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今天忽然下了入春以来的第一场大雪，教学之余，室内又不得不生起了火。真是户外白雪纷飞，室内炉火正旺。终于搞完了春季开学检查的计划、档案。大雪之时，当以有雪无诗无味，有雪无歌无聊。于是把《红楼梦》歌曲放开，一曲凄惨低回的唱词：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不禁使他陷入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伤中。歌词里一个纤弱多情的佳丽正泣残红，现实里一个老境渐至的他借雪听曲以消磨时光。

是的，也许他的Q 同学，Q 部长说的真谛不在拉摩的侄儿口中，而在鲍赛昂子爵夫人的怀里，她真是个“怀瑾握玉”的法国婆娘啊！她给我和年轻的大学生拉斯蒂涅指清了人生成功的真谛。过去他想，成功就要凭清白和诚实，因为鲁迅说老实人不吃亏，于是说，要留清白在人间。

其实人生这部烂书，要想读得滚瓜烂熟，读出精髓，其实很简单。他过去几十年的生活不就从反面说明了一个道理吗？你正义，你善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完美的童话，只是一个曲折生动的“一千零一夜”罢了！

“你对人对事特别是对上级要把真实的动机像“夜明珠”一样藏起来，说话做事要不露痕迹，永远别让人家猜到，要不你就完啦！“打入冷宫”，官帽子也就会被摘了，更不要说，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了。假如你有朝一日动了爱情（我是说，老婆以外的女人），Q 说：“千万要守口若瓶，严守秘密，即使路边的野花采过了也要在没弄清对方底细时，决不能把心掏给人家，要学会提防人，做到居安思危。假如你要上升，就得靠黄灿灿的东西，你可以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捉个雀娃子，也要撒几颗秕谷子，何况是再升一升，弄一把权力的钥匙。倘若别人，特别是女人觉得你有才气，有能耐，只要你自己晓得，不要露了马脚，在作风问题上授人以把柄。要注意“地下来”，来暗的。如果能做到这些，你就会心想事成，你就可以在哪儿都能插足。那时你就会明白真理为什么掌握在少数人手里。”马成校长一面总结着他的人生哲学，一面在寻思着今年的年终考核：学校里最紧张的职称问题。

黄一鸣那个老古董，也不知道来他家看一看，提些礼物什么的，今年还给他挂下。看他能成精。至于建萍，人也长得顺眼，也活泛，况且她男人又在教委人事部门工作，建萍也曾给他家提过两条黑兰州和几瓶酒。如果今年给人家弄不上也不好交代，况且她男人，又在自己的上级部门工作，搞不好给局长说一些坏话，就不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