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屋内
戴号斜倚着柴草,身子凑向灶火取暖。
秋水:“是偷来的金子还是银子?”
秋水揭开布包,戴号扑上去夺过布包,眼镜落在地上,一条腿断了。
秋水:“哼,还是个文化人呢!”
戴号尴尬地拾起眼镜,望着残腿发呆。
秋水:“你是遭了劫路贼了吧!”
戴号支吾着。
秋水走进内屋,扔出两件肥大的衣裤,都是船工穿的那种,黑色。秋水倚在门框上。
秋水:“快穿上,让人撞见你这副模样,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戴号连连点头,穿上衣裤。又颤颤地戴上眼镜,因为残腿,眼镜滑下来,他叹口气。
秋水鼻里出一股气,解下一根红辫绳,塞给戴号。
戴号接过辫绳,重把眼镜戴好,现在他看清了,眼前是个挺端庄的黄河孕妇。
秋水扔过条破毛巾。
戴号擦脸。
秋水揭开锅盖,端出两个野菜窝窝,舀了一碗凉水,放在戴号面前。
戴号狼吞虎咽,连连呃噎,不断吐着沙子。
秋水用棒槌轻轻地戳他的背。
秋水:“城里人也饿不住啦?”
戴号不答话,默默地注视着她,结结巴巴地问:“有……烟吗?”
秋水端来烟笸箩,顺手从墙上撕下一块报纸。
戴号接过报纸,顺手抓了一把烟末。报纸上刊登毛泽东主席视察黄河的照片,他认真地读着,然后,小心翼翼地绕过那张照片从边角上撕下一条纸,卷成一支烟。
秋水:“那上面写着啥?”
戴号:“治黄河的事儿。”
秋水:“黄河还能治?”
戴号不语,先将烟筒子放在鼻子下狠劲地嗅着,然后从灶膛里取出根柴棒,将烟点燃,他发疯地吸着,呛了一大口。
秋水紧紧地盯着他。
戴号意识到什么,猛然停住,警觉地望着秋水。
两人默默对视。
戴号:“家里就你一个人?”
秋水:“我当家的带船去运石灰啦。”
戴号:“你当家的是干什么活的?”
秋水:“船老大,你不知道他?”
戴号:“给哪里运石灰?”
秋水:“给劳改农场。”
戴号下意识地哆嗦一下,说:“……我明早上走。”
秋水:“屁话!俺男人不在家,留你在屋里?”
戴号:“大嫂子,可怜我,让我歇一夜!”
秋水:“不行!”说罢,扬起手中的棒槌。
戴号无可奈何地站起来,摇晃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