威：“教授，您的这个结论，刘长官肯定不能接受，而蒋夫人恐怕更难以置信。”
桐涤非：“是啊，难就难在这里！”
钟子威：“那我应该怎么办？”
桐涤非想了想：“子威呀，既然刘长官确信‘百合仙妃’的存在，那么你就按照他的意图去寻找。至于找得到找不到，就不是你的问题了。”
钟子威：“那我也不能无所作为呀！因为‘黄山’舰反水的事，刘淇安已经对我起了疑心。在这个关口他把寻找‘百合仙妃’的任务交给我，我想他是在考验我。所以，我必须拿出点儿过硬的东西给他看看，以便取得他的信任。”
桐涤非想了想：“我倒是有个办法，不知行不行。”
钟子威：“教授，您说，什么办法？”
桐涤非：“你知道，露丽小姐那里也有一尊‘百合仙妃’，虽说也是赝品，但当初她让我鉴定的时候，我告诉她是真品。我想，在适当的时候，你不妨放出风去，说‘百合仙妃’真品在露丽小姐手里，让刘淇安跟露丽小姐去交涉。这样你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钟子威眼睛一亮：“不错，是个好主意！”
桐涤非：“不过，这样一来，你有可能得罪露丽小姐……”
钟子威：“为什么？”
桐涤非：“露丽小姐会不会怀疑，她有‘百合仙妃’的消息是你透露出去的？”
钟子威摇摇头：“不会的。刘司令已经怀疑露丽小姐手中有‘百合仙妃’了。在我来之前，刘淇安还专门给我施加压力，说如果露丽小姐手中真有‘百合仙妃’真品，让我务必做露丽小姐的工作，说服她把‘百合仙妃’交出来。”
桐涤非：“哦，是这样。”
钟子威：“今天中午吃饭，刘司令也请了露丽小姐，让我拜你们俩为师。”
桐涤非：“看来刘长官是着急了。”
钟子威：“是啊，不急不会请您老出马。”
桐涤非：“我出马也未必有效啊！子威啊，‘黄山’舰反水的事，刘长官一定找了你不少麻烦吧？”
钟子威：“麻烦倒是没找，只是核对了一些情况。”
桐涤非：“子威呀，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毕竟比你年长许多，见得多了。我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像‘黄山’舰反水这么大的事情，即便是你没有什么瓜葛，也是脱不了干系的。你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钟子威表情严肃地点点头：“谢谢教授，我有思想准备的。”
桐涤非：“那就好。最近见雪儿没有？”
钟子威：“没有。本来，她说今天休息，让我陪她看电影，可是我哪有时间啊？桐雪回来后，麻烦您转告她，等我有空，一定陪她看。”
桐涤非：“好的，我会给雪儿说的。子威呀，别看你跟雪儿认识这么多年了，其实真正在一起的时候并不多。如果有空，还是多陪陪她。”
钟子威点点头：“好的。教授，我们走吧。”
明星电影院
明星电影院门口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桐雪和姜医生来到电影院门口。
电影院里，桐雪和姜医生坐在一起。看到伤心处，桐雪泪流满面。
姜医生递给桐雪手帕。桐雪接过手帕拭泪。
黄海饭店雅间
在座的有刘淇安、桐涤非和钟子威。
黎靖从外面走进雅间，在刘淇安耳边说：“司令，露丽小姐还是联系不上，不知去哪里了。”
刘淇安点点头，示意黎靖坐下。黎靖坐下后，刘淇安举起酒杯：“桐教授，今天请您来有两个意思，一个是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我听说您的宝贝女儿对您管得很严，甚至不让您喝酒，是这样吗？”
桐涤非不好意思地点头道：“是啊，是啊，女儿也是关心我啊。”
钟子威：“桐教授的胃不太好，酒喝多了容易出问题。”
刘淇安：“桐教授，今天有我刘淇安做主，给您开戒，咱们少喝两盅怎么样？”
桐涤非点头：“谢谢刘长官。”
刘淇安：“还有一个意思是，我把寻找‘百合仙妃’的任务交给了钟子威，钟子威说他对‘百合仙妃’两眼一抹黑。所以，我想请您亲自出马，给钟子威指点迷津。”
桐教授看了一眼钟子威，对刘淇安说：“司令过奖。我对‘百合仙妃’也是一知半解啊！”
刘淇安笑道：“桐教授就不必谦虚了，在岛城，还有谁比桐教授更了解‘百合仙妃’呢？来，让我们举杯……”
汇泉角炮台
露丽只身站在汇泉角炮台俯瞰大海。停泊在前海的美国“西太平洋特混舰队”清晰可见。炮台周围一片寂静，静得连每一朵浪花的破碎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远处的地上，一些散落的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白骨狰狞可怖；那岩石上的点点黑斑，难道不是鲜血的陈迹？蓦地，一丝恐惧袭上她的眉梢，露丽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茅木从炮台的地下暗道里向外偷窥。他看到了站在炮台上的露丽，又环视了一下周围，看到没有什么动静，便走了出来。
“露丽小姐很准时呀！”茅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露丽吓得哆嗦了一下。她转过身，大吃一惊：“茅木？你没死？！”
茅木狞笑道：“笑话！我怎么会死呢？告诉你吧，我那两个神通广大的哥哥略施小计，再买通了军法处长、警察局长从中帮忙，找了个替死鬼囚犯，巧施‘偷梁换柱’之计，就把刘淇安和所有的人都蒙骗过去了！再说，我茅木要是死了，露丽小姐怎么找‘梦妃真人’？又怎么交易‘百合仙妃’呢？”
露丽恍然大悟道：“你果然就是‘梦妃真人’！”
“露丽小姐就是聪明啊！”茅木哈哈大笑起来。
露丽看到茅木军装笔挺，挂着少将军衔，皮靴锃亮，叼着雪茄，眯缝着八字眼儿，好不得意。不禁问道：“茅主任不是上校吗？什么时候变成少将了？”
茅木：“妈的，凭老子的资历、才干和对党国的贡献，早他妈就该闹个少将干干了！”
露丽：“哦，明白了，茅将军是砍头由别人替身，升官儿由自己任命啊！”
茅木：“刘淇安这个王八蛋只顾自己升官儿发财，讨好蒋夫人，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
露丽：“刘司令对你茅木不薄，你别说那些没良心的话了！”
茅木：“你怎么替刘淇安说话？你跟刘淇安什么关系？”
露丽：“我没有替任何人说话。我说的是理儿。你盗卖军火，又炸毁军火库，造成数百人无辜死伤，数千人无家可归。这可是十恶不赦的死罪啊！”
茅木：“那是让刘淇安逼的！哼，在我还没有掘开秦始皇、唐太宗、武则天等皇帝的大墓之前，谁也别想动我茅木一根毫毛！”
露丽冷笑道：“以前我没怎么看出来，茅主任除了善于偷坟掘墓，盗卖军火，炸毁军火库，还会吹牛！”
茅木：“不是我吹牛，你去问问刘淇安，他在香港汇丰银行的美元存折是怎么来的？”
露丽：“骗鬼去吧！你茅木居然舍得把自己的美元存到别人的存折上？”
茅木：“这算什么？当年去南京受训，蒋委员长的夫人宋美龄女士听说我是东陵大盗之一茅雄的儿子，专门在总统官邸接见了我。她问家父手中都存有什么古玩，我说什么也没有存下，只有慈禧太后小拇指上戴的那只鹿角雕的‘长命指甲套’——我已经把它带来了。蒋夫人急忙问可以拿出来让她开开眼吗？我让她伸出左手小拇指，给她‘唰’地戴了上去。蒋夫人左瞧右看，差点儿没亲了我，直夸我茅木会办事儿……”
露丽笑了：“刚才还在指责刘司令巴结蒋夫人，我看你比刘司令有过之无不及呀！”
茅木：“这不都是为了生存吗！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叫我说，有钱能使磨推鬼！”
露丽：“茅主任的能耐，今天我算领教了。货呢？我要看货！”
“露丽小姐，请。”茅木躬腰伸臂。
黄海饭店雅间
刘淇安：“钟副官长，黎机要官打了几次电话，露丽小姐家里的佣人说她出门了，但不知道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钟子威摇摇头：“不知道。”
黎靖：“司令，露丽小姐该不会又到乡下收集古董文物去了吧？”
“嗯，很难说啊。”刘淇安转头问钟子威，“子威，听说昨天露丽小姐找过你？”
钟子威看了一眼黎靖，然后说：“是啊，当时黎机要官也在场。我本来以为可能是与‘百合仙妃’有关的事情，结果不是。”
刘淇安十分好奇：“你怎么会以为露丽小姐找你可能与‘百合仙妃’有关呢？”
钟子威：“不瞒司令说，自从露丽小姐知道您搞到了‘百合仙妃’金女像之后，可以看出，她很焦急。她还向我打听司令是从哪里搞到的这个‘百合仙妃’。当我告诉她，是茅木献出的传家之宝以后，露丽小姐反而不着急了。我觉得纳闷儿，就问她，她说茅木也曾对她说过，要把祖传的家宝‘百合仙妃’卖给她。”
刘淇安听到这里，面露愠色：“这个茅木，真是死有余辜！”刘淇安沉思片刻，“子威呀，你分析茅家到底有多少‘百合仙妃’？他们到底有没有‘百合仙妃’真品？”
桐教授听到这里插言道：“刘长官，我以前不是说了吗，自打‘百合仙妃’问世以来，民间仿造金女像成风，别说茅木到底有多少金女像，民间到底有多少金女像，我们都不知道啊！”
钟子威：“桐教授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好像露丽小姐化装成洋老太太那次，可能就是去乡下寻找‘百合仙妃’的。”
刘淇安：“你怎么知道？”
钟子威：“我当时救她的时候，好像听她在昏迷中念叨‘百合仙妃’什么的。”
刘淇安：“子威啊，这些情况，你以前怎么都没有说起过呢？”
钟子威：“司令，对不起，以前觉得与己无关，所以没怎么当回事儿。今天，您把寻找‘百合仙妃’的任务交给我，我才开始说起这些事情。”
刘淇安：“是啊，想想这也怨不得你啊！来来，光顾着说话了，桐教授，喝酒！”
桐涤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刘淇安：“桐教授，下一步你在家里坐镇，让你的弟子钟子威出头露面打先锋，我想，‘百合仙妃’真品一定逃不出我刘淇安的手心儿！”
桐教授点头笑道：“只要‘百合仙妃’真品存在，凭刘长官这般执着和用心，我想功夫一定不负有心人！”
“哈哈哈，桐教授说得是，说得是啊！”刘淇安转头问钟子威，“子威呀，别怪我问的多，你说露丽小姐昨天找你去不是为了‘百合仙妃’，那是什么事？”
黎靖关切地注视着钟子威。
钟子威面有难色：“这个……”
刘淇安：“哦，不方便说是吧？那就算了。”
钟子威：“司令，我要是不说，您不会以为我有二心吧？”
刘淇安笑道：“哪里哪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嘛！特别是男女方面的，不说也罢。”
钟子威想了想：“算了，我还是说吧。露丽小姐让我过去，主要有两件事情，一个是盼盼的抚养问题，另一个是我下一步的进退去留。”
刘淇安一怔：“你的进退去留？”
钟子威：“是啊。露丽小姐听说‘黄山’舰叛逃了，担心我受牵连，想为我安排后路呢。”
刘淇安轻轻地“哼”了一声，冷笑道：“露丽小姐想得很周到啊！她没说具体安排什么后路吗？”
钟子威：“说了。”
刘淇安：“说来听听。”
黎靖的神情很紧张。
钟子威：“她劝我脱掉军装，跟她回美国做生意。还说，只要我同意，她马上就同美孚公司联系。”
刘淇安急忙问：“那你答应了？”
黎靖屏住呼吸注视着钟子威。
钟子威淡淡一笑：“司令，我怎么会答应呢？”
刘淇安和黎靖同时长舒一口气。
刘淇安：“子威啊，做得好啊！作为军人，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要把党国利益放在首位，即便是有时候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也不能对党国存有二心。这就是我们常说的，要誓死效忠党国！”
钟子威：“司令，我就是这么想的。我钟子威，从投笔从戎那一天开始，就把自己的生命同党国的利益紧密联系在一起了。我钟子威之所以有今天，完全是党国一手培养起来的。可以说，党国是我的再生父母！我钟子威，将义无反顾地追随党国，哪怕献出生命也在所不辞！”
刘淇安甚为感动：“好啊，子威！说得好啊！我们党国的将士要是都像你这样忠诚，现在也不会落败到这步田地了！咳……”
桐教授：“刘长官一向达观、自信，怎么突然感伤起来了？来，老朽敬刘长官一杯！”
刘淇安急忙端起酒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就发点儿感慨吧！”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桐涤非也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刘淇安：“好！桐教授真是爽快！”
突然，桐教授痛苦地呻吟道：“哎哟！胃好疼！”只见他脸色煞白，手按胃部，躬下身去……
刘淇安：“桐教授，你怎么了？”
钟子威：“我怀疑桐教授的胃……”
刘淇安果断地：“赶紧送医院！山大医院！”
钟子威上前去扶桐教授，一不小心把酒杯碰倒了，殷红的葡萄酒溅在了钟子威白色的军服上。
黎机要官：“钟副舰长，你的衣服！”
钟子威顾不上那么多，对黎机要官说：“赶紧给桐雪打个电话，做好抢救准备！”
汇泉角炮台地下坑道
露丽随茅木走下炮台，进入炮台掩体碉堡，穿过一道布满钢钉的大铁门，进门后是一座空荡荡的大厅，微弱的光线从四周若干个观察孔中射进来，使得大厅格外敞亮。露丽跟着茅木从大厅的一侧进入了一个狭长的甬道。茅木无声地在前面带路，露丽默默地跟在后面。每走一步，光线暗淡一分，左拐右曲，不一会儿光线便暗得辨不清物体了。
露丽停下脚步，禁不住问道：“茅主任，你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茅木：“这就到了。”
果然，前面出现了微弱的黄光，越往前走，光线越强，不知不觉，露丽面前出现了一个约三十平方米的空间。茅木说：“到了。”
露丽嗅到了一股地下室发霉的潮气，潮气中还夹杂着淡淡的香烛的味道。露丽四下打量了一番，空空如也，只有正面挂着一道巨大的紫色帷幕，房间里昏暗的光线来自四个墙角处的烛光。
“这是什么地方？”露丽问。
“这就是我们谈生意的地方。”茅木答。
露丽：“货呢？”
“别急，在我们交易之前，我想请露丽小姐和我一起参加一个悼念仪式。”茅木说着便将幕幛“哗”地拉开——露丽被眼前所看到的情景惊呆了。
大厅中央是一座一人高的蒙着黑布的灵台，台面上金光灿灿的镜框里镶着一位上校军衔的老军人的一尺黑白半身照片，照片后面竖着一座白色大理石雕的墓碑。灵位前面香烛缭绕，台上摆放着各类水果、糕点、美酒等供品。灵位两侧分别竖立着两根粗粗的一人多高的方木桩，每根木桩上捆绑着一个一丝不挂的少女。她们的头侧歪向一边，已经奄奄一息了。
露丽倒吸一口冷气：“茅主任，你这是干什么？”
茅木振振有词：“家父一生征战南北，战功赫赫。只因跟着他的上司孙殿英军长炸开了慈禧和乾隆两座清皇陵，才不得不解甲归田。种田之外，兼做点古玩生意。因舍不得抛弃自己挣下的那份家业，家父迟迟不肯离开胶东老家，不幸晚年惨遭共匪杀害。父亲在世时，妻妾成群，到了阴曹地府，用两个共匪乡村干部的女儿陪葬是理所当然的！这也是尽我们做儿子的一片孝心嘛！”
露丽：“茅主任，我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你父亲吊丧的！”
茅木：“我本来并不想把这两件事搞到一块儿，可是，今天是家父的七七四十九天祭日，我又不能不这样做，只好请露丽小姐委屈一下了。”
露丽强压住心中的怒火，说：“我对你们的家仇私怨丝毫不感兴趣。不过，你强迫这两位小妹妹陪葬，则是对我们女性、对整个人类的残忍凌辱，是国法天理所不容的！中国有句古话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警告你，你这样做必定会遭报应的！”
茅木哈哈大笑：“我茅木阳间阴间见得多了，什么善报恶报的，老子从来不信这些鬼话！”
露丽一挥手：“算了！我们的交易就此拉倒！‘百合仙妃’你自己留着吧！我永远不会再跟你这人面兽心的家伙打交道！”
“等等！”茅木走上前来盯着露丽绕了一圈，“露丽小姐这样说就有点儿不够朋友了吧？怎么说我们也有几年的交情了，这点面子还是肯给的吧？何况那‘百合仙妃’金像还是家父传下来的。”
露丽实在忍无可忍，转身就要离去。一抬头，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两个凶神恶煞般的大汉一人提着一把日本军刀已经堵住了大厅的出口。
山大医院
桐涤非躺在病床上。桐雪守护在床边。
钟子威走出病房，对站在病房门口的黎靖说：“黎机要官，你回去吧，转告司令，桐教授已经脱离危险了，让他不必担心。”
黎靖：“好吧。那你呢，不回去吗？”
钟子威：“桐雪一个人在这里守护恐怕不行，我得替换她。”
黎靖：“不是还有护士吗？你要是熬夜，明天不打算上班了吗？”
钟子威：“你回去跟司令请个假，就说我在这里帮着护理桐教授。我想，司令会允准的。”
黎靖还是不肯离去，她从病房门上的小窗口看了一眼病房里的桐雪，转身对钟子威酸溜溜地说：“你是舍不得她吧？”
钟子威：“看你都想到哪儿去了？”
“那好吧，我回去了。”黎靖走了几步，又转回身对钟子威说，“你也不要太累了，该休息就休息。”然后依依不舍地走了。
钟子威回到桐教授的床边。桐雪不满地白了钟子威一眼：“我爸胃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吗让他喝那么多酒？”
钟子威愧疚地说：“对不起，我大意了。”
桐涤非有气无力地说：“小雪，这怨不得子威，是我太贪杯……”
桐雪抱怨道：“爸你也是！上次酒喝多了，差点儿要你的命，教训还不够啊？”
桐涤非：“刘长官专门请我，盛情难却呀！”
桐雪：“以后再有这种场合，干脆就别去！”
桐涤非：“那哪成？不去会失礼的。”
桐雪：“可是去了会失血的！”
桐涤非：“不喝酒不就行了嘛！”
桐雪：“你能管住你那张嘴？”
桐涤非：“我管不住你来帮我管。”
桐雪：“我还能整天跟着你呀？”
桐涤非强作笑颜：“子威，让你见笑了。”
钟子威：“哪有啊？”
桐涤非：“子威，你也知道，桐雪的妈走得早，家里的里里外外全靠小雪了。我得受她管制啊！”
钟子威笑道：“受女儿的管制，应当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桐涤非：“说得没错，我就愿意听雪儿在我面前唠叨。这一点像她妈，整天唠叨个没完。”
桐雪有些不好意思：“爸，别说了，好好休息吧。”
汇泉角炮台坑道下
露丽：“茅主任，不，茅将军，我怎么闻着这里的味道不对呀？”
茅木也学着露丽的腔调：“是吗，有什么不对呀？”
露丽：“你是让我来谈生意呢，还是要我也来给令尊陪葬啊？”
茅木：“这话从何说起？别说家父一辈子没闻过外国女人的味儿，就连我茅木也不曾沾过外国女人的边儿，更不要说让一个美国小姐——环球绝代佳人陪葬了！我就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儿啊！”
露丽：“谅你也没这个胆！”
茅木：“露丽小姐到底是走南闯北的商人，临危不惧，在下佩服！佩服！”
露丽：“茅木，我告诉你，中国有句俗话，叫‘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我露丽既然敢来，我就什么都不怕。”
茅木：“死也不怕？”
露丽：“茅将军，如果谈生意，什么都好说；如果想要我的命，我明确告诉你，我可以死，但是你也别想活！”声音不大，却透出丝丝冷意。
茅木嘻嘻笑道：“是吗？我倒很想领教一下露丽小姐让我怎么个死法。”
露丽咬着牙根儿说：“到时候你会领教的！”
茅木缓和了态度：“算了，开个玩笑，何必当真？”
露丽不依不饶：“拿命开玩笑，可要格外当心啊！”
茅木：“带票子来了吗？”
露丽：“这还用问？”
茅木：“美元？”
露丽：“废话！不是美元难道是金圆券？”
“好！”茅木一个箭步上前把父亲的遗像挪开，“露丽小姐，请看！”
露丽觉得眼睛被一个金光四射的东西刺了一下，定睛一看，那个金光四射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她梦寐以求的“百合仙妃”——底座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
茅木触动了一下百合花的机关，含苞的百合花慢慢地绽放开来，与此同时，就好像从天外传来一曲美妙绝伦的仙乐，空灵缥缈、动人心弦。再看那花蕊中的百合仙子，随着耀眼的金光，面含微笑，慢慢地转动着金身，缓缓地升腾、升腾，升到最高处时，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露丽，仿佛有诉不完的柔情衷肠……
露丽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眯起双眼，张开双臂，就要扑上去拥抱“百合仙妃”。
没想到，茅木的动作奇快，一下钻到露丽跟前，被露丽一把紧紧抱住了。
茅木：“露丽小姐，不忙着拥抱，谈完条件，再看‘百合仙妃’也不迟。”
露丽恶心地一把推开茅木：“那不行，我怎么知道，你的这尊金像不是赝品呢？”
茅木：“我拿脑袋担保，这绝对是明太祖朱元璋的金像爱妃！”
露丽急于拿到金像，有些耐不住性子：“什么条件？说吧。”
“还是老规矩，交易必须用美元；再帮我办理到美国定居的手续；另外……”茅木一边咽着口水，一边淫笑着，那对八字眼眯成了一条缝，“另外，让我亲亲你那双挺拔秀美的奶子！”说完嘻嘻淫笑两声。
露丽不动声色：“茅主任，不，茅将军，你不觉得你提的条件太过分了吗？！”
茅木装傻：“如果露丽小姐认为过分的话，我可以退一步，比如办理去美国定居的手续就免了。如果露丽小姐还觉得过分，那我就忍痛割爱，美元也不要了！”
露丽冷笑道：“要是我认为还过分呢？”
茅木：“那就不是我过分，而是你露丽小姐过分了。”
露丽：“说正经的，除了最后一条，其他的我都答应你。”
茅木：“除了最后一条，其他的我一概不要！”
露丽：“那我们今天就很难成交了。”
茅木：“露丽小姐，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露丽小姐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历来是个明白人，到了这个份儿上最好还是配合一点，过去我们不是一向配合得很好吗？不要搞得大家都不愉快。好事要办好，你说对不对？”
露丽：“不是我不想把事情办好，是你茅木没有办好事情的诚意！”
茅木：“我怎么没有诚意？为了搞到‘百合仙妃’，我茅木差点儿把命给搭上！为了今天的交易，我想方设法摆脱刘淇安的围追堵截。还说我没诚意？”
露丽：“有诚意就按历来的规矩办，别提那些乌七八糟的条件！”
茅木显然已失去耐心：“本人用一尊价值连城的‘百合仙妃’做代价，换你个奶头儿亲亲，实在是够亏老本儿的了！”
露丽冷笑道：“难道你就不怕我的奶头儿把你噎死？”
茅木满脸淫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说着，一个箭步朝露丽身上猛扑过来……
茅木的动作极其迅捷，露丽根本来不及躲闪，就被茅木一把抱住了。露丽奋力挣扎，可茅木的两臂像铁钳一样将她死死地夹住。茅木先是用他那长满胡须并散发着酒臭气的嘴巴在露丽左右躲闪的脸颊上、嘴唇上狂吻乱蹭，然后腾出一只手，撕开露丽的外衣，掀起内衣，扯掉胸罩。顿时，两只雪白耀眼的乳房弹跳出来。茅木布满血丝的八字眼已经瞪圆，哈喇子已经垂到胸前。他被这突然跳出的雪白耀眼的双乳刺得有些眼花。此时的茅木已经不能自制，瞄准了两只挺拔的乳尖，贪婪而疯狂地轮流吸吮起来；与此同时，他腾出的那只手，迅速向露丽的腹部挺进。就在这时，茅木突然停止了一切动作，泥塑木雕似的死死地僵在了那里。这是他人生的最后一个定格——他的一只手臂从露丽的后脊绕过将她揽住，另一只手停留在露丽腹部，他的脸颊有一半陷在肥沃的双乳间，他的嘴巴含着露丽的一只乳头，一股拌有血丝的哈喇子从嘴角溢出……
茅木在露丽的身体上僵持了几秒钟之后，像死猪一样轰然倒地。
茅木的两个保镖，自始至终站在旁边儿眼睁睁看着茅木的表演——先是眼睁睁看着他们的主子像恶狼一样扑向猎物，他们感到惊心动魄；又眼睁睁看着露丽的乳房像白莲花一样绽苞怒放，他们感到心痒难耐；然后眼睁睁看着茅木捧着洋美人挺拔的双乳像孩子一样贪婪地吸吮，他们感到心慌气短；最后眼睁睁看着茅木像醉汉一样，缓缓地从露丽的身上滑下去、滑下去，脑袋“咚”的一声重重地摔在花岗岩地上，他们吓得魂惊魄散……
露丽整理好衣服，乜斜了一眼死去的茅木，用皮鞋尖踢了踢茅木的脑袋，见这个恶贯满盈的家伙确实已气断命绝，嘴角拉出一丝轻蔑的冷笑，用英语说道（字幕）：“美丽的东方瑞士，丑陋的蒋家军人！”然后抬起头，把目光射向两个呆若木鸡的保镖。
两个保镖如梦乍醒，一个扔下日本军刀，喊了声“快跑！”，另一个随声弃刀，仓皇而逃。
露丽并没有追出去。她转身从容地将“百合仙妃”捧在手中，抚摸着金灿灿、沉甸甸的金像，激动得流出了热泪……
两个被捆绑在木桩上的少女发出呻吟声，她们向露丽投来求救的目光。
露丽放下金像，来到两个少女跟前，给她们松了绑。她俩身体很虚弱，根本站立不住，坐在了地上。
露丽从灵台上取下供品中的点心和水果来给她们吃。她们一边吃一边用惊恐的目光看着这位陌生的外国女郎。
露丽看到两个少女的嘴唇都干裂了，就四处找水，结果在大厅的一角发现了几箱青岛啤酒。她打开几瓶，以酒代水。少女因没穿衣服，冻得浑身发抖。露丽四处寻觅，当视线落到帷幕上时，她眼睛一亮。她把帷幕扯下来，用日本军刀一分为二，裹在少女身上。
两个保镖逃到炮台入口处，急忙将事先布好的炸药包点燃，然后抱头鼠窜。
“轰”的一声巨响，炮台入口处被炸得坍塌下来，死死地封堵住了出口。
伴随着爆炸声，地下坑道的电灯突然熄灭了，只剩下大厅墙壁四角处的蜡烛火苗还在隐隐地跳动。
露丽手举着一节蜡烛，一步一步地摸索前进。她来到了坑道出口处，只见坑道被炸得塌陷下来，把出口堵得死死的。从参差不齐的碎石堆的缝隙里，透射进几缕洞外的光线。露丽对着碎石的缝隙向外大声呼喊：“有人吗？”
外面没有丝毫动静，隐约听得见远处大海的浪潮声。
从坑道深处传来孩子的哭声，露丽赶紧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