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故乡那场雪
苏贤月
听父母说，我出生时就遇上一场难得的大雪。雪花纷纷扬扬，下得满世界一片洁白。
在北方，雪可以说是司空见惯，而在南方，下雪却十分稀罕。在我幼小时的记忆中，下雪就那么一两次，而且总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2013年12月那场雪却特别大，让我至今无法忘记！
“下雪了，下雪了！”那天，坐在教室里的我们，突然听到同学的叫声，我们全都离开座位，站起来挤到窗前去看。
真的，下雪了。一开始，雪小了些，天地似乎比平时亮，我们看到天上下着小米粒似的雪。后来才知道，大人们把它叫作碎米雪，这往往是最初的雪。
不一会儿，碎米雪就变成了晶莹的雪花。雪花一朵一朵地在空中绽放，白亮亮的。我们都很兴奋，原来以为这场雪会十分短暂，没想到雪却越下越大，不久就下起了梨花般的雪花，后来就成了漫天的鹅毛大雪！
这是我们这些00后出生以来遇上的最大一场雪，大家高兴极了。在宿舍里，我们几个女生挤在窗前激动得又跳又叫。开始，大家集体朗诵小学幼儿园学过的“漫天大雪纷纷下，大树小树开银子花”之类的儿歌，后来有人高声朗诵毛主席的诗词《沁园春·雪》，仿佛真正进入了“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洁白世界；后来便朗诵起古人写雪的诗句，有柳宗元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有刘长卿的“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大雪整整下了一夜，我们激动了大半夜。第二天早晨，雪还没有停的样子，无法上早操，但同学们还是早早地起来了，起来看这场难得的大雪。
雪还在下，下得纷纷扬扬，昨晚一夜的大雪已经把校园的道路全覆盖了，我和同学们走在校园里，踩着厚厚的积雪，让雪花沾染了我们的头发、眉毛，一个个变成“白毛小寿星”和“白毛仙姑”，看着那平日里天光如水的碧空之下漫天飞舞的雪花自高空流泻，犹如千年沉淀的琼浆，散发着古老而朦胧的幽香，我们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有的同学互相打起了雪仗，有的急匆匆地堆起了雪人。我抓了一把雪送入口中，立即有一股透心的凉爽流遍肺腑。时至冬日，校园里的草木正祈盼着春天，谁想到会下一场大雪。雪花漫天飞舞，纷纷扬扬，宛若鹅毛柳絮，飘飘洒洒，令人如痴如醉；仿佛一场华丽的舞蹈，纯洁高雅，如天外来客，极目苍穹，让人瞬间心旷神怡。雪花洒在树枝上、叶片上、草尖上，浑身上下都裹满了厚厚的雪，显得无比干净、圣洁。那些树，都身披一身银装，每一条树枝都似仙女的手臂，互相之间既银袖起舞，又紧紧相连。小草呢？虽然矮小，却也不甘示弱，一起迎接突如其来的雪花，让洁白的甘露一片一片地洒在祈盼新绿的心上。也许它们也和我们一样，渴望一场雪，虽然全身都被冻僵了，但心里却是热的，也一样流淌着激情澎湃的热血！下雪了，不仅大地上一派银装素裹，平时少雪的南方也成了北国风光，天上也仿佛有千朵万朵的白云飘落，把天地变得纯净而婉约。
大雪整整下了一夜和一个早上，第二天中午后才停。大雪过后，大地上无处不发出雪的神韵，在全新的太阳下面，一眼望去到处闪闪发光，散发出纯净而朦胧的清香。天空变得淡然而宁静，好像对大地涌起无限的感念，对一切事物产生至深的情感。也许是受古诗词的影响，也许是孩子的天性，也许是生在南方，本来就与雪难逢难遇，因此从小我就喜欢雪。喜欢它那洁白无瑕的身躯，喜欢它带给我心灵上的冲击与震撼，喜欢它沿着多么完美的六十度角，飘逸洒脱，纯洁清澈，从天空徐徐飘向大地的潇洒……
少女时代的记忆是深刻的，故乡的那场雪点燃了我心底的艺术之火，从此我爱上了摄影，爱上了文学。我要让故乡银装玉砌墙的世界收藏在我的镜头中，珍藏在我心里；要让那些纯洁美好的景物变成美妙的诗行，流淌在我的记忆深处……冰心奶奶说： “我永远喜欢下雪的天。”也许每个人都对雪有着不一般的感情。故乡的那一场雪，牵着我从初中走到大学，从少女走向青春！一想起故乡的那一场雪，我的心就一下子飞回到了温暖的故乡。
原文发表于《云南日报》（花潮）2021年1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