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轩古城（外十三首）
■包容冰
作者简介：
包容冰，又名舍利，梅川居士，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岷县文联副主席，岷县作家协会主席，《岷州文学》主编。
1989 年开始先后在《朔方》《飞天》《诗刊》《诗歌月刊》《中国诗人》《诗潮》《扬子江诗刊》《中国文学》《延安文学》《诗选刊》《诗探索》《中国诗歌》《文学港》《绿风》《中西诗歌》《延河》《椰城》《西部散文家》《雪莲》《青年文学》《绿洲》《西北军事文学》《星星》诗刊以及台湾《葡萄园》等刊物发表作品多首（篇）。出版诗集《我的马啃光带露的青草》《空门独语》（上、下卷）《内心放射的光芒》（上、下卷）《觉行慈航》等。作品入选《中国朦胧诗纯情诗多解辞典》《星光烛影》《新时期甘肃文学作品选》《飞天六十年典藏·诗歌卷》《中国2012 年度诗歌精选》《中国年度优秀诗歌2013年卷》《中国年度优秀诗歌2014 年卷》《中国年度优秀诗歌2015 年卷》《中国现代诗歌精选》《2016年中国诗歌排行榜》《中国年度优秀诗歌2016 年卷》《中国年度优秀诗歌2017年卷》等多种选本。曾获甘肃第四、六届黄河文学奖，定西市第二、四届马家窑文艺奖，“九间棚”国际华语诗歌大奖赛金奖，第四届中国当代诗歌奖贡献奖，“中山杯”世界华文诗歌大奖赛优秀奖，第三届全国网络文学大奖赛诗歌奖《山东诗人》2016年年度奖等全国性大奖赛二十多次。主编《新时期甘肃文学作品卷·诗歌卷》。
远道而来，面对一座新生的古城
我的驻足和瞭望显得何等惊讶而生硬
浩叹顿然迭起，双手合十——
两千多年前，古罗马帝国凯撒大帝
野心勃勃，竟敢派遣他的三王子
率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东征
河西走廊，漠漠黄沙
野兽的尸骨堆成丘陵。飞鸟哀鸣
一滴水就是一锭白银
遥想全军覆没的十万罗马将士
增大了河西走廊孤魂野鬼的阵容
这里不是你们来的地方
何苦呢？偏偏要来填补荒漠
凄凉的的空白
有圣哲说，煌煌大中华
祖宗恩德深广似海
不是谁轻易冒犯的一方圣土——
或许因缘成熟，苦尽甘来
三王子给齐素萍居士托梦
求求救度。年届古稀的老太太
发了莫大的慈悲和善心，在这里
投入巨资修复古城。罗马式建筑的教堂
巍峨辉煌的大雄宝殿，佛号阵阵
响彻云天……
在骊轩古城挂单一宿
在观音殿听经，于大雄宝殿经行
三时系念法会上，我收紧散乱的心
帮助那些可怜的亡魂明理觉悟
及早超凡脱俗
走上千载难逢的圣道
2017.10.9
金昌，金昌
1
河西堡的风掀起我的衣袂
凌晨两点的金昌火车站
一片苍凉而寂寥
我领着几多白发苍苍的莲友
踏着昏黄的路灯，深一脚浅一脚
寻找借宿的客栈
十月的河西走廊，风生硬地刮我
连绵起伏的祁连山脉
像我的心跳和纵横的脉管
运送生命的营养与热量，繁衍子孙
2
二十年前的记忆从此打开
镍都金川撒满拾荒的老乡——
饥寒所迫，白天可怜吧唧的乞丐
夜间无孔不钻的扒手
电缆，钢铁，铜铝什么的器械
统统盗窃，砸锅卖铁
我领着六岁的儿子来到这里
记不清劳改场在金川的什么位置
看望服刑的四叔
丐帮老乡纷繁的故事
波诡云谲，犹如难解的谜团
3
仿佛铺满金子的偌大川都
神话般刺激过我的神经
梦寐过，神往过，希冀过——
而今都变得支离破碎，不堪一提
步入永昌的大街，走走停停
钟鼓楼满腹心事，欲说还休
一代代衰败的王朝，走散的红颜嫔妃
蒙汉党项民族融合的史略
于发黄的典籍里几近涅槃
我聆听丝绸之路上叮当的驼铃
打破漠风的寂寥苍凉
4
宽敞洁净的街巷市容
容纳我的一片冰心。玉壶不再摇荡
干燥的风刷新我的额颅
洒水车湿润了倦意的眼睛
擦肩而过的美女，怎么看都像菩萨
超然世故的思索，简洁明了
我的心里只装着一句圣号
几次掏出怀中的手机
想给金昌的友人拨通电话
几次又变卦。瞬间的放弃
得到一世的安宁
5
紫荆花盛开的海洋
消遣散心的旅人游弋其中
我不问你从哪儿来
他不知我到何处去
落日走向西方，余辉的光芒
撩拨我的心绪。顿时感到嘴唇
有些干涩
黄昏来临的路口，我一个人张望
霓虹掩映的金昌。金昌啊
撕开我记忆的伤疤，一群乞丐老乡
曾在这里扒开夜的豁口
搜索散落大地的碎银
6
金昌啊，金昌——中国镍都
此刻我想起一位友人，摸爬滚打
在这里崛起。他高举《建军大业》的大纛
走向金城，走向京都，走向华夏
——陈玉福，紫荆花摇曳的芬芳
淡淡袭来，我守住正觉正念正思维
默默祝福，金山寺毗邻的金昌
佛光盈盈，圣号浩荡
2017.10.9
遥望河西走廊
1
遥遥大漠逼视而来
挥舞手中的细沙蒙蔽我的眼睛
极不情愿让我看清，他们孤寂的内涵
我强装道貌岸然的诗人，企图接近
走廊的本质，与其彻夜促谈
挺立千年的胡杨，赶着归家的驼队
此刻点燃落日的炊烟——
武威大佛殿传来袅袅梵音
抖擞我疲惫的神情，竖耳聆听
晨钟暮鼓制定的律仪，明确圣贤的方向
我控制不住激昂的心情
干咳了几声，默念起圣号
回应荒漠的空旷和深远
2
经幡在骊轩古城上空猎猎招摇
装点永昌萧索的门面。游客不绝
倾慕而来的善男信女，深深忏悔
拈香跪拜，口中念念有词
感动得凯撒大帝的三王子泪如雨下
皈依佛门，洗刷罪业，极度懊悔
不该踏上这条不归路。两千多年来
领着十万鬼魂，喝风饮露，吞沙充饥
齐素萍，一个年逾古稀的浙江老太
名闻大江南北。是什么因缘感召
发悲心，倾巨资，在骊轩创造人间奇迹
救度无数迷茫的苍生
3
嘉峪关击石燕鸣的典故
喂饱了我饥饿的童年，至今与梦里
簌簌摇曳。驼铃声声，远古的丝绸之路
蹚开了一条奔往西域的通衢
唐朝玄奘法师西去的脚印，踏平了
多少狰狞的烽燧，狼烟不再四起
霍去病犒劳将士的酒泉
清冽芬芳，依然闻得到酒香弥漫
醉卧沙场君莫笑的场景，手中转动
夜光杯，盛满燕山的一弯孤月
抹平了历史苍老的皱纹
岁月收起褴褛的衣衫，停止浩叹
4
栖息楼兰故国残存的遗址
一个青衣女子手捧热茶
盈盈走来。我干裂的嘴唇顿时湿润
莫非是疲劳打盹的幻觉
抑或经行诵经持咒的功德
阴阳感通，万法唯心
泪水涌出了我干涩的眼眶
一粒黄沙打在冰凉的脸上
一只小鸟鸣叫一声飞向远处
似乎听到幽幽的声音传来
君要去何方，我等了你千年……
5
两千多年前，乐尊和尚路经敦煌
忽然金光闪耀，好似万佛涌现
洞窟从此诞生，有佛面世
一尊，二尊，三尊……
千佛云集而来，莫高窟众佛簇拥
演化成人间的西方圣土
鞠一捧月牙泉的琼浆洗面
刷净西行路上深陷皱纹的风尘
躺在鸣沙山下，听万千沙鸣
如同千万和尚诵经，抑或念佛
如是我闻，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我的眼泪夺眶而涌
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6
河西走廊啊，我一路风尘仆仆走来
仰望横亘绵延的祁连山脉
恰是给你输送营养的脐带
新疆天山的积雪，是你存在后方的白银
山丹牧场，张掖丹霞地貌
敦煌莫高窟，酒泉卫星发射基地
金昌骊轩古城，包括正在兴建的西部影视城……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荣耀万世的资粮
“一带一路”的号角已吹响
红尘淹没的丝绸之路再现瑰丽的风姿
佛国的明珠亮了，东方的睡狮醒了
谁的一声号令，如同狮子豪吼
百兽惊惧，瑟瑟发抖，万木正在争荣
7
我匍匐在河西走廊的大地上
手捧经卷，口念弥陀，心系苍生
任漠风锤锻脆弱的骨骼
一闪念的思索，横贯八万四千法门
我只专注执持名号，一门深入
熄灭丛生的妄念，欲望归零
像一只横超三界的虫子，不历累世修证
一生踏进入圣的门庭
2017.10.12
中秋节，在骊轩古城问道
中秋的满月升上天空
我的仰望纯洁而宁静。静得像
大漠里的一粒黄沙，蓄满日月
万年无情揉搓，和漠风的诘问
轮回六道亿万劫，说不清自己的前世
身背渐趋渐衰的活动板房
深陷物欲的泥潭，妄想纷飞
一弹指三十二亿百千念，谁能感知
犹如两千多年前的凯撒大帝
野心勃勃，派遣三王子率领十万大军
去征服中国，却全军覆没在河西走廊
阴魂不散。而我的到来
只能站在你的雕像下，浮想联翩……
创造人间奇迹的齐素萍居士
于六和院禅坐修道，我没敢叨扰
挂单一宿，在凌晨三点的早课里
踏着圣号的脚步，迈向西天的门庭
遥想东天目山方丈楼那晚的素宴
菩萨给我夹菜的姿势
犹如一道彩虹，照亮了我的前程
2017.10.15
三时系念法会
在金山寺参加这样的法会
超度有缘之亡灵，我心安定如磐石
专注在经诵和法师的引领
尘世的烦恼烟消云散
我不怀疑，圣者的诤言
是一副救命的良药。西方确指——
过十万亿佛国的地方，有一个世界
名曰极乐，阿弥陀正在说法
如何到达，唯有信愿持名
带业也会往生。上上根人坚信不疑
无形众生麇集在金碧辉煌的殿堂
倾耳聆听，西方三圣前来接引
一朵莲花一个生命
一声佛号一条法传
三时系念，每一念不离自性
每一念，弥陀愿海的大法船
救度无数群蒙，脱离三界
2017.10.16
和命运不开玩笑
我是一个宿命论者
踏着寒风彻骨的除夕夜踽踽走来
迎接过天神的乡亲刚刚睡去
大雪纷扬，曾祖母绞断的脐带
一团鲜血是新年最早盛开的梅花
苏醒过来的母亲，看着酣睡的我
微微一笑，脸色煞白
父亲在神龛前点燃七盏明灯
烧香跪拜，嘴里喃喃有词……
半个世纪过去了
我在命定的轨迹里循规蹈矩
东奔西跑，尝遍酸甜苦辣咸
多少努力和挣扎无济于事
我是拴在命运腿脚上的一个蚂蚱
怎么蹦跶，跳得越高，摔得越响
围绕故乡的圆心飞了一圈
落到梅花盛开的地方，一声长叹
诠释了生命的一切答案
从此，我和命运不开玩笑
算命不如认命
认命不如造命
我觅到了改造命运的秘籍
有缘者深信不疑，证到果位
无缘者哈哈大笑，转头而逝……
2017.10.18
再与灵魂对话
请问，你是谁——
你从哪里来
要到哪儿去
朝夕相处了几十年
你从未告诉我，也从未吭声
潜伏在我的体内，总不现身
有人说，我是套在你身上的一件肉衣
抑或一座活动板房，至今没缺零件
也未打过补丁。但一天天老化
乃至渐渐腐朽，直到有一天轰然坍塌
于地上砸一个坑，隆起一抔黄土
儿孙们指着它说
看，这就是我的祖先——
请问，你去了哪里
告别之后是否也对我流泪伤情
为置换了怎样的一件新衣，懊悔不已
是我的过错，还是你的愚昧
似乎没有正确的评判
我曾在杀盗淫妄酒里
摸爬滚打几多年，虽然没有醉生梦死
好逸恶劳，却也纯属堕落
也不见你出来好言规劝
起心动念离不开贪嗔痴慢疑
有一天，我幡然醒悟
在深深的思考里，仿佛明白了什么
毅然决然走上了清心寡欲
淡泊明志的远旅。也不见你站出来
为我鼓掌，说一声珍重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有人说你是东荡西游的灵魂
借体住宿，因缘而遇
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多少年了，不见你掏一分住宿费
而暗暗地吮吸我的精血
偷食我的营养，消耗我的资粮
灵魂啊，既然有缘走在一起
我们就好好合作一回，达成默契
我是你的载体
你是我的神识——
我听闻有一个地方光明无量
寿命无量，智慧无量，福报无量，德能无量……
到达的条件有三：
信愿行。只要深信切愿
十念乃至一念都能企及——
佛不打诳语
灵魂啊，告诉你这一千载难逢的秘密
今生遇上我，你真的洪福齐天
2017.10.23
名利的陷阱
多少年来，在追名逐利的路上
摸爬滚打，跑得疯忙
四处碰撞，乃至弄得鼻青脸肿
遍体鳞伤。一个人在无月的夜晚
久久沉默，游夜的鬼神心生怜悯
撕一块凉风擦拭隐痛的伤口……
我从山沟走进城郭
四十华里路耗尽了半个世纪时光
原以为可以优哉游哉，大展宏图
颐养天年。谁料被利益的诱惑
重操旧业，又回到了乡下
我是乡下长大的穷孩子
洋芋，青稞，胡麻，大豆
当归，党参，黄芪，红芪
这些和生命拴在一起的作物
仿佛日夜喊我的乳名——
在水泥森林的雀笼里，半夜惊醒
梦魇般一时缓不上气来
走在崎岖的山间小道上
不见儿时的喜鹊，红嘴鸦，白脖乌
童年的伙伴满头银丝，两鬓苍苍
深陷的年轮蓄满无尽的风霜
皴裂的双手接住我递给的香烟
一时语塞……
误入名利的陷阱，沉沦经年
灵魂遭受磔刑的惩处。打开《地藏经》
我听到阿鼻地狱撕心裂肺的嚎叫
戛然觉醒，终于踅身回头
佛说，可怜的孩子呐——
会生不如会死
你学会了吗？！
2017.10.25
多雨的秋季
雨，不分青红皂白
几乎整整下了一个秋季
秋季是当归，黄芪，党参，洋芋
生长的最佳季节。可天公不作美
雨来雨往，和药农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气温陡降，我在秋天流泪的哀伤中
心情郁闷，无话可说
走在乡村泥泞的山道上，顿生怅惘
阴雨连绵的日子，多少埋怨
多少哀叹都是徒劳
父老乡亲皲裂的手指掐住烟卷
呆坐在湿漉漉的屋檐下
陷入无尽的沉思和忧虑……
霜降已过，就要立冬
打点一年的劳作，我的庄稼歉收
几多诗稿瑟缩在潮湿的电脑里
像极了未见阳光的当归
于泥土里噤声，羞于露面
奔忙在城乡之间，重操旧业
困了，累了，在车坐上打盹
多雨的秋季
迟钝的思维变得更加潮湿
2017.10.27
暮色苍茫
1
远山如黛
渐渐围拢而来的暮色
携带风雪凄厉的问候
揭开童年的伤疤。那年黄昏
我被饥饿追赶到一座大山的垭口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一匹饿狼将要向我发起进攻
命悬一线间，狩猎的父亲
端起火铳，瞄准了饥肠辘辘的母狼
2
走在暮色笼罩的四野
狼嚎高一声低一声吼叫
父亲终于没有扣动扳机
将腰间的一只野兔扔给母狼……
窝棚里炊烟升起
大雪纷纷扬扬。万籁俱寂的山野
肉香弥漫，生命酬谢生命
漂浮的灵魂，如同落地的雪花
轻得听不到它仇视的怨恨
3
四十五年间，恍然若梦
我伸出温热有加的手臂
揽一怀苍茫岁月，询问人世的长短
那母狼，那狼崽，那野兔，那雉鸡……
而今魂归何处？父亲临终的呻吟
犹如万箭钻心，夜不能寐
四肢酸痛得就像千虫噬咬
九岁模糊的记忆
一场场灾难过后，我追悔，祈祷
靠水吃水，靠山吃山的古训
是一副麻醉剂。至今难以找到
清心明志的良药
4
暮色苍茫
我走在乡间深秋的淡淡凄凉
落叶打在光秃的头顶，像上苍的问候
灯光稀疏的村落，几声狗吠
迎迓暮归的来客
女主人撩起围裙擦手
惊喜乍现。晚来的稀客
华发丛生，挽住童年的青梅竹马
一丝赧颜的羞涩泛起光晕
借着苍茫的暮色
我看到了大地的温暖
在你微笑的皱纹间荡漾——
201.11.2
站在回头的岸边
入世经年，繁华落尽
站在回头的岸边，眺望
眼中所有的风景都变得多么沧桑
擦肩而过的芸芸众生，依然忙碌
走向难以预知的彼岸。我知晓
六道轮回的自然法则，他们不屑一顾
无度的拼搏奋争和谋略
堵死智性蓬勃的窗口
我跳出世间俗常的怪圈
止住狂奔的念想与脚步
继续跟灵魂交谈。刷洗累劫的尘垢
每每想起生西的双亲
欣慰油然而生。费尽心机
证悟人世至孝的答案
修持五戒十善，清心寡欲
一句圣号贯穿始终。凌晨三点的闹铃
是我苏醒起床的军号——
有形无形，有情无情，万姓门宗
历代宗亲，一切冤亲债主都是我的亲人
将他们统统请进堂来，共修早课
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
周而复始做着这样的游戏
如果将它叫做修道的方式
我甘愿放弃虚妄的功名利禄
走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2017.11.3
无题
1
睹物思人，思念如涨潮之水
漫过记忆的堤岸。潮起潮落
都无法使人回到从前
回到岁月烂漫，青春蓬勃
回到月光如水水如天的夜晚
那彻夜长谈。凉风撕扯单薄的衣衫
夜莺惊叫，迷人心魄的故事进行了一半
多想带你去南方闯荡
浅薄的知识，浑沌的思想弱不禁风
驾不起远航的帆船——
2
宿命安排我们各奔东西
苦难摧垮了我东山再起的念头
面朝黄土，与一头犏牛朝夕相伴
大山深处的故事，多么悲怆苍凉
一把斧子，一根麻绳，一件棉袄
那是我落户深山的全部家当
十年寒窗付之东流啊
梦圆梦破，前途渺茫犹如黑夜问路
跌跌撞撞，乃至碰壁
无处探访遁逃大山的消息
3
一个人常常仰望明月
嫦娥怀抱玉兔，思凡心切
吴刚的斧子没有停歇。桂花树
依然繁茂如初。神啊，我的思念
如丝如缕，也感动不了远方的伊人
只字片言的信笺……
把心收回，飞累了需要休息
辽阔的天空没有边际
凸凹的大地没有边际
命比纸薄，心再大都是水中捞月
镜中看花
4
岁月留痕。岁月无痕
苍茫大地，风暴迭起，卷入漩涡
我是一根无人眷顾的稻草
随波逐流，将要飘向何方——
在神佛不分的岁月
人鬼难辨的日子，我听天由命
贫穷继续抽打弯曲的脊梁
一条羊肠小道写满凌乱的脚印
仰天长叹，佛啊
哪一天是我离苦得乐的日子
5
三十七年如梦如幻，如泣如诉
思念如涨潮之水，漫过
我苍白的头颅，深陷的年轮
漫过发黄的记忆，委顿的思情
漫过万卷诗书褶皱纵横，诗意缱绻
一个老夫独立岷山峰巅，远眺
金黄的落日归西。可是谁能领悟
那是圣哲抉择的最佳方式……
2017.11.14
且行且远
岁月像一匹奔跑的烈马
不分昼夜，脚不着地
踏过万物的额颅，留下或深或浅
色彩各异的痕迹，任你去想象凭吊
感物伤怀，借题发挥
狂笑尖叫，泪流纵横，都是一种
难以名状的处世姿态
是非似乎没有标准答案
芸芸众生簇拥向名利的斗闹场
熙熙攘攘，黑白难分，真假难辨
从生到死，从小到老
轮回于茫茫六道苦海
无有出期。我转达圣的哲谆谆教诲
践行大德的人生轨迹
一边泅渡，一边呼唤
声音被滚滚红尘淹没……
回眸一望，来路好短
去路好长。且行且远
谁能懂得，我的前途一片光明
一切腐朽都渐渐显出
超凡脱俗的神奇——
2017.11.15
险象丛生
抱住一团白云的倒影过河
波浪掀起愤怒的翅膀扑打绿岸
船夫沙哑的嗓子吼着难抑的苦衷
刀刻般的皱纹深陷，像一段段经文
告示宇宙的秘笈，生死之绝唱
喧哗者洋洋得意，醉生梦死
享受薄如蝉翼的清福，满以为
洪福齐天，寿比南山……
对于诸多事物的优劣
我以沉默的方式应对
一切突发事件的挑衅，无事也生非
大小天灾裹挟人祸，检验善恶
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险象丛生。菩提竖起警觉的耳朵
告慰群蒙，仔细谛听，海涛怒吼
风暴将席卷大地的一切
安贫乐道是一种境界
为富不仁者，攥紧三恶道的门票
呲牙咧嘴地傻笑。我也微笑
笑出两滴晶莹的泪水
在阳光下放射五彩的光斑
2017.1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