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编年史家二李年谱
赵宋三百二十二年间,实为我国编年史体之最盛时期。名家辈出,佳著迭见,而司马温公之《资治通鉴》实集此体之大成。继温公而起者则以李巽岩之《续通鉴长编》与李秀岩之《高宗系年要录》为代表焉。《四库全书提要》谓“通鉴网罗宏富,体大思精,为前古所未有,巽岩学温公而或不及,秀岩学巽岩则无不及云云”,虽曰笃论,然而未尽也。
夫编年史体之初型,固为断烂朝报、流水账簿之类,盖我国古代以竹简为书契,数量繁重,则检查匪易,故史官记注,文字必极简单,义例必有定型,而庋藏尤必力求标准化。大抵以年月日时为次序,且于若干短简之间,必别置长简以为标识,即如某时无事亦必标举春夏秋冬等字样以资识别,而便覆检。因此史官得于无意之中发明编年系时系月系日之法,而成世界最古之编年史体。彼欧洲古代书契以兽皮为主,不便编年,故欧洲编年史体遂迟至中古时代始渐发达。彼中世纪各教堂之复活节牌上尝将过往一年大事择要记录,后来扩充记录范围渐及于教堂邻近之事,遂成巨观。彼中古之编年史家多遍游各教堂,以抄录其复活节牌上之记事,整理纂辑,是为欧洲编年史之滥觞。我国古代不仅王室与列国皆有史官以司记注,即卿大夫之家,亦多有之。孔子修春秋之先,亦尝周游列国,似曾遍录各国史官所记,又使子夏等求周史记,得百二十国宝书。然后归国,整理笔削,以成《春秋》,故《春秋》虽以鲁公纪年,而当时各国大事无不在记载之列。此种国际性质之史书,决非当时鲁国史官之知识能力所及,而唯大政治家兼教育家如孔子者始能当之。孔子既择精撮要,撰成《春秋》一书,以为课本,而其被删削之剩余史料,门下高徒因之以编成《左传》一书。左者,佐也;传者,授也。以今义释之,即辅佐教科书之参考书也。《春秋》仅举大纲,而《左传》则详述故事。例如《春秋》记隐公元年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一条,仅六字,令读者对于此事之起源如何,经过如何,结果如何,茫然不得其解。而《左传》述此事则四百四十余字,于是此事之始末乃元元本本,读者瞭然如指诸掌矣,故《春秋》一书为我编年史体开其基,而《左传》一书尤为此体不祧之宗焉。
司马温公患《史记》至《五代史》千五百卷,学者毕世不能举其大略。因毅然修《通鉴》一书,以续《左传》。始自战国,迄乎五季。先命其寮属刘贡父、刘道原、范梦得等分工合作。贡父任汉迄隋,梦得任唐代,道原任五季(见全谢山《通鉴分修诸子考》)。首以实录为据,将其事目标出,次将正史中之纪志传皆按年月补录,然后将诸家杂史、小说、文集之类,但稍涉时事者,皆依年月添附之,不避重复,不厌繁冗。此其着手之初步,是曰丛目。次将丛目所据实录、正史、杂记、小说、文集等资料,逐一检阅;其中事同文异者,则择一明白详备者录之;彼此互有详略,则左右采获,错综铨次,自用文辞修正之;一如左氏之体,凡正文并作大字写。若彼此年月事迹有相违戾不同者,则选择一证据分明,情理近于得实者,修入正文,余则用小字双行注于其下,仍为叙述所以取此舍彼之意,宁失于繁,勿失于略。此其着手之第二步,是曰长编,亦名草卷。最后由温公细加删削。例如唐代,先由范梦得将诸书依年月编次为草卷,每四丈截为一卷,共计不减六七百卷,而温公最后笔削为唐纪,则仅八十卷,故巽岩称温公削删之功盛矣,此为其用功之最后一步,是为《通鉴》。此修史之典型也。徐氏《三朝北盟会编》近于从目,而二李之《长编》与《要录》则近于草卷者也。
巽岩修《长编》,自称其纂集义例悉用温公之成法。周密《癸辛杂识》引李献可语,谓巽岩修史,尝置木橱十枚,每橱置抽替匣十枚,每匣以甲子志之,凡本年之事,有所闻,必归此匣,分日月先后次第之,井然有条。上自实录国史,官府文书,下逮稗官野记,家乘志状,奏议文集等,无不旁搜博采,荟萃讨论,逮相稽审,质验异同。此即范梦得等修长编之法,故即以《长编》为名。盖自谦不敢言续温公书,欲待大史家如温公者出而删定之也。叶水心曰:李氏《续通鉴长编》,《春秋》之后,才有此书。自史法坏,谱牒绝,百家异传,与《诗》《书》《春秋》并行。而汉至五季事,多在记后。史官常狼狈收拾,仅能成篇。呜呼,其何以信天下也!《通鉴》由千有余岁之后,追战国秦汉之前,则远矣。疑词谈说,流于人心久矣。方将钩索质验,贯殊析同,力诚劳,而势难一矣。及公据兴复之会,乘岁月之存,断自本朝,凡实录正史,官府文书,无不是正,就一律也。而又家录野记,旁互参审,毫发不令遁逸。邪正心迹,随卷较然。夫孔子之所以正时月日,必取于《春秋》者,近而其事具也。唯《续通鉴》为然耳,故余谓《春秋》之后,才有此书,信之所聚也。虽然公终不敢自成书,策使至约出于至详,至简成于至繁,以待后人而已。(《水心集》)夫至约至简者,章实斋所谓撰述之功,而至详至繁者,实斋所谓比次之业也。撰述之目的构成一种有系统有宗旨之课本,以供大众之阅读;故必须剪裁精密,组织完善,自成一家之言。而比次之功用,则在编辑一材料宏富之参考书,以供专家研究或著作时之采择;故必须网罗无遗,而不能任意去取。温公《通鉴》固撰述中之上乘,乃修史之最后一步,而二李之《长编》《要录》则为比次中之杰构,乃修史之第二步,故《四库提要》所谓巽岩学温公而或不及者盖指此也。虽然,史家笔削之法,固往往因时因地因人而转移,而读者所需课本之标准亦常因时因地而异其趣。史家虽尽力选择,精心结构,亦无法满足时移势异之读者。故供给此时此地读者需要之大众读本,固极可贵;然而保存丛目草卷,以供给异时异地编著课本者之取材,其重要亦不下于课本。然则实斋所谓记注之事、比次之业与撰述之功,固未可以高下论矣。
编年史,排比年月,件系事迹,体颇方板,而不适于阐显幽微。不唯朝章国典无所附丽,而文化学术之伏流,社会经济之潜势,往往须经数年数十年而后显者,既无确切年月可系,自亦无从依附。故编年史所及者,乃仅政治、军事、外交等大端,然即此诸大端中每一事之发生扩充以至完成,往往有连续至数年甚至数十年不断者。编年者,不得不将此等整个事迹拆散割裂,错综于数十百年之间,杂出数卷数篇之内,使读者欲求一事之起讫,究一人之始末,而前后牵连,检查为烦。此编年史体之根本弱点,亦即纪事本末体所以起而补救之者也。然编年史体本身亦有其优点。一曰,以年月日时为经,以事迹为纬,在同一时间内,而多方面之情事,毕列并陈,一览了然,便于考见一时代之大势,及各方面之相互关系,刘子玄所谓“中国外夷,同年共世,莫不备载其事,形于日前”,是也。二曰,编排年月,则可将重复之文,尽行删削,刘氏所谓“理尽一言,语无重出”,是也。三曰,按年月日时排比事迹,则事迹之违误者,便于检正,例如记某人卒于某年,而一般传说附诸其人之事如竟有在是年之后者,则其谬误不待考校而自见矣。故编年史体起源于记注之业,而亦最便于比次之功,此二李之《长编》《要录》所以不朽欤?
巽岩与其子雁潮、悦斋,素有“眉山三李”之称,而秀岩与其父隆山、弟东窗、陵阳,又有“井研四李”之目。余治宋辽金元史,亦尝依温公之法,以二公之书为底本,标举事目,而将正史、杂记、奏稿、文集等之稍涉时事者,添附于二书之间;然后凡类剪贴,以为宋元史料长编,故于二公之书,习之既久,亲之益密。巽岩原有文集百二十卷,秀岩亦有文集百卷,今皆不传,致二公修史之良法美意,多郁而未彰,甚可惜也。便中因撰次二公事迹,并略附以父子兄弟师徒之事,合为年谱一卷。唯值转徙流离之际,搜蒐材料,极感不便。兹所依据,以《宋史》二公本传及其父子兄弟师徒诸传,周必大所撰《李文简公神道碑铭》,及《四川通志》眉州资州两属志,丹稜井研两县志为主,其他征引诸书,则分见于附注中。
猷案:井研李氏世系不详,而丹稜李氏世系则有周必大所撰《李文简公神道碑铭》,《新唐书·宗室世系表》,《四川通志》,《眉州属志》,《丹楼县志》等书可资依据。然省志州志县志皆有不可不纠正之大误点二:一曰以李记为李臯之后,二曰系李瑜于天宝至德之间。夫李德为李明之季子,而李臯为李明之四世孙,据《唐书·宗室世系表》及诸王列传所载甚确,稍一检查即明,不审省志州志县志何以踵谬袭误至是?又以三十年为一世之标准计之,李瑜当生于唐文宗开成初年(公元八三六),即以二十五年为一世之标准计算,则李瑜亦当生于唐懿宗咸通初年(公元八六○),不知省州县志何以皆系瑜于天宝至德之间,相距凡百余年之久?案《唐书·宗室·曹王臯传》谓臯于天宝十一载嗣封,安禄山反,奉母逃民间,间走蜀,谒玄宗,由都水使者迁左领军将军,后累官至户部尚书,贞元八年卒。岂以李臯避安禄山之乱入蜀,与李偲避武后之害入蜀,混为一事耶?殊不知李臯虽曾一度入蜀,然终回长安,嗣王位,历高官。而李偲入蜀,则家于丹稜者也,故丹陵李氏为李偲之后,而非李臯之后,周必大撰《李文简公神道碑》,《唐书·宗室世系表》所载若可信,则省州县志所载皆误,故为订正如上表。
公元六八八,戊子,唐睿宗垂拱四年
八月,太宗第八子蔡州刺史越王贞之长子博州刺史琅琊王冲起兵,贞应之。事败,武后大杀唐宗室,壮者皆被诛死,幼者皆没入为官奴,或匿民间为庸保。太宗第十四子曹王明已先卒,其长子零陵王俊,次子黎国公杰,并遇害,第三子价,第四子备,第五子左武卫大将军偲,皆弃职逃徙。偲入蜀,家于眉州丹陵县。即焘之十六世祖也。
公元八六○,庚辰,唐懿宗咸通元年
焘之十一世祖,长江令瑜,约生于是时,或稍前后。瑜有六子,长暀,次昵,三暕,四曙,五映,六晴,(见《新唐书》卷七十《宗室世系表》)。
公元九四○,庚子,后晋高祖天福五年
焘之七世祖,始建令远,约生于是时,或稍前后。
公元一○三六,丙子,宋仁宗景褚三年
焘之曾祖,追赠奉直大夫夔,约生于是时,或稍前后。
公元一○六一,辛丑,宋仁宗嘉祐六年
焘之祖,追赠奉直大夫凤,约生于是时,或稍前后。是年,司马光知谏院,私修《通志》八卷,当始于此时或稍后。至英宗治平二年奏进,始开局续修,越十九年,即神宗元丰七年,全书始完成。
公元一○八六,丙寅,宋哲宗元祐元年
焘之父中,约生于是时,或稍后。是年二月,司马光为相,九月朔卒,年六十八。越十二年,即元符元年,戊寅七月,范祖禹卒于化州,年五十八。
公元一一○九,己丑,宋徽宗大观三年
焘之父中,举贾安宅榜进士。(《丹稜县志》)
公元一一一二,壬辰,宋徽宗政和二年
二月,复蔡京太师,赐第京师。四月,禁史学。明年正月,追封王安石为舒王,安石子雱为临川伯,从祀孔子庙。
公元一一一五,己未,宋徽宗政和五年
焘生,父中知仙井监(唐陵州,宋太宗至道三年升为团练州,真宗咸平四年废州置县,神宗熙宁五年废县为陵井监,徽宗政和四年改为仙井监,孝宗隆兴元年改为隆州,辖仁寿、井研二县,见《宋史·地理志》)。母史氏(周撰《神道碑铭》)
公元一一二四,甲辰,宋徽宗宣和六年
寿年十岁,天资颖异。著《三朝北盟会编》之徐梦莘生于是年。
公元一一三二,壬子,宋高宗绍兴二年
焘年十八,应乡荐,为眉州解冠,时第二人史尧弼,方十四岁(见周密《浩然斋雅谈》)。明年四月,范祖禹长子冲为宗正少卿,后二年兼值史馆,重修《神宗哲宗实录》,为《考异》一书,明示去取,旧文以墨书,删去者以黄书,新修者以朱书,世号朱墨史,及修《哲宗实录》,别为一书,名《辨诬录》。
公元一一三四,甲寅,宋高宗绍兴四年
焘年二十,博览经传,私淑司马光、范祖禹之学行,而不乐王安石经解。甫冠即著《两汉鉴》(见周撰《神道碑铭》)
公元一一三五,乙卯,宋高宗绍兴五年
焘年二十一,追念靖康之变,愤金仇未雪,因着《反正议》十四篇,皆救时大务。
心传之父舜臣,字子思,学者称为隆山先生者,约于是年或稍后生于仙井监井研县。
公元一一三八,戊午,宋高宗绍兴八年
焘年二十四,登黄公度榜进士,调成都华阳县主簿,未至,讲学于丹陵县治北十五里之龙鹄山,命曰“巽岩”,并自为记曰:“子真子三卜居乃得此山。向东南,面西北,其位为巽为乾。盖处已非乾健无以立,应物非巽顺无以行。《易》六十四卦,仲尼掇其九而三陈之,起乎离,止乎巽。此讲学之序也。语曰,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夫人各有所志,善恶分焉。唯能谦可与共学;唯能复可与适道。知所适而无以自立,则莫能久。故取诸常,使久于其道。或损之,或益之,至于困而不改,若井,未始随邑而迁,则所以自立者成矣。虽然吉凶祸福横发逆起,有不可知,将合于道,其唯权乎!然非巽则权亦不可行。学而至于巽,乃可与权。此圣贤事业也。”(见周撰《神道碑》及岳珂《桯史》)此可见寿之志趣学问盖深于《周易》者,曾著《易学》五卷,《周易古经》八卷。焘私淑司马光,光亦深于易学者,曾著《潜虚》一卷。
是年三月,秦桧为右仆射兼枢密使。十月,罢左仆射兼枢密使赵鼎。明年二月,吴玠为四川宣抚使。七月,胡世将为宣抚副使。是年诏修《徽宗实录》、《元丰会要》,胡安国著《通鉴举要补遗》。
公元一一四○,庚申,宋高宗绍兴十年
焘年二十六,赴华阳。三月,张焘以宝文阁学士知成都府,兼本路安抚使。会郡国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焘以为李唐三百年间应此科之选而名实无愧者,唯刘玄华一人而已,心窃慕之,因携所著《通论》五十篇见张焘,欲应诏,因故不果荐。(按岳坷《愧郯录》卷十一《制举科目》条记绍兴元年正月一日,四年三月十八日,七年二月九日,十年三月二十三日,十四年三月二十八日,十七年四月二日,二十年五月四日,二十三年五月一日,二十六年四月三日,二十九年三月十九日,三十二年三月二十八日,凡十一诏迄无应者,不知何故?意者当政治黑暗之际,地方长官为爱惜人,深恐直言极谏之士,将不免于牺牲,故相率不肯推荐欤?未可知也。其友晁公溯以书勉之,焘答以当修此学,不必从此举云。秩满外铨,复职教授缺,亦不就,肆力著述,《续资治通鉴长编》之纂辑当始于此时(按淳熙九年进长编表云:臣网罗收拾垂四十年,知其开始从事此书之纂辑,为时甚早)。是年,秦松罢史馆,置监修官。明年,桧进《徽宗实录》。
公元一一四四,甲子,宋高宗绍兴十四年
焘年三十,注嘉州军事推官。
心传父舜臣,八岁即能属文(见《宋史》四○四本传)。
李光之次子孟坚私撰国史,为陆升之所举发。狱成,李光一家尽流琼州居住。是年四月,秦桧禁野史,秦熺进《建炎绍兴日历》五百九十卷。
公元一一四七,丁卯,宋高宗绍兴十一七年
焘年三十三,丁父忧还里守服(焘父中,累官至左朝奉散大夫,卒赠宣奉大夫,通习本朝典故,见《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八三)。闭户著书,以为司马光修《通鉴》,先为《百官公卿表》十五卷,后颇散佚,乃遍求正史实录,旁搜索集野史,增广门类,起建隆,迄靖康,合新旧官制,成《续皇朝百官公卿表》一百四十二卷。其后著《续资治通鉴长编》盖始于此。又著《历代宰相年表》三十四卷,自叙曰:“夫右之所谓相者一而已,初未尝使他人参贰乎其间,尧相舜,舜相禹,禹相臯陶,陶既殁,乃相益,汤相伊尹,传所谓仲虺为汤左相者,不足信也。周室并建三公,而一公实兼冢宰,故旦、奭夹辅成王,而诞保文武受命者,专属之旦。旦归于丰,奭乃专政。盖其名二公,其实一相耳。自秦以降,名实寝以两失,间有瓌伟绝特,负贤相之称,功烈赫然著见于一时者,亦必得君之专,历年之久,而莫或参贰之故也。权出于一,而莫参贰之,虽奸雄或得以肆其恶,攘窃天下,倾国败家,不可禁遏。然而一相之任,终不可分者,唐虞夏商之成法也。彼徒见赵高,王莽,曹操,司马懿,其祸如此之酷也,而不察夫帝王之所以隆盛,其为利盖亦溥哉!不能还治其本,而反疑其末,并列兼制,使相牵引,而相遂失其职矣。夫任相不获其利,而蒙其祸,是君之不明,非相之权用不可使出于一也。既夺其职,分其权,则所谓相者,特一大有司耳。其何以总百官,治万事,而亮天工耶?凡相取其德耳,故曰,惟尹暨汤咸有一德。而舜禹臯陶之肯命,必孜孜以德为言。彼诚知所本者欤?本之不知,则其选用益杂而多端矣。选用杂而多端,故其称颠倒错乱,无有定制;或居其位,而不得闻其政,或当轴秉钧,而身乃为他官;名实纠纷,贤不肖溷淆。其多或至十三四,而其少犹不下四五辈。古所谓相,宁若此乎?然而治乱安危所系,今犹古也,其所以得相,及所以失相者,要不可不知。按诸旧史,惟前汉及唐颇有谱牒,其他率皆不具,脱略抵捂,迷失本真。乃旁搜远取,推究前后,悉用司马迁经纬之法,追为年表,起汉元,迄周显德。昔之参机务枢要者,莫不咸任。事有本末,附见于下,否则略之。使其人与其官皆相传而不绝。观宰相之出处进退何如,而天下安危治乱在目中矣。其足以补前代之缺文,揭当今之远鉴乎?合一千五百三十四年,厘为三十四卷。”(见《通考·经籍考》)。
又著《天禧以来谏官年表》若干卷,自叙曰:“古者自公卿大夫士至于工商,莫不皆有言责,辐辏并进,而天子斟酌焉。未尝有以言责专付一官者,以言责付一官,则由汉武帝失之。武帝诚不喜谏者,初置谏大夫,犹未限员。东京循旧弗改,后乃寝微。晋及江表,绝不复置。拓跋魏复置,其员亦不可知。高齐缘《孝经》之文,始有七人之限。夫以天下之众,而敢言者才七人耳,尚足望治耶?焘惟祖宗明目达聪,协于虞舜,任言责者不一,天禧别置谏院,礼秩优异,他官莫拟。崇广言路,谏官御史权势气力乃与宰相等。盖当时所用谏官御史,必取天下第一流,非学术才行俱备,为一世所高者,莫任此位。或误选试,旋加汰斥。言而当者,曾不十年,径登台辅,其名迹皆可考见。呜呼盛哉!今断自天禧置院以来,作《谏官年表》。”(《通考·经籍考》)
又著《天禧以来御史年表》若干卷,自叙曰:“御史,法官也,其责不专于言。而天禧选用则与谏官俱任言责。台虽有等级,而义所当击,则卑者亦得径行,其权势气力又出谏官上。祖宗之圣算神术备矣。今亦断自天禧以来,取丞杂三院姓名悉列之表,若其人必天子自择,而宰相优容之乃能有济。犹谏官也。”(《通考·经籍考》)
又著《江左方镇年表》十六卷,自晋永嘉,迄陈贞明,以孙氏不能保淮,李氏不能逾浙,又亡荆及巴蜀,故削而不著。(《玉海》)
此外,尚有《晋司马氏本支》,《齐梁萧氏本支》,《王谢世表》,《唐宰相谱》,《五代三衙将相年表》等若干卷,当亦成于此时。
公元一一五○,庚午,宋高宗绍兴二十年
焘年三十六,父服除,再注雅州军事推官。时郡守用私情背法者总领财赋,增州盐筴,焘移书力拒之。张浚称其有台谏凤(周《碑》)。王偁之父赏,自崇宁元年登进士第后,累官至礼部侍郎兼直学士,绍兴(?)为实录修撰,忤秦桧意,出知利州(《朝野杂记》)。
是年,周必大成进士,除太学录,叶适生。
公元一一五四,甲戌,宋高宗绍兴二十四年
焘年四十,改秩宣议郎,知成都双流县。撰《双流逍遥堂记》曰:“双流有堂曰三相,其得名最久。按诸史牒,唐韦嗣立尝长斯邑,政绩殊异,后相则天、中宗、睿宗三朝,嗣立为相,实三拜三已,所称三相,即嗣立也……嗣立既能得民,其好尚复流俗小异,虽居廊庙,每自托于山林。孝和尝幸其居,即诏嗣立袭逍遥公夐,故封逍遥者,嗣立之族人,在宇文周时志节尤高……嗣立去双流既五百岁,而予适来斯邑。邑之颓剥残缺固非当时比。而余又迟钝迂阔不堪世用。……乃即堂之南,更启窗户,乘嗣立故封,而命之曰逍遥。簿领空隙,徜徉其间,庶几不失余之初心,且为斯邑故事云。”(全文见省志府志县志)
是年,徐梦莘成进士。(《宋史》卷四三八《儒林传》)
公元一一五五,乙亥,宋高宗绍兴二十五年
焘年四十一,知双流县,日坐厅事,讼至立决。十月,秦桧卒,当桧盛时颇知焘名,尝遣人谕意,欲得焘一通问,节召用之。焘恶其误国擅权,迄不与通,坐此偃蹇州县者垂二十年(《系年要录》卷一八三)。桧既死,明年,命史馆重修日历。
公元一一五八,戊寅,宋高宗绍兴二十八年
焘年四十四,知双流县,第六子壁,字季章,自号雁湖居士者,生于是年。九月,王刚中为四川制置使,闻焘名,辟以干办公事。
公元一一五九,己卯,宋高宗绍兴二十九年
焘年四十五,七月十七日戊戌,翰林学士修国史周麟之奏:“宣教郎知双流县李焘,尝著《续皇朝公卿百官表》九十卷,诏给札录付史馆。”(见《系年要录》卷一八三,《玉海》记此事作一百十二卷,微有不同)
公元一一六○,庚辰,绍兴三十年
焘年四十六,第七子埴,字季允,学者称悦斋先生者,生于是年。(《宋元学案》卷七一,王梓材引真西山刘静春清之与张南轩帖子推算而得)
焘有《记李棁等十事》一卷,多记蔡京、秦桧时事,当成于此时前后。书今不传。魏了翁跋:“李文简公所记,多京、桧时事,虽得诸所闻者适在此。然大抵平世事罕所佚遗,惟事在柄臣,则未有不惮史官而嫉记者,故是非毁誉鲜不失实。率阅岁历既久,而后其事寝明。自唐李以至近世王、蔡、秦、韩,皆莫不然也。且裕陵一朝大典,既为群书所洪泊,虽绍兴更定,差胜诸本,而其间诋嫉谩谰之句,终有刊落未尽。其后绍述之议行于绍圣,而实昉乎元祐之末。至绍兴重修裕陵实录,独元祐八年事皆无存者,至参取《玉牒》《日历》诸书以足之,仅得成书。中兴后事,亦是绍兴八年至二十五年最为疎略。小人终日为不善,皇恤乎人言。惟于传世诒后之书,则必求以遏绝而窜移之。此其良心之不可蚀者。不知闻见于时人,而笔削于家乘野录者,父子兄弟姻戚友朋间转相传习,便如申状之口,制窦之心,盖有不与秦火俱烬者也。公生平记闻当不止是,若更加搜揽,而裒粹焉,岂特有补于史氏之缺,亦足以为后来茂恶怨正者之儆云。”
公元一一六一,辛巳,绍兴三十一年
焘年四十七,是年,国史院进《三朝史》,陈康伯进《帝纪》三十卷。五月,吴璘为四川宣抚使。九月,金主亮大举侵宋。十一月,虞允文败金人于采石矶。金世宗立,亮被杀。
是年,郑樵上《通志》。徐梦莘著《三朝北盟会编》三百卷,自政和七年海上之盟,迄绍兴三十一年完颜亮之毙,上下四十五年之事。帝闻而嘉之,擢直秘阁(见《宋史》四三六《儒林本传》)。
公元一一六二,壬午,绍兴三十二年
焘年四十八,知荣州。一月,虞允文为川陕宣谕使。六月,高宗传位,孝宗立。七月,召判建康府事张浚入相,并兼江淮宣抚使。十月,张焘同知枢密院事。是年,诏集建炎绍兴诏旨条例。
公元一一六三,癸未,孝宗隆兴元年
焘年四十九,始奏进《续资治通鉴长编》,奏状曰:“知荣州李焘上言,巨尝尽力史学,于本朝故事尤切欣慕,每憾学士大夫各信所传,不考诸实录正史,纷错难信。如建隆开宝之禅授,涪陵歧魏之迁殁,景德庆历之盟誓,曩霄谅祚之叛服,嘉祐之立子,治平之复辟,熙宁之更新,元祐之图旧,此最大事,家自为说。臣辄发愤讨论,使众说咸会于一。敢先具建隆迄开宝十有七年为十有七卷,上进云。”
心传之父舜臣,少长即通古今,推迹兴废,洞见根本,慨然有天下之志,会孝宗新立,有恢复之意,诏中外臣庶陈时政阙失,舜臣初仕(见其子道传《江东十考》自序),应诏上书,以为乘舆不出,则无以定大计,宜徙幸武昌,以争中原。又谓六朝皆据江东,取胜北方,而不肯乘机以争天下,宜为今日之鉴。因搜辑江东战胜之迹,上起三国,下迄六朝,共得十事,一曰周瑜赤壁之战,二曰祖逖谯城之战,三曰褚裒彭城之战,四曰桓温灞水之战,五曰谢玄淝水之战,六曰刘裕关中之战,七曰到彦之河南之战,八曰萧衍义阳之战,九曰陈庆之洛阳之战,十日吴明彻淮南之战。总名《江东胜后之鉴》,凡十篇,奏之;皆先叙其事,次加论断。盖宋自高宗南渡,偏据一隅,地处下游,外临勍敌,岌岌乎不能自保。孝宗有志恢复,故舜臣特撰此篇,以厉士气。以此颇为虞允文所赏识。
是年正月,史浩为右相,张浚为枢密使。十二月,张浚为右相,都督江淮军马。是年四月,吕祖谦成进士,胡铨同修国史,著《论史官失职》四条。
公元一一六四,甲申,隆兴二年
焘年五十,除潼川府路转运判官。八月,都督江淮军马张浚卒,金兵南侵,以宗正少卿魏杞使金。十二月,虞允文同知枢密院事,王刚中签书枢密院事,钱端礼参知政事,监修国史。
公元一一六五,乙酉,孝宗乾道元年
焘年五十一,母史氏卒,去官,守服,益肆力于著述。二月,与金和,王刚中同知枢密院事,虞允文参知政事,提举国史,汪应辰为四川制盟使,知成都府。十二月,洪适右相,汪澈枢密使。叶颙参知政事。
公元一一六六,丙戌,乾道二年
焘年五十二,居家守服,努力著述。
心传生,父舜臣举进士,年约三十。时宋与金和,宰相不餍天下之望,舜臣对策中极论宋金世仇,决无可和之理,以为宰辅人臣,不当以奉行故事为业。考官恶其方直,绌下第。旋调卭州安仁县主簿。十一月,洪迈奏请自今讲读官以日所得圣语送修注官书之,名《祥曦殿记注》,从之,又奏钦宗日历己成,宜修纂钦宗实录,从之。十二月,魏杞右相,叶颙左相,蒋芾参知政事,陈俊卿同知枢密院事。
公元一一六七,丁亥,乾道三年
焘年五十三,服除,召对,八月至行在,入对,首举太祖治身、治家、治官、治吏故事,乞以为法;请增置谏官,许六察言事;精练兵而毋增兵,罢招募,严拣汰,并禁诸将毋张虚籍等,皆能中时弊。孝宗嘉纳,除兵部郎中,以父讳中,下行员外郎,兼国史院编修官,十二月,除又兼礼部员外郎。
二月,虞允文知枢密院事,五月,四川宣抚使吴璘卒,虞允文为四川宣抚使。时心传父舜臣教授成都府,允文辟以入幕。盖舜臣主恢复,与允文相投也。又《朝野杂记》谓乾道三年虞雍公抚蜀,首荐李仲信垢于朝,不报云云,垢为焘之次子,此时年约二十余岁。先是,焘慕贤良方正直言极谏科,曾撰《通论》五十篇谒蜀师焘,欲应诏,因故不果荐,遂命其次子垢,四子塾,同习此学。至是允文首荐于朝,可见焘与允文关系不薄。十一月,陈俊卿参知政事,刘琪同知枢密院事,奏汪应辰、陈良翰、张栻等学行才能,得旨召对,应辰除吏部尚书,寻兼翰林学士并侍读。
公元一一六八,戊子,乾道四年
焘年五十四,为礼部郎官,所著《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帙渐成,汪应辰奏请下临安府给笔札缮写,藏秘阁;从之。焘遂奏进国初至英宗治平四年闰三月凡五朝事迹一百八卷。奏状曰:“礼部郎官李焘上言,臣准朝旨取臣所著《续资治通鉴》自建隆迄元符,令有司缮写投进。今先次写到建隆元年至治平四年闰三月五朝事迹,共一百八卷,投进。治平以后,文字增多,容臣更加整齐,节次投进。臣窃闻司马光之作《资治通鉴》也,先使其寮采摭异闻,以年月日为丛目。丛目既成,乃修长编。唐三百年范祖禹掌之。光谓祖禹,长编宁失于繁,毋失于略,今唐纪取祖禹之六百卷删为八十卷,是也,臣今所纂集,义例悉用光所创立,错综铨次,皆有依凭。顾臣此书,讵可更谓《续资治通鉴》,姑谓《续资治通鉴长编》可也。旁采异闻,补实录正史之阙略:参求事实,破巧说伪辨之纷纭。盖以昭明祖宗之丰功盛德。区区小惠,或可所有,《续资治通鉴长编》一百八卷,随表上进”。书进,特迁两官。
是年,蒋芾等上《钦宗实录》四十卷,《帝纪》若干卷。
公元一一六九,己丑,乾道五年
焘年五十五,四月,迁秘书少监,冬,擢起居舍人,奏请复行明堂礼,未果。
心传四岁,父舜臣用举者荐(似即虞允文),改秩承宣郎,知饶州德兴县。
是年八月,虞允文右相,陈俊卿左相。
公元一一七○,庚寅,乾道六年
焘年五十六,奏请刊正《徽宗实录》之疎舛者,从之,诏复开实录院。四月,首命焘兼实录院检讨官。先是汪藻纂辑元符以来诏旨,至宣和,凡八百六十五卷,实录所取,什盖八九,然犹多脱略,焘增正之。十一月四日,吏部尚书汪应辰荐焘次子垢应贤良方正直言极谏科,诏上其词业。其后礼部言李垢词业乞送两省侍从参考讫,依绍兴元年九月旨择施行。三省勘会李垢词业,已经御览,有旨特令来年依格召试(《朝野杂记》)。
四月,吏部尚书汪应辰罢,出知平江府。五月,左相陈俊卿罢,出知福州。右相虞允文专政,力图恢复,多更张旧典。
五月,梁克家参知政事,孝宗欲以焘为兵部侍郎。而焘自摄记注以来,素坦率论事,皆以“毋变古”、“毋欲速”为宗旨,允文不怿,焘遂请去。六月,除直显谟阁,湖北转运副使。比辞犹以“欲速”、“变古”为戒(此司马光、范祖禹对王安石态度)。
公元一一七一,辛卯,乾道七年
焘年五十七,九月,次子垢召试中书后省,前一日,命学士严考试,右史李秀叔参详。比试,凡五通六论题,一曰明主有必治之道,二曰汤法三圣,三曰仁者天地之心,四日历律更相治,五曰三家言经得失,六曰扬雄张衡孰优。(岳坷《愧郯录》卷十一《制举科目》条曰:“乾道七年九月,命宰相叶衡撰题。十月乙巳进呈,上曰:‘昨李垢程文亦好,一日之间成数千言,良不易也’。并又曰:‘记试题诚难,垢能记其五’。上曰:‘汤法三圣,出功臣表,而垢以为诸侯王表,却记得全文不差’。)十一月甲戌,上亲策于集英殿,有司考入第四等。戊寅,上御殿引见,赐制科出身。故事,贤良无唱名之例,向礼部言,若仿岁学进士,皇帝御殿推恩,足彰崇儒求言之盛,从之。”(《朝野杂记》)
杨慎曰:“宋之制策,虚第一等以待伊吕之流,其入等者为苏氏轼、辙兄弟,吴育,范百禄,李垢,终宋世,仅五人”。
心传六岁,弟道传,字仲贯,一字贯之,号东窗(见县志引《出湖录》)者,约生于是年,或稍前。
公元一一七二,壬辰,乾道八年
焘年五十八,以旧官召(秘书少监,起居舍人,国史院编修,实录院检讨),会虞允文以左丞相为四川宣抚使,力主北伐,疑焘异议,因预白上,改直宝文阁,帅潼川,兼知泸州。次子垢授左文林郎,泸州郡节度推官。
是年二月,虞允文左相,梁克家右相,曾怀参政。又是年,朱熹等成《通鉴纲目》五十九卷。
公元一一七三,癸巳,乾道九年
焘年五十九,知沪州,被召东下至云安,有《云安曲水留题》曰:“或言云安之西三十里有自然曲水,闰月甲午朔,泊舟横石滩上,携子垢,,塾,垈,壁,
,及刘甥卞子、道子步访之。水极峻,不可流觴。岩头有永和三年及六年刻字十五六行,剥落己不可读,细玩其文,但昔人捐金以事仙佛,识金于石耳。殆非禊饮处耳。好事者因年号遂增饰之,当时必置屋庐象设,今变灭无余。然水石要可喜,姑取酒酌其旁,赏悟良久乃去,乾道九年眉山李森书。”
又撰《朐记略》曰:“汉志巴有朐
县,……闰月一日,泊舟云安之西三十里万户驿下横石滩上。土人云,今驿之左右,朐
故地也。乾道九年记。”
是年梁克家上《中兴会要》二百卷,又进《太上皇及皇帝玉牒》。
公元一一七四,甲午,孝宗淳熙元年
焘年六十,被召赴行在,以沪州城火,上章自劾,乞祠,除江西路转运副使。进《续通鉴》自英宗治平四年迄钦宗靖康元年凡二百八十卷,奏状曰:“知沪州李焘上言,臣先次投进《续资治通鉴》自建隆迄治平,今欲纂辑治平以后至中兴以前六十年事迹,庶几一祖八宗之丰功盛德,粲然具存,无所阙遗。顾此六十年事,实录正史外,颇多所增益,粗具首尾,略究端绪,合为长编。凡六十年,年为一卷,以字之繁略,又均分之,总为二百八十卷。然熙、丰、祐、圣、符、靖、崇、观、和、康之大废置,大征伐,关天下之大利害者,其事迹比治平以前特异。宁失之繁,毋失之略。必须睿明称制临决,如汉宣帝故事,无使各自为说,乃可传信无穷云。”诏依《资治通鉴》纸样缮写一部,藏秘书省。
是年二月,虞允文卒。七月,曾怀右相。十一月,叶衡右相,龚茂良参政,周必大礼部尚书兼翰林学士。
焘尝著《南北攻守录》三十卷,又著《六朝通鉴博议》十卷,详载三国六朝胜负攻守之迹,而系以论断,盖借史实以论时事者,似系此时前后之作。
公元一一七六,丙申,淳熙三年
焘年六十二,正月召还,擢秘书监,权同修国史,兼权实录同修撰,盖专任焘以史事,故待以侍从之礼。三月,权礼部侍郎。因荐吕祖谦为秘书郎兼国史院编修。先是乾道七年汪大犹言,太土皇日历重修未备者十七年,陛下龙飞七载,而日历所修,未及一年,望稍增史员编修。
本年三月,焘编成《绍兴日历》一千卷,三月三日戊申进呈,辛亥恭进,如进圣政之制(《玉海》)。
九月,以焘兼侍讲,又进《四系录》,记女真契丹起灭,自绍圣迄宣和靖康,凡二十卷。
是年,参知政事龚茂良进袁枢所著《通鉴记事本末》四十二卷。
公元一一七七,丁酉,淳熙四年
焘年六十三,二月,孝宗褐孔庙,幸太学,焘以执经,特转一官,固辞不许。三月,除权礼部侍郎兼工部侍郎。
实录置院久,焘荐吕祖谦为秘书郎兼实录院检讨官,审定增削数百条,书遂成。三月九日,焘进呈重修《徽宗实录》百二卷,《考异》二十五卷,《日录》二十五卷,(《玉海》)特迁一官。八月,焘除礼部侍郎仍兼工部。次子垢为秘书正字,兼国史院编修,实录院检讨,旋迁校书郎著作郎,父子同典史事,缙绅荣之。焘感上知,论事益切。焘与同官侍郎赵粹中极论两学释奠从祀孔子诸贤中当进范仲淹、欧阳修、司马光、苏轼四人,而黜王安石父子,武威庙当黜李勣。众议不协。(赵雄欲置范、欧而升司马、苏于堂上,龚茂良、李彦頴不以为然,乃不行)止黝王雱。七月,诏罢王雱从祀,从焘议也。
公元一一七八,戊戌,淳熙五年
焘年六十四,为礼部侍郎兼工部侍郎,奏言今修四朝正史,宜责以近限。第六子壁年二十,第七子年十八,受业于刘静春清之、楼迁斋昉,并以静春之介得从张南轩游(《学案》引真西山跋刘静春与张南轩帖子曰:“是岁淳熙戊戌,眉山参政李公年甫冠,其季制阃侍郎十有八耳,静春皆以蜀中师表许之,又属宣公南轩成就之云。”)是年,周必大进吏部尚书兼承旨,遂举焘第四子塾应贤良方正直言极谏科。《朝野杂记》云:“李仲信之弟塾,复举贤良方正,南士颇嫉之,而近习贵珰又恐制策之或攻己也,共摇沮焉。上问辅臣,故事,召试贤良,当有黜落者否?执政对曰,昨来召试止李垢一人,他日若试数人,须有优劣。既审察院伟文上章言,制科论策皆灯窗著述之文,惟六论一场所当加意,若罢注疏命题,而复以四通为合格,则与应进士举一场试经义五篇者何异。试之日,有诏以五题通为合格。是岁始命腾录,如故事。所试六论,一曰因者居之纲,二曰易数家之传孰优,三曰前世历法多差,四曰十二节备如何,五曰五学本贾民,六曰动静繁寡如何。后二日考试院言,试卷内多有不知题目出处者,即引用上下文不尽,止有仅及二通者。上命赐束帛罢之。举者周益公(必大)皆放罪。或曰,故事,六题一明一暗。是时舍人钱师魏素与周(必大)李(焘)诸人异趣,且承嬖近者意,奏言制举甚众,须稍难其题。因差师魏考试,故所命多暗题云。塾既黝于阁试,垢适放校上舍生,发策问制科,为御史所劾,语并及焘,垢降一官,罢奉祠归蜀,以奉议郎主管成都府玉局观。焘以本官知常德府。
是年三月,史浩右相。四月,范成大参政,六月罢。十月,赵雄右相,王淮枢使,钱良臣参政。浩力荐朱熹、张栻、吕祖谦等。
公元一一七九,己亥,淳熙六年
焘年六十五,屡表乞闲,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秋,行明堂大礼成,孝宗以焘首建议,特除敷文阁待制。顷次子垢,四子塾,相继以忧愤卒。孝宗欲以史事舒焘忧,起知遂宁府。
心传年十四,随父官行在所。时其父舜臣由干办诸司审计司迁宗正寺主簿,重修《裕陵玉牒》,当曾布、吕惠卿初用,必谨书,或曰,非执政除免,例不应书。答曰,治忽所关,何可拘常法,他所笔削类如此(县志本传)。
舜臣尝学于冯时行(字当可,壁山人,尝居县北缙云山授徒,学者称缙云先生,曾从谯定游,得伊川衣钵,宣和初应进士举,绍兴五六年为丹稜令,罢归,后以奉礼郎召对,极论和议不可信,引汉高祖分羹事为喻,忤秦桧意,谪知万州,寻抵以罪,著有《缙云集》五十五卷,精易学,尝言易之象在画,易之道在用,见《宋元学案》卷三十)。为伊川三传,尤邃于易,著《易本传》三十三卷,淳熙己亥自序以为易起于画,理事象数,皆因画以见。舍画而论,非易也。画从中起,乾坤中画为诚敬,坎离中画为诚明(《学案》三十)。因画论心,以中为用,如舍本卦,而论他卦,及某卦某卦来者,皆所不取(《直斋书录解题》)。有画故有卦画辞,随辞释义,泛论事理,不复推之于画,以验古圣人设卦命辞之本意,失之远矣。故今所著,皆因画论心,主文王、孔子之学,以推衍大易之用,此其大旨也。其间发明甚多,说象有功,但不绝言占耳(同上)。
公元一一八○,庚子,淳熙七年
焘年六十六,知遂宁府。二月,张栻卒,年四十八。先是,焘第七子年十八,既从栻游,求道甚锐,栻移书戒以毋急于求成。魏了翁跋南轩所与李季允帖子曰:“南轩先生受之于五峰胡氏,久而后得见,犹未与之言也,泣涕而请,仅令忠清未得为仁之理,盖往返数四,而后予之。前辈所以成就后学,不肯易其言。若此。故得其说者,启发于愤悱之余,知则真知,行则笃行,卒能以学问名世,有非俗儒四寸口耳之比。今怗所谓毋急于成,乃先生以其所以受于人数人耳云。”
心传年十五,《朝野杂记甲集》自叙曰:“心传年十四五,侍先君子官行都,颇得窃窥玉牒所藏金匾石室之秘。退而过庭,则获剽闻名卿才士大夫之议论。每念渡江以来,纪载未备,使明君良臣名儒猛将之行事犹郁而未彰。至于七十年间兵戎财赋之源流,礼乐制度之因革,有司之传,往往失坠,甚可惜也。乃辑建炎至今朝野所闻之事,不涉一时之利害,与诸人之得失者,分门著录之云云。”可见其著书之志盖始于少年也。
是年五月,周必大参政。八月,王淮右相,赵雄进《神哲徽钦四朝正史志》一百八十卷,经修官在外者例减磨勘三年,宰执奏,正史颇采焘长编,而地理志又出焘手。诏减年外,别转一官。焘自本议郎涉典籍,官朝议大夫,当迁中奉大夫,避父讳(父讳中),请于朝,谓当告家庙,与自身不同,乞用元丰以前官制,赠光禄卿,丞相颇欲许之,时洪迈在西垣,闻其说,为宰执言,今一变成式行,则他日赠中大夫,必为秘书监,赠太中大夫,必为谏议大夫,决不可行,遂止。(《容斋三笔》)于是转通议大夫。案焘原奏曰:“臣闻事君犹事父也,必有所怀,而不敢尽言,则为隐。盖臣子之大戒,莫重于隐言之可听与否,实惟君父所择,虽不应言而言,固获罪矣,不犹愈于匿情以犯大戒乎!臣用是辄冒昧一言。恭惟祖宗因前代之制而增修之,凡大礼既成,官自升朝以上,皆得追荣其父母,此国家之弥文至恩也。臣父某,故赠左朝奉大夫。缘臣误通朝籍,再赠官至左朝议大夫,今次大礼,又当赠中奉大夫。寒儒门户得此,固足以贲饰泉壤,纪载乡邑,其荣多矣。而又奚言?独臣私义有所不安,不得不自言者,所赠之官,适同父讳。倘拜君赐,若固有之,则恐于冒荣之律,疑若相犯。兼晋江统尝论身与官职同名当改选,故事简册具存,势不容默,须至呈露,乞朝廷特赐参酌处分。虽以不应言而获罪,亦所甘心也。据律,诸府号官称犯祖父名,冒荣居之者,徒一年。雍熙二年有诏,凡除官内有家讳者,三省御史台五品、文班四品以上,许用式奏改,余皆不许。及嘉祐六年翰林学士贾黯知审官院大理寺丞雷宋臣除太子中舍,以父名显忠;乞避,朝廷许之。黯请宋臣不当避嫌名,朝廷既许宋臣,若后有如此而不避,则可以坐以冒荣之律。因言自雍熙以来,或小官许改,或大臣不许,或虽二名嫌而许避,或正犯单讳而不许,前后许与不许,系于临时,盖由未尝稽详礼律立为永制。约雍熙诏书,自某品以上,凡除官若犯父祖名讳,有奏陈者,先下有司,若定当避,则听改,余不在此限。于是下太常礼院大理寺同议。礼院大理寺言,父祖之名,子孙所不忍道,不系官品之高下,并当回避。乃诏凡府号官称犯父祖名,而非嫌名及二名者,不以官品高下,并听回避。其后韩绛除枢密副使,自言枢字与祖名下一字同,乞避免,而不许。事在治平四年,盖遵嘉祐之诏也。熙宁八年宋敏求提举万寿观,敏求父名绶,自言寿字犯父嫌名,诏改醴泉观。则嘉祐之诏,不复行矣。及吴中复知荆南兼提举荆湖北路兵马,中复父名举,乞改称提辖,诏以朝廷官称,不当避守臣私讳,遂不许。自熙宁以来,迄于近年,亦有许改者。既许改,则不系官品之高下。嘉祐诏书,理宜讲明,以宗孝治。然臣前所陈者,皆指身所居官犯父祖讳,初不及赠父祖官与父祖讳同者。盖偶无其事,诸儒未暇讨论,故阔如也。臣今敢援晋江统所议,乞下礼官议之。按《晋书》及《通典》载,江统言,台选统叔父春为宜春令,与县同名。故事父祖与职同名,皆得改选。而未有身与官职同名改选之例。统以为凡改选者,盖为臣子地,不为父祖之身。而身名所加,亦施于臣子。凡佐使朝夕必称厥官,倘指实而语,则触尊者讳,违背礼经;或诡词回避,则以私废公,干系成宪。若受宠朝廷,出身宰牧,而佐史不得表其官称,子孙不得言其位号,上严君父,下为臣子,体例不通。苟易私名,以避官职,则又非春秋不夺人亲之义。统以为身名与官职同者,宜与斥父为名为比,体例既通,义斯允当。武帝许之。臣今所言,实与此相类。且身名与官职同者,犹许改授;若赠父官职,乃触父讳,比江统所谓佐史不得表其官称,子孙不得言其位号者,不犹重乎?今一命以上,身所授官,有触父祖讳者,于法皆许寄理,但授以次官。父祖当赠官,而所赠官有触父祖之讳者,亦准此法。然寄理之法,施于赠官,则已似不通。盖所谓寄理者,特不称呼耳!虽辞其名,犹享其实。今赠官专以位号为荣,顾使其家人不得称呼,岂朝廷加惠臣子,荣奖孝治之意乎?况法所谓赠官触父祖讳者,实指受所赠官之父母,非谓身赠父官,自触父讳者也。盖赠父祖官,触父祖之父祖讳,其当得赠官之父祖,宜所避,顺死者孝心,虽寄理可也。身赠父讳,自触父讳,父何所避,亦使寄理。凡理固起于义,缘是起礼,于义滋亦不通。兼详朝廷创法,特许寄理,初不谓身赠父官,自触父讳者设也。身赠父官,自触父讳,则江统所云臣子开地之论,因旁搜类长曲而通之。有难臣者曰,讳非古也,爰自周始,当时作诗书者亦未尝以昌发为讳,人君犹然,况人臣乎?臣谨答之曰,事因当师古,古未始有,而今则有之,其可不酌古之道,以御今之有?且名讳之式,上下通行,非一世矣,独于身赠父官而自触父讳,偶未涉历,故莫有以为言,臣实自履兹事,其可不表而出之,使知礼者考求其说,因以备国家之弥文,广祖宗之至恩乎?难臣者又曰,如是则使朝廷易为而可?臣谨答之曰,臣所以敢昧死自言者,政有望于朝廷,使知礼者考求其说也,其敢必乎?然臣有区区之愚,不自知其佞妄,敢私布之。臣谨按今朝请大夫,在未改官制以前,实为前行郎中,吏部司封,司勋考功,职方,驾部,皆前行也。据职官志,前行郎中有出身则转太常少卿,无出身则转司农少卿;既改官制,太常光禄卫尉,司农少卿皆为朝议大夫。据职官志,太常少卿旧转光禄卿,既改官制,则光禄实中散大夫。元祐三年;中散大夫分左右,有出身又转左中散大夫。大观二年,除去左右字,特赠中奉大夫,以代左中散大夫。今中奉大夫其实未改官制以前光禄卿也。中奉大夫今转中大夫。中大夫未改官制以前实秘书监,秘书监旧转左右谏议大夫,今为太中大夫。窃伏自念臣不肖,苟未先狗马填沟壑,且免罪于疾戾,常获备官,使幸而遇天子有事于郊明堂之岁。锡福遍九地之下,则臣父始得赠官,以祖宗故事言之,凡三岁一举大礼,自中奉大夫至太中大夫,累三官,率九岁乃得之。幸得之,而位号卒不可以称呼。虽朝廷之弥文至恩,不容以臣一人之故,辄议损益,而臣私议诚有所不安,惟明主尽人之情,亦所宜怜也。自改官制,卿监谏议皆为职事官,固不当以为赠官,然天下郡邑荐绅门户固有以旧官制为称呼,未尝改者。盖事匪前代,命由列圣;于职制禄秩,初无与焉。特借其名耳。传所谓道并行而不相悖者,殆指此类。故臣宪以为若朝廷特推异恩,不限官品高下,令有司于新旧官制,稍加斟酌,使天下当赠官者,苟触父祖讳本讳,亦听改授,如晋王舒除会稽内史,及建隆初慕容延钊除中书门下二品体例,或取今寄理字加旧官制上,暂听称呼,以极人子孝敬之义,自我作古,昭示无穷,顾不美欤?是之所愿也,非之所敢望也。不应言而言,罪当万死,惟陛下裁察。”(文见岳珂《愧郯录》卷十《李文简奏稿》条)
公元一一八一,辛丑,淳熙八年
焘年六十七,知遂宁府。五月,史浩少师,荐薛象先、杨慈湖、陆象山、陈釜之、石应之、宗昭、叶水心、袁絜斋、赵静之、善誉、张子智等十五人。是年,国子监簿喻良能进《忠义传》二十五卷。七月,吕祖谦卒,年四十五。八月,王淮右相。
公元一一八二,壬寅,淳熙九年
焘年六十八,知遂宁府。前代旨长编或有增损,依熙宁修三经义法具奏。至是上四千四百五十余条,又以二百六十八年事散九百八十卷,一览难周,别为举要六十八卷,总目五卷,修换事目十卷。其奏状曰:“知遂宁府李焘上言,臣累次所为《续资治通鉴长编》,今重别写进,共九百八十卷,计六百四册。其修换事总为目十卷。又缘一百六十八年之事,分散为九百八十卷之间,文字颇繁,本末难以立见,略存梗概,庶易检寻。今创为建隆至靖康举要六十八卷,并总目共五卷,已上四种,通计一千六十三卷,六百六十七册。投进者,计一祖八宗之盛德至善,义宁止于百篇。聚九朝三世之各见殊闻,事或传于两说。惟折诸圣,乃得其真。臣网罗收拾,垂四十年;缀葺穿联,逾一千卷。抵捂何敢自保,精神几尽。此若非仰托大君之品题,惧难逃乎众人之指目。汉孝宣称制决疑,故事最高于甘露。我神考锡名冠序,治鉴莫毁于元符。予席恩言,比迹先正,臣死且不朽云。”
周密《癸辛杂识》曰:“韩彦古,字子师,诡谲任数,处性不常,为京兆尹,李仁甫恶其为人,弗与交,请谒常瞰其亡。一日,知其出,往见之,则实未尝出也。既见,韩延人书屋,而请曰,‘平日欲一攀屈而不能,今幸见临,姑解衣磅礴也’。仁甫辞再三,不获,遂为强留。有二橱贮书,牙竿黄袱,书护甚严。仁甫问此为何书。答曰:‘先人在军中日得于北方,盖本朝野史编年成书者’。是时,仁甫方修一长编,既成,有诏临安给笔扎;就其家缮写以进。而卷峡浩繁,未见端绪。彦古尝欲略观,而不可得。仁甫闻其言,窘甚,急欲得见之。则曰:‘家所秘藏,将即进呈,不可他示也’。李益窘,再四致祷,乃日:‘且为某饮酒,续当以呈’。李于是为尽量,每杯行,辄请。至饮罢,笑谓仁甫曰:‘前言戏之耳。此即公所著长编也。已为用佳纸作副本,装治就,以奉纳,便可进御矣’。李视之,信然。盖阴戒书吏传录,每一板酬十金。吏畏其威,获其赏,辄录送韩,故李未成帙,而韩已得书矣。仁甫虽愤愧不平,而亦幸蒙其成,竟用以进云。”
周必大《题范太史家藏帖子曰》:“眉山李仁甫谓,近则事详,远则事略,不当以繁省论文。其言美矣,故《续通鉴长编》多采近世士大夫所著,如曾子宜日记之偏,王安国甲申录之妄,咸有取焉云。”
公元一一八三,癸卯,淳熙十年
焘年六十九,召见,六月,对延和殿,进敷文阁直学士,提举祐神观,兼侍讲,同修国史。
十一月,见吕吉甫帖子,命子丈题其后,考证极为精详,谓温公误国者,陈莹中矫枉之言云云。(见周必大《题吕吉甫帖子后》)
是年冬,疾,遂有归志,因赋诗曰:“明年七十吾归矣,予买北关门外舟。”
公元一一八四,甲辰,淳熙十一年
焘年七十,春正月,因疾表乞致仕,优诏不允。丞相王淮曰:“焘知进退,宜如所请。”
二月,病棘,甲子,除敷文阁学士,转一官,致仕。卒,赠光禄大夫,谥文简(《文献通考》作文定),爵丹稜县开国伯,食邑七百户,诸子升朝,赠少师。后以子壁官参知政事,子官同知枢密院事,追赠太师,温国公。张栻曰:“李仁甫如霜松雪柏,无嗜好,无姬侍,不殖产,生平生死文字间。”
周必大挽诗曰:“经学渊源史笔高,文章余力薄风骚,纷纷小技夸流俗,磨灭身名笑尔曹。”(一) “鸣佩廿泉不乏人,谁能博古复通今,直如汲黯北进侠,忠似更生不铸金。”(二) “手卷长编已刻闽,争传副墨价千金,冠篇不得同迂叟,遗憾犹应记玉音。”(三) “是是非非口即心,扫除人伪止天真,身全五福仍通贵,造物因公劝善人。”(四) “病后精神更湛然,挂冠刚欲及生前,去来自左弹无碍,抚掌僧徒浪学禅。”(五) 周必大撰《神道碑铭》曰:“韩愈以天刑人祸,归咎史笔,柳宗元随辟其说,后人终致疑焉。今以李文简公验之,何疑。且左氏纪诸国之事,《史记》上下数千载,是是非非,利害不专及当世。若公续司马光《资治通鉴》,为本朝长编,上关国体,下涉诸臣之家,非异代比。使天刑人祸可信,安能绍知明主,见抵多士,生历清要,殁定美谥,诸子践世科,二千石,光显未艾,如李氏者乎?况公出入中外,见谓忠直,尽言交游,藐视强御,虽微作史,自当龃龉难合,然谗间不行于朝,士大夫鲜含怒者,何也?守道正,莅职公,事上不欺,应物无心,天人交助,其兹乎?……公孝友诚实,性无嗜好,惟潜心经史,故其出处本于洁静精微,著述则评论今古,别白善恶,得褒贬之旨。所至求奥篇隐帙,传录雠校,虽阴阳小说,亦无遗者,家藏积数万卷。为文语遒而理备。考蜀类试,参详南省,多得名士。荐人辄削稿。前两朝虞允文、赵雄当路,士大夫争谈兵。二公皆蜀人,雅敬公,公一无所徇。晚在经筵,人颇怀安,公为上言,前日纷纷,今日默默,俱非自治,其持论不随时类此。……铭曰:《尚书》记言,《春秋》书事,经列以六,史居其二。汉太史公,仪尊相臣。我朝大典,亦归宰庭,时政有记,起居有注,东观石渠,诸儒所聚,设官分职,上下相维,合力纂修,犹恐阙遗。公生遐方,初筮州县,闻于朝会,屈身铅椠。祖功宗德,业钜事丛。政有因革,论多异同。礼乐制作,夷裔叛服,原始要终,咸举纲目。三入承明,乞用奏篇。帝拟以光,士推如迁。问胡云然,多闻谅直,舞礼文奸,□□□□,以正事君,忠谠不欺。出而临民,敬简无私。赫赫荣名,番番寿耆,庆流子孙,殃则何有?漓尾灶跌,刻以铭章,申劝刚者,公为不忘。”
弟熹,官遂宁,治民宽厚,无名之赋悉奏蠲免,不愧其父兄云。(府志县志)
长子谦,字伯口,官至奉议郎,(府志县志)早卒。(《神道碑铭》)
次子垢,字仲信,一字仲勤,先卒,(见前)葬丹稜县治北二十里果溪峡。
三子垄,字叔廑,为朝请郎,权发遣忠州,后官至夔州路提点刑狱,卒葬丹稜县治东南三十里竹林寺旁(县志)。
四子塾,官至承务郎,先卒(见前)。
五子堡,早卒(周《碑》)。官至承奉郎,主管尚书架阁文字(府县志)。
六子壁,见后。
七子,见后。
长女均,适曹执中(朝散郎知果州)。
次女坑,适帅祖庆(朝奉大夫知崇庆府)。
三女坛,适任阜(迪功郎汉州学教授)。
四女琠,适谢纯颖。
五女增,适张伸(承议郎充云安军使兼知县事)。
六女堪,适范子庚(朝散大夫利州路提点刑狱公事)。
孙镗,宣议郎。
孙锡,修职郎,彭州九陇主簿。
孙男铿、銶(早亡)、锬、周(早亡)、鋂、镳(早亡)、铨、积、简。
孙女驯(早亡)、真,适孙刚,修职郎。从,适刘成季,承务郎,新雅州芦山县主簿尉。
曾孙十一人。
焘生平著述甚富,除上见者外,尚有《五经传授图》一卷,《尚书百篇图》一卷,《尚书大传杂说》一卷,《春秋学》十卷,《诗谱》三卷,《说文解字五音韵谱》十卷,《七十二候图》一卷(时令),《混天帝王五运图古今须知》一卷,《七十二子名籍》一卷,《本朝事始》二卷,《科场沿革》一卷,《集贤学士并赐带典故》一卷,《宋政录》十卷,《宋异录》一卷,《建隆遗事辨》一卷,《谕西南夷事》一卷,《思陵大事记》三十六卷,《阜陵大事记》二卷,《四朝史稿》五十卷,《陶渊明新传》三卷,《赵普别传》一卷,《六君子年谱》三卷,《三苏年谱》三卷,《司马光年谱》三卷,《欧阳修年谱》三卷,《韩琦年谱》三卷,《富弼年谱》三卷,《文彦博年谱》三卷,《巽岩奏议》三十卷(省志作四十卷),《巽岩文集》五十卷,(一作《李文简公集》一百二十卷,似兼奏议等而言之)合计不下数千卷。叶适《巽岩集叙》曰:“余少习长篇,恨公他文未能得,会与公子参知政事壁、湖北帅善,
至金陵,以公集示余,因属为序,自有文字以来,名世数千,大抵以笔势纵放,凌厉驰骋为极功,风霆怒而江河流,六骥调而八音和,春晖秋明,而海澄岳静也,高者自能,余则勉而效之矣。虽然,此韩愈所谓下逮庄骚,其上无是也。观公大篇详而正,短语简而法,初未尝藻翻琢镂,以媚俗为意,曾点之瑟方希,他人之酒欲清,又非以声色臭味自怡悦也。独于古文坠学堂上之议,起虞造周,如挈裘领振之焉,固遗其下,而独至其上者欤!蜀自三苏死,公父子兄弟后起兼方合流,以就家学,综练古今名实之际,有补于世,天下传以继苏氏云。”(《水心文集》卷十二)
公元一一八五,乙巳,淳熙十二年
七月,归葬于丹稜县治北二十里龙鹊山巽岩之阳,县志纪异门载:“康熙中,有盗数人发李文简墓,棺具尚完,启视之,纱帽朱袍,象笏玉带,眉髯皓白,凛然如生,盗利其有,竟取金银殉器已去。是夜群盗同梦公,命卒械至府中,厉声呵责,各鞭百余,未几,俱呕血死。呜呼,南宋至今六百余年,而形体英灵俨赫如故,岂非刚大之气,超尘劫而不毁者耶云云。”又云:“龙鹄山中有神灯,每至朔望昏暮时,光闪烁如灯,时上时下,近山已不见,唯远人得一见之,不移时遂灭云云。”猷案:峨眉山有所谓佛灯,青城山有所谓圣灯,或云荧光,或云磷光,迄今尚无定说,此所谓神灯,亦其类也。妻硕人杨氏,同邑赠朝散大夫素之孙,黄庭坚为记大雅堂者,后公年卒,祔焉。(《神道碑》)
公元一一八六,丙午,淳熙十三年
心传年二十一。
八月,洪迈请通修九朝正史,从之。九月,迈拜翰林学士,知制浩,兼修国史,遂奏进王称所著《东都事略》一百三十卷,其奏书札子曰:“称之父赏在绍兴中为实录修撰,称承其绪余,刻意史学,断自太祖,至于钦宗,上下九朝,其非国史所载,而得之旁搜者居十之一,皆信而有征,可以据依,称今以承议郎知龙州,欲望圣德慈鉴铅堑之功特加甄录,以为学士大夫之劝云。”
本年,承相王淮等上《仁宗英宗玉牒》,《神哲徽钦四朝史传》,及《皇帝会要》。
公元一一八七,丁未,淳熙十四年
心传年二十二。王称除直秘阁(《朝野杂记》)。和州布衣龚瑞颐著《元祐建中列传谱》一百卷。明年十月,太上皇崩,年八十一,诏修《高宗实录》。
公元一一九○,庚戌,孝宗淳熙十七年,即光宗绍熙元年
心传年二十五。焘子壁三十二,年三十,同登余复榜进士,壁召试为秘书省正字,
召试入馆职。
明年群臣上《寿皇圣皇玉牒》五十卷,《寿皇圣政会要》八十卷。
公元一一九四,甲寅,绍熙五年
心传年二十九。焘子壁年三十七,编《国朝中兴诸臣奏议》四百五十卷,自叙曰:“丞相忠定赵公汝愚,肇自太祖以至钦宗,凡诸臣所论,类而辑之(赵汝愚绍熙五年八月为右承相)。建炎中兴,虽异创业,人物之盛,不减嘉祐治平。一时所言,国赖以济。寻访历年,十仅得其五六,裒缀虽未为尽,而名公巨人建明之伟者,大较具此矣,略仿赵公成例,总为十八门,别而汇之,又二百门,通为四百五十卷。凡修德兴学之序,正家善俗之方,事天罪己之诚,用贤纳谏之公,爱惜名器,辨别忠邪,屏奢侈,尚勤约,戒苛刻,本忠厚,上而郊庙礼文,诏诰赏罚,次而官制职守,学校荐举,与夫议狱断刑,阜通财货,消弭盗贼,勤恤民隐,切于政者,靡不具焉。而其时最大而莫先者,则尝胆之志未伸,兴复之义未明,如择将训兵,申儆军实,料敌制胜,经理边防,曰海道,曰江淮荆襄,曰川陕,地形阨塞,戍守疏密,开卷瞭然,有同图绘。斟酌损益,有裨于今者,唯高庙朝谋议莫详焉。故今纂次,终于绍兴,其有系国家大计,生民休戚,事已见于前,而至孝宗初始定者,则仍取后来所论,附之逐事之末,其是非同异之实,不可得而掩也云。”
是年七月,赵汝愚为参政枢密使,八月,为右相。召秘阁修撰知潭州朱熹为焕章阁待制兼侍讲,闰十月,罢之。
公元一一九五,乙卯,宁宗庆元元年
心传年三十,与弟道传同举乡荐。
焘子壁年三十八,迁著作佐郎。
是年韩侂胄始专政,以恢复中原为号召,二月,罢右相赵汝愚,四月,流太学生杨宏中等六人,六月,罢国子司业汪逵等。
公元一一九六,丙辰,庆元二年
心传年三十一,弟道传成进士,而心传下第,遂绝意不复应举,闭户著书,《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及《朝野杂记》之作当始于此时。是年八月,禁伪学党,十二月,削秘阁修撰朱熹官,窜处士蔡元定于道州。
公元一一九七,丁卯,庆元三年
心传年三十二。焘子壁年四十,尝数与朱熹书。熹复书曰:“熹扶曳残骸,幸抵田舍,行藏之计,无复可言,但向来职事,不能无遗憾,此独深愧耳。东府为况何如?故宇凄凉,新居鼎盛,行路之人,忘其前事,颇有为之不平者。此处不早调护,将有乘人之隙者。此大可虑。又向来放过大体已多,今又不容坐视,不为收救之计,此外则无他说,唯有去耳。欲去则不可不早,然未去之间,亦不可一日不葺理,季章相与之深,不可不力为此言也。近事因来语及一二大者,幸甚。(一) ‘平生少年日,分手易前期,及此同衰暮,非复离别时,勿言一樽酒,明日难重持,梦中不识路,何以慰相思’史院同寮饯别灵芝坐间或诵此言,季章见谓‘平生亦甚爱此,盍书以见赠?’余谓如仆乃知此味,季章未也,胡为亦爱此耶?既而思之,解携之际,但有一人衰暮,便令满坐作恶,乃知隐侯之言,犹有所未尽也。因并书以寄季章,以为何如也?(二) 两书缕缕皆有飘然远引之意,不审果以何日决此计耶?熹恳词得请,深思上恩,既还旧官,无复可辞之谊,孤危之迹虽未可保,然姑无愧于吾心可也。承问及先人绍兴中文字,遗稿中札子三篇,疑即此奏,豫章所刻集中有之,公以纳呈,已加签贴于其上矣。笔削之际,倘得附见,千万幸甚!诸公争和议时,先人与胡德辉、范伯达诸公,同人文字皆史院同寮也。当时此一宗议论不知有无登载?魏元履所集戊午谠议一书,其详亦尝见之否?如馆中未有,得行下建宁抄录上送亦一事也。(三) 昨承谕及告君奏疏,已蒙笔削,得附史氏篇末,幸甚!痛念先君早岁读书,即为陆贾之学,遭时艰难,深愿有以自见,而不幸不试,所得陈于当世者,止此而已,今乃得记史笔以垂不朽,岂不幸甚!但恐贤者去国之后,或为不肖之孤所累,因见刊削,盖可知耳。又闻黄文叔顷年尝作地理本图以献,其家必有元样,欲烦寻访,刻得一枚见寄,切幸留念。(四)熹伏承不鄙,贶以先文正公诗篇行实,并及三夫人二圹刻文,跽领伏读,足慰平生高山仰止之心,而反复再三,又见其立德立言,明白磊落,所以开发蒙吝,不一而足者,幸甚幸甚!至于不察熹之愚陋,而将使之纂次其事刻之幽宫,以视来世。则熹之不德不文,人知其不足以胜此寄矣。顾念平生未尝得拜文简之函丈,而读其书,仰其人,则为日盖已久,又尝听于下风,而知公之所以相知,亦有不待识其而目而得其心者。是以愿自附焉,而不敢辞也。唯是今日方以罪戾书名伪籍,平居杜门屏迹,舌不敢出一语以干时禁,而凛凛度日,犹惧不免,乃于此忽尔破戒,政使不自爱惜,亦岂不为公家之累?是以彷徨顾虑,欲作复止,而卒未有以副来命之勤也。伏维执事姑少察此,而深计之,窃意高文大笔取之今世,不为无人,固不必眷眷于一无状罪废之人,而使盛德百世之传,不得以时定也。(五) 熹区区鄙意,前幅具之详矣。始者亦尝深念,欲便草定,而托以前日所为。既而思之,又似不诚,而不可为也。又念刘孙所定本出于贤昆仲之手者,自足传信后世。但循例必欲更经一手删节,则虽在今日阴窃为之,亦是不害。止是目下未可使人知有此作,将来草定,亦不可使人见有此书,此则难遮护耳。来使本欲留以少候,渠亦以丁宁之切,不来相逼,但觉此终是未敢落笔、不如遣之还,一面更将所示者仔细播阅,随计所当增损处,托人送令弟处,又恐经由都下不便,生平多做了闲文字,不能无愧词。今此好题目,可惜不做,但又适当此时,令人郁郁耳。《续通典》,见诗中及之,恐有印本,求一部,长篇改定本,止写改处不知有多少册?得为致之为幸!或云建炎绍兴事亦己成书,不知然否?(猷案:王明清《玉照新志》称,绍兴元年胡彦修疏在《长编》一百五十九卷注后,似乎兼及高宗朝事,《四库全书提要》以为或以事相连属,著其归宿,附于注末,如《左传》后经终事之例云)尤所欲得,但恐字多难写耳。顷见靖康间事,杨龟山多有章疏,不曾编入,不知后来曾补否?盖汪丈所刻本不曾载,福州、成都二本皆然,其奏议后来南剑一本却有之,恐亦不可不补也(六)。”
是年十二月置伪学党籍,着籍者宰执则有赵汝愚、周必大、留正、王蔺四人,待制以上则有朱熹、徐谊、彭龟年、陈傅良、薛叔似、章款、邓湜、楼钥、林大中、黄由、黄黼、何异、孙逢吉十三人,余官则有刘光祖、李等三十一人,武臣则有皇甫斌等三人,士人则有杨宏中等八人,共五十九。
公元一一九八,戊午,庆元四年
心传年三十三。吏部郎中王偁约卒于本年或稍前后。(《朝野杂记》)
公元一二○○,庚申,庆元六年
心传年三十五。三月甲子朱熹卒。韩侂胄加太傅,左相京镗进《太上皇玉牒》、《圣政》、《日历》,《太上皇会要》一百卷。八月太上皇崩,诏修《光宗实录》。
公元一二○一,辛酉,宁宗嘉泰元年
心传年三十六。焘子壁年四十四,以著作佐郎兼刑部郎中权礼部侍郎兼直学士院,是年宰执上《孝宗会要》二百卷。
公元一二○二,壬戌,嘉泰二年
心传年三十七。冬十月晦,所著《建炎以来朝野杂记》甲集二十卷成书,自叙曰:“每念渡江以来纪载未备,使明君良臣名儒猛将之行事,犹郁而未彰,至于七年间兵戎财赋之源流,礼乐制度之因革,有司之传往往失坠,甚可惜也。乃辑建炎至今朝野所闻之事,不涉一时之利害,与诸人之得失者,分门著录,起丁未建炎元年(西一一二七)迄壬戌嘉泰二年,以类相从,凡六百有五事,勒为二十卷云。”
是年二月,韩侂胄禁私史,十二月,韩侂胄加太师。
陈自强上《高宗实录》,诏修《高宗宝训》,《皇帝会要》。明年,陈自强上《孝宗光宗实录》、《徽宗玉牒》、《今上会要》一百十五卷。
公元一二○四,甲子,嘉泰四年
心传年三十九。焘第三子知临邛,校刊《华阳国志》,自叙曰:“古者封建五等,诸国皆有史以记事,后世罢封建为郡邑,然亦必有图志以具述,盖以疆域既殊,风俗各异,山川有险要扼塞之当备,郡邑有废置割隶之不常,至于一士之行,一民之谣,皆有不可没者。顾非笔之于书,则不能也。……此晋常璩《华阳国志》之作,所以有补于史家者流也。……本朝元丰间吕汲公守成都,尝刊是书,以广其传,而载祀荒忽,刓缺愈多,观者莫晓所谓。余每患此久矣,假守临邛,官居有暇,盖尝博访善本,以证其误,而莫之或得,因摭《两汉》、陈寿《蜀书》、《益部耆旧传》互相参订,以决所疑。凡一事而先后失序,本末舛逆者,则考而正之。一意而词旨重复,句读杂错者,则刊而去之。设或字误而文理明白者,则因而全之。其他旁搜远取,求通文义者又非一端。凡此皆有明验。可信不诬者。若其无所考据,则亦不敢臆决,姑阙之以侯能者,然较之旧本之讹谬,大略十得五六矣,锓本既具,辄序所以,冠于篇首,好古博雅与我同志者,愿无以夏五郭公之义而律之,嘉泰甲子季夏朔丹稜李
叔廑甫谨序。”由此可见
亦绩学之士也。
本年正月,韩侂胄定议伐金,四月,立韩世忠庙于镇江府,五月,追封岳飞为鄂王,六月,遣张嗣古使金贺金主生辰以觇虚实,九月,遣邓友龙使金,贺正旦。十一月,周必大卒,年七十九。
焘子壁年四十一七,官礼部侍郎,著《中兴十三处战功录》三卷,将南渡以来,御侮立功之最重要者十三处,编为一书,以为北伐之借鉴。
心传弟道传尝撰《江东十考》一卷,似亦在此时前后,自叙日:“孝宗元年,方事恢复,时先君初仕,讨论南北间事,著《江东胜后之鉴》十篇上之,窃谓战胜存乎备具,退守存乎人心,因复考六朝备具之实,一曰屯兵之地,二曰统兵之任,三曰取兵之制,四曰财赋之出,五曰出师之途,六曰馈运之方,七曰舟师之利,八曰出骑之用,九曰守城之规,十曰守江之要,凡十篇,参之古今,端其大略云云。”
公元一二○五,乙丑,宁宗开禧元年
心传年四十,复续《朝野杂记》,既抵乙丑之冬矣,顾视前集所书,往往缺略未备,而所忆中兴以来旧闻辽事,尚或有之,欲补缀成编,未暇也,客有谓心传曰,自昔权臣用事,必禁野史,近世李庄简作小史,秦丞相闻之,为兴大狱,李公一家,尽就流窜,此往事之明戒也。子其虞哉,心传矍然而止。(《朝野杂记乙集自叙》)
焘子壁年四十八,官礼部侍郎,六月奉命使金,贺金主生辰,并觇敌虚实。叶绍翁《四朝闻见录》曰:“开禧初,韩平原欲兴兵,遣张嗣古觇敌,张还,大拂韩旨。复遣壁,壁还,与张异词,阶是进政府云云。”《学案》曰:“是壁附和平原,以致显要,令人叹文字之为虚车,然其争邱宗卿之贤,用张威以平寇乱,虽功不足以掩罪,而知人之明,不容没也。”
公元一二○六,丙寅,宁宗开禧二年
心传年四十一。焘子壁年四十九,以韩侂胄执意伐金,自度力不能回,乃迎其意,入奏云:“自秦桧倡和,使父兄百世之仇,不复开于臣子之口,今庙谋未定,士气寝衰,苟非激昂,曷克丕应。臣愚以为宜极贬秦桧,示天下以仇耻必复之志。”疏奏,四月,追夺秦桧王爵,改溢缪丑。五月,下诏伐金,召叶适值学士院,草出师诏,不从。乃以壁直学士院,草诏,略曰:“天道好还,中国有必伸之理,人心效顺,匹夫无不报之仇,蠢兹丑虏,犹犯要盟,俊生灵之资,奉溪壑之欲,此非出于得已,彼乃谓之当然,军入塞而公肆创残,使来廷而敢为桀骜,泊行李之既遣,复嫚词之既加,含垢纳污,在人情而已极,声罪致讨,属彼运之将倾,兵出有名,师直为壮。言乎远,言乎迩,孰无忠义之心。为人子,为人臣,当念祖宗之愤云云。”六月,进礼部尚书,七月,拜参知用事。(岳珂《愧郯录》卷三“阶官避家诗”条曰:“开禧丙寅,李参预壁为小宗伯礼部侍郎会课,当迁中奉大夫,正其祖讳,援故实,自言不带寄理,当是时诏从之,继参大政,复迁中大夫,而称朝议大夫自若也,朝论皆以李为得体云。”)
是年十二月,四川制置副使吴曦叛,受金人命称王,帝颇思诸正言人,诏召蜀中三人,焘子年四十七,奉诏入对,而魏了翁、范子长二人不至。
公元一二○七,丁卯,开禧三年
心传年四十二,欲续撰《朝野杂记》,会有旨给札上所著《高庙系年要录》,铅堑纷然,事遂中辍(《朝野杂记乙集自叙》)。
焘子壁年五十,官参知政事,十一月三日乙亥,礼部侍郎史弥远诛韩侂胄,钱象祖知枢密院事,壁兼同知枢密院事,御史叶时论壁反复诡谲。同月戊子,罢官,削三秩,谪居抚州。
公元一二○八,戊辰,宁宗嘉定元年
心传年四十三,进《高宗系年要录》二百卷。寿子壁年五十一,居抚州,注《王荆公诗》十五卷,是编所录之诗较本集多七十二首,足补本集之遗漏,助之者为曾极景建,而魏了翁为之作序。
十月,左相钱象祖、右相史弥远言,诛侂胄事,壁实预闻。诏令自便,复官,提调洞霄宫。
公元一二○九,己巳,嘉定二年
心传年四十四。焘子壁年五十二,提举洞霄宫,复以御史言,削一秩,罢祠。
公元一二一一,辛未,嘉定四年
心传年四十六,弟性传成进士,十二月,弟道传乞下除学禁之诏,颁朱子四书,定周邵程张五先生从祀,未行。
焘子年五十二,官成都路提点刑狱。
公元一二一三,癸酉,嘉定六年
心传年四十八。
焘子壁年五十四,官秘书少监,纂辑公侯守宰士庶为《通礼》三十卷,取开宝迄政和凡通用者分别五礼,汇为一编。(《玉海》)
公元一二一四,甲戌,嘉定七年
心传年四十九。焘子壁年五十七,复除端明殿学士,知遂宁府。
公元一二一六,丙子,嘉定九年
心传年五十一。七月,《朝野杂记》乙集二十卷成书,自叙之。又撰《丙子学易编》十五卷,取王弼、张载、程颐、邵雍、朱熹五家之说,而以其父舜臣之说证之,亦间附以己意。门人高斯得刻之,跋曰:“斯得受业于门,每念有以广其传,来守桐江,首将《学易编》、《诵诗训》二书刻之,与同志共云。”
公元一二一七,丁丑,嘉定十年
心传年五十二,著《丁丑三礼辨》二十三卷。
公元一二一八,戊寅,嘉定十一年
心传年五十三。焘子壁年六十一,引疾奉祠。
焘子年五十九,以记注之官,仿范祖禹《帝学》,著《续帝学》,诏彻进读。(《玉海》)
公元一二一九,己卯,嘉定十二年
心传年五十四。焘子年六十,五月丁未《续帝学》十卷成书,癸卯赐宴,讲官请宣付史馆,从之。(《玉海》)
公元一二二○,庚辰,嘉定十三年
心传年五十五,弟道传裒集晦翁门人廖德明子晦而下三十二家,为《晦翁语录》四十四卷,刻于九江。是年卒于九江,年四十八,赐谥文节(或作文靖),黄勉斋干为撰墓志铭。
公元一二二一,辛巳,嘉定十四年
心传年五十六,著《西陲泰定录》,记吴曦之变及削平始末,初为二十七卷,起嘉泰元年,迄嘉定四年,其后蜀事益多,复增修至嘉定十四年之冬,凡二十年,通为九十卷,仍用太史公表例,并记国家大政令,边防大节目。
公元一二二二,壬午,嘉定十五年
心传年五十七。焘子壁年六十四,进资政殿学士,致仕,六月卒,归葬丹稜龙鹄山玉虚宫旁,端平二年追谧文懿。《宋元学案》引佚名曰:“大参薨背,海内褫气。方其壮年,锐于立事,议论岂无少差,要于大义无媿。中间维持善类,破除奸党,厥功不细。至于淹贯古今,临事商榷,爱国忧君,一饭不忘,今世如斯人者几稀云。”
壁承家学,于典章制度尤为综练,而嗜学如渴,于群经百氏亦搜抉靡遗。生平著述丰富,除上见者外,尚有《临汝闲书》一百五十卷,《援毫录》八十卷,《中兴奏议》若干卷,《内外制》二十卷,《雁湖集》一百卷,《消尘录》三卷,《南北攻守录》五十八卷等。(今存者《十三处战功录》一卷,有藕香拾零本,散文有四十九章,经序一篇,《苏子由古史跋》一篇,韶文有《巽岩七绝》一首,《青神慈姥岩》七绝一首,《北园酌酒观鹤》七绝一首,《东山精舍虞公允文读书处》七绝一首。见省志府志县志)
公元一二二三,癸未,嘉定十六年
焘子年六十二,官礼部侍郎。五月,进封皇子祁国公竑济国公,以皇姪果州团练使贵诚(即理宗)为邵州防御使。济国公竑素不满丞相史弥远所为,弥远日谋媒孽济国公竑之短于宁宗前,而属意于贵诚。欲引
为助,而
正色立朝,持论侃侃,弥远等忌之,出
为沿江制置副使兼知鄂州。
公元一二二四,甲申,嘉定十七年
心传年五十九。焘子年六十四,官沿江制置副使,兼知鄂州。三月,撰《鄂州重修北榭记》曰:“鄂诸之胜,以南楼北榭并称。南楼由元祐改作。元符末,修水黄公鲁直尝见于题咏。惟北榭冠了城之颠,在郡公堂之后,不知自何时建立。乾道中,于湖张安国为大书扁榜。厥后达官名人稍为赋诗者,然距今亦五十余载矣。栋宇隘卑,日就圮废,莫或顾省,……于是昉议更葺,先增甓北隅,袤二寻,崇三丈有奇,南袤寻有半,崇与北等。遂改建北榭屋,辟而大之,败楹腐牖,悉易以新。既成,宏敞翚翼与南楼嶷然相望,始于一郡面势为称,虽其高无所不瞩,而北望为尤宜。……榭之废兴似未足书,然余改作之意非游观之为,则不可不明著,以贻后之同志者,俾得以周览而绎思焉,嘉定甲申三月丙午记。”
八月,宁宗崩,丞相史弥远矫诏立沂王子贵诚为理宗,封皇子济国公竑为济王,出居湖州。
公元一二二五,乙酉,理宗宝庆元年
心传年六十,著《道命录》五卷,载程子、朱子进退始末,备录其褒赠贬谪荐举弹劾之文,自叙曰:“嘉定十七年,诏尚书省曰,朕惟伊川先生绍明道学,为宋儒宗,虽屡被褒明,而世录勿及,未称崇奖先儒之意。可访求其后,特与录用云云,德音传播,天下诵之。盖自伊川之被荐而入经筵,逮今百四十年矣。愚尝网罗中兴以来,放失旧闻,编年著录,次第送官。因得窃考道学之兴废,乃天下安危,国家隆替之所关系,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惇、京、桧、侂之际也!程子曰:周公没,圣人之道不行。孟轲死,圣人之学不传。夫道即学,学即道,而程子异言之,何也?盖行义以达道者,圣贤在上者之事也。学以致其道者,圣贤在下者之事也。舍道则非学,舍学则非道。故学道爱人,圣师以为训。倡明道学,先贤以自任。未尝歧为二焉。自数十年,不幸憸邪谗谄之小人,立为道学之目,以废君子。而号为君子之徒者,亦未尝深知所谓道,所谓学也。则往往从而自讳之可叹哉!子曰:道之将行也欤,命也!道之将废也欤,命也!故今参取百四十年之间,道学兴废之故,萃为一书,谓之《道命录》。盖以为天下安危,国家隆替之所关系者,天实为已,而非惇、京、桧、侂之徒所能与也。虽然,抑又有感者,元祐道学之兴废,系乎司马文正之存亡,绍兴道学之兴废,系乎赵忠简之用舍;庆元道学之兴废,系乎赵忠定之去留。彼一时也,圣贤之道学,其为厄也已甚矣!而义理之在人心者,讫不得而泯也。孟子曰,圣人之于天道也,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矣,故由孔子之言,则有天下国家者,可以知所戒。由孟子之言,则修身守道者可以知所往。至若近世诸公或先附后畔,或始疑终信,视其所以,则先附后畔,皆出于一时利害之私;始疑终信,则由夫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而致此也,又有或出或入之士,义利交战于中,而卒之依违俯仰,以求媚于世。盖所谓焉能为有,焉能为无者。必也见善明,用心刚,而卓然不惑于生死祸福之际,于道学也,其庶几乎!”(知不足斋本)
(原书五卷,刊于江州者,毁于兵。元至顺癸酉,新安程荣秀得之,略加增订为十卷。今有知不足斋本。全祖望续《宋元学案》卷九六至九七“元祐党案”“庆元党案”即用此书为底本,并仿《春秋大事表》之意。凡诋毁诸儒者皆附之。稿佚,王梓材据鄂氏刊本补之。)
本年正月,丞相史弥远矫诏杀济王竑。六月,史弥远加太师,封魏国公。
公元一二二六,丙戌,宝庆二年
心传年六十一,以魏了翁、崔与之、许弈等二十三人交章奏荐。正月,自制置司敦遣至行在所,以著作佐郎领史事。同月,赠陆九渊等官并谥,录张栻、陆九渊、吕祖谦后。
焘子年六十六,知鄂州,与诸司争曲直不相能,请罢,诏知遂宁府。《学案》引佚名曰:“侍郎畴昔立朝,稍稍附致,则立致卿相。在鄂诸日,若置是非不问,则亦可缓西归。而一节凛然,可谓不愧出处之义者云。”
公元一二二七,丁亥,宝庆三年
心传年六十二,以著作佐郎领史事。
焘子年六十七,撰《舆地纪胜序》略日:东阳王象之仪父著《舆地纪胜》一书甚钜,书成,丏余为序,且曰:“吾书收拾天下郡县山川之精华,使人于一寓目之顷,而山川俱若效奇于左右,以助其笔端,取之无禁,用之不竭。……仪父所著,余虽未睹其全,第得首卷所纪行在所以下观之,则知其论次积日而成,政非浅浅者。……使其人读之,便如身到其地,其土俗、人才、城郭、民人,与夫风景之美丽,名物之繁褥,历代方言之诡异,故老传记之披纷,不出户庭,而坐而得之。呜呼,仪父之用心,可谓勤矣……宝庆丁亥季秋三日。”
公元一二三一,辛卯,理宗绍定四年
心传年六十六,正月,皇太后七十五岁寿礼,大赦,百官进秩有差,心传赐同进士出身,授国史院校勘官,寻进编修官,专修《中兴四朝帝纪》即高、孝、光、宁。
焘子壁年七十一,十月为焕章阁学士,四川制置使,兼知成都府。刘宰贻书曰:“制置以世家子帅梓里,人望所属,甚不易副,此政府内俱,为诿以分责,尚谨旃哉云云。”悳以安静镇之,蜀中稍治云。
公元一二三三,癸已,绍定六年
心传年六十八,修《中兴四朝帝纪》,甫成其三,(似即高、孝、光三朝)因言者罢,添差,通判成都府。(心传跋俞松《兰亭续考》曰:“绍定之季,罢史职,归岩居云云”,知其罢归当在本年)
焘子年七十三,十月,史弥远卒,郑清之相,召
入阁,除礼部尚书,资政殿学士。
公元一二三四,甲午,理宗端平元年
心传年六十九,迁著作郎,兼四川制置司参议官,诏无入议幕,许辟官置局,踵修《十三朝会要》。遂辟高斯得等为检阅文字。正月,弟性传以兵部侍郎兼侍读。五月,诏李道传与黄干、李燔等七人皆阨于权奸,而各行其志,没齿无怨,其赐谥复官优存恤,仍各录用其子,以旌忠义云。九月,召真德秀为翰林学士,魏了翁直学士院。
公元一二三五,乙未,端平二年
心传年七十,专修《十三朝会要》。
焘子年七十五,官礼部尚书,乞归不允。请以周、程从祀,又言王安石虽罢享,而因循未黜,乞亟进三人以易之。从之,诏议胡瑗、孙复、欧阳修、周敦颐、司马光、苏轼、邵雍、张载、程颢、程颐十人从祀孔子庙廷。
公元一二三六,丙申,端平三年
心传年七十一,所修《十三朝会要》成书,召赴阙,除工部侍郎,仍兼史事。
是年九月,崔与之相。
公元一二三七,丁酉,理宗嘉熙元年
心传年七十二。
焘子年七十七,正月,除同知枢密院事,兼四川宣抚使。
公元一二三八,戊戌,嘉熙二年
心传年七十三,迁秘书少监,国史馆修撰,修《中兴四朝国史》及《实录》,并辟高斯得、杜范、王遂等为史馆检阅,斯得分修光宁二帝纪。
焘子年七十八,四月,除同签枢密院事,督视江淮京湖军马,发行都并湖广会子百余万犒师。六月,卒官,特赠资政殿大学士,赠谧文肃。归葬眉州治西百里棲云寺旁。
承家学,著作亦富,除前见者外,尚有《北宋九朝纲要》二十五卷,《赵鼎行状》三卷,《悦斋集》若干卷,《宋诗纪事》、《固陵录》若干卷,《续补汉官仪》一卷,《续补汉官典仪》一卷,今存者《北宋九朝纲要》有南京国学图书馆抄本,散文有《鱼腹扦阙铭并序》一篇,《鄂州重修北榭记》一篇,《舆地纪胜序》一篇,韵文有《晚泊巫山棹石滩》七绝一首。(见省府志县志)
公元一二三九,己亥,嘉熙三年
心传年七十四,《四朝帝纪》书成,为丞相史嵩之所不满,高斯得所修《宁宗纪》末卷载理宗与济王事,为史嵩之擅改,斯得与史官王遂、杜范等辨之,然书已奏进,无可如何。心传去官,奉祠居湖州。弟性传落职,提举太平兴国宫。自是年以后,丞相史嵩之专政。
公元一二四一,辛丑,理宗淳祐元年
心传年七十六,罢祠,复予,又罢。是年五月,王应麟成进士。
公元一二四三,癸卯,淳祐三年
心传年七十八,致仕。先是,心传官太史时游吴兴,悦山水之秀,寓于郡城,后为安定书院,又相度弁峰,建宅营墓,(土人称其地为太史湾)后人徙居焉,见《井研志》引《出湖录》。
公元一二四四,甲辰,淳祐四年
心传年七十九,卒于吴兴寓所,无子,以弟道传子献可为后(献可,号双溪,见《周密《癸辛杂识》)。心传少承家学,壮不得志于科场仕途,又逢老寿,生平专事著述历五十余年,所著除有年代可考,己见上述者外,尚有《诵诗训》五卷,《春秋考义》十三卷,《读史考》十二卷,《旧闻证误》十五卷,《辨南迁录》一卷,《孝宗要略初草》二十三卷,即《高宗系年要录》之续编,《建炎边防记》三卷,诗文集一百卷(今存者《系年要录》有仁寿萧氏刻本,广雅书局史学丛书本;《朝野杂记》有武英殿聚珍本,福州广州翻刻聚珍本,函海本第七八函,适园丛书本;《旧闻证误》有函海本第六函,榕园丛书本乙集,桐华馆史翼八种本;《道命录》有知不足斋丛书本;《边防记》有内乱外祸史丛书本)。
心传弟性传,是年以太中大夫权礼部尚书,兼给事中,兼侍读,兼同修国史,兼实录院同修撰。是年十二月,范钟、杜范相。
公元一二五三,癸且,理宗宝祐元年
心传所著《高宗系年要录》二百卷刻于扬州。(永乐大典本载贾似道跋语)杨仲良将焘《续通鉴长编》九百八十卷改撰为《纪事本末》百一五十卷,是年欧阳守道序之,并校刊于庐陵郡斋。
(原载于1944年5月《说文月刊》第4卷合刊本,重刊于1981年《史学史研究》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