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通道的另一头
钟子威焦急地呼喊着:“露丽小姐,我来了,你听到了吗?”钟子威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迎面的石壁上。这一砸不要紧,他的拳头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只听一阵“吱吱呀呀”的推碾子似的声音,接着,眼前的这堵石墙奇迹般地敞开了一道一人高、一米多宽的缝隙。钟子威打亮手电筒朝洞口对面射去——他看到了不远处瘫倒在地的露丽。钟子威顾不上搞清楚这洞口是怎么敞开的,便大喊一声:“露丽小姐!”就冲了过去。
钟子威把露丽紧紧地抱在了怀里!这时他才发现,怀中的露丽已经晕厥过去,连呼吸的气力好像都没有了!
“露丽小姐,露丽……”钟子威含着热泪轻轻呼唤露丽的名字,露丽像是在他怀中睡着了似的一动不动。钟子威用电筒照了一下露丽的手表,已经深夜11 点钟了。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钟子威发现露丽外套的衣扣被撕掉了两个,有一个还系错了位置,衬衣的前襟也被撕裂了。钟子威的心一阵绞痛,泪水滚滚而下。他在给露丽系正衣扣的同时,又看了看露丽的裤子、腰带、皮鞋和丝袜,下身倒是整整齐齐,没有被强暴的痕迹。这使他悬吊的一颗心宽慰了许多。
钟子威紧紧地搂住露丽,嘴里不停地埋怨:“叫你不要来,你偏来!你简直不要命了你!”
露丽在钟子威的怀中渐渐地有了一些温暖的气息,呼吸的起伏也越来越明显了。看着怀中处在恢复状态的露丽,钟子威内心独白:“这是个坚强的女人!这是个不寻常的女人!这是个可爱的女人……”
露丽终于微微睁开了长长睫毛下的黑眼睛。由于长时间在黑暗中挣扎,她对光线很不适应,眉头紧蹙,眼睛眯成一条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看清了眼前抱着自己的人,正是她千呼万唤的钟子威!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吃力地说:“子威,你可来了!”然后一头拱进他的怀里,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
钟子威:“对不起,我来晚了!”
露丽哭了一阵之后,问:“子威,你怎么来这么晚?”
钟子威:“对不起,有些事我一时脱不开身。”
露丽:“你知道吗?你来之前,我都想到了死。”
钟子威:“不会的。露丽小姐命大,永远不会死。”
露丽:“子威,这一次又是你救了我。我就说嘛,你是我的保护神!”
钟子威:“以后还敢不敢了?”
露丽:“敢!”
钟子威:“还敢?”
露丽:“有你保佑着我,我有什么不敢的?”
钟子威:“中国有句俗话,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否则,老天爷也救不了你!”
露丽:“其实,死的滋味儿也挺有意思的。”
钟子威:“又说胡话了。”
露丽:“真的。经历过死,你才知道死的滋味。子威,你知道吗?死是有颜色的。死的颜色是黑的,无边无际的黑,没完没了的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不分东南西北的黑。死就是黑得看不见、感觉不到的那种东西;死不光是黑色的,而且是有形状的,死就是‘百合仙妃’,死就是茅木,就是陪葬,就是保镖,就是爆炸,就是恐惧,就是企盼;死又是一切能看得见也摸得着的东西……”
钟子威:“你说得虽然像胡话一样,但是可以听出来,你是有感而发,不是无病呻吟。”
露丽:“我当然是有感而发,我是经历过死的人!”
钟子威:“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还得想办法出去。”
露丽:“出去?你是怎么进来的?”
钟子威:“我从海底通道上来的,那条道对你不适用。”
露丽:“我会游泳。”
钟子威摇摇头:“会游泳也不行,得会潜泳,至少能在水里憋气一分钟以上,在无氧状态下游50 米以上。这些不经过专门训练是做不到的。”
露丽:“你们海军是不是都经过了专门训练?”
钟子威:“那当然,这是最起码的。”
露丽:“你能潜多远?”
钟子威:“80 米以上吧。”
露丽:“这么远?”
钟子威:“海军的潜泳纪录至今还是我保持的。”
露丽:“子威,你真厉害!难怪你能把我从大海深处捞上来……”
钟子威:“我估计这隧道里肯定还有其他出口。”
露丽:“那咱赶快去找。”
钟子威:“你能行吗?”
露丽:“刚才在你怀里睡了一会儿,觉得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是饿得慌。”
钟子威:“你先多休息一会儿,我看看这个门刚才是怎么打开的,应该有个机关。”
钟子威用手电筒在洞壁上寻找打开石门的机械机关。他发现在他刚才拍击洞壁的那一侧,有一块石头比较特别。他用手触摸推动那块别致的石头,结果出现了与刚才一样的情形,机械声“吱吱呀呀”,只是石门不是打开而是关闭了。钟子威又按动了一下,石门再次打开了。钟子威出了石门,在石门外侧的洞壁上也看到一块与内墙类似的石头,来时他无意中触动的想必就是这块石头。钟子威想再试一下开关,他的手刚伸出去又赶忙收回来了。万一失灵了呢?万一合闭不开了呢?想到此,钟子威赶紧又进了石门。
钟子威浑身发冷,打了一个嚏喷。
露丽这才发现钟子威只穿了一件衬衣,而且已经湿透了:“你的衣服呢?”
钟子威:“外套还扔在海边呢。”
露丽:“你快去拿回来,不然,非冻坏了不可!”
钟子威:“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露丽:“我等你,快去吧。”
这时,从坑道深处传来隐隐的哭声。
露丽:“我忘了,春雨和解放还在里面!”
钟子威:“春雨?解放?”
露丽:“被茅木抓来陪葬的两个小姑娘。”
钟子威:“我还忘了问你了,和茅木交易成了吗?茅木是不是欺负你了?”
露丽:“哼!他倒是想欺负我,但他没那个本事!见阎王去了!”
钟子威:“茅木死了?”
露丽:“死了!不过,还是让他的两个保镖跑了,而且把洞口给炸塌了。”
钟子威打着手电筒,搀扶着露丽,很快就找到了春雨和解放。
两位少女依然紧紧地抱在一起。她们刚一见到光亮时也是睁不开眼睛。
露丽:“春雨、解放,你们看谁来了?”
春雨看到钟子威问:“你就是阿姨说的那个要救我们出去的叔叔吗?”
钟子威:“是啊,我是特意来救你们出去的。”
两个少女一下子扑进钟子威的怀里,失声哭喊:“叔叔,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钟子威对两个女孩子说:“你们先照看好阿姨,我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不要乱动。”
钟子威站起来就要走,突然发现不远的地上躺着一个人,走近翻过他的脸一看,原来是茅木。钟子威又用手电筒照了照茅雄的灵位。
露丽:“快去拿衣服吧,回来我详细给你讲。”
钟子威从海底通道潜游出去。他来到放衣服的地方,却不见衣服的踪影。
钟子威立即警惕起来,有人来过这里!他打量了一下四周,黑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钟子威赶紧潜回暗堡。
看到钟子威依然穿着衬衣,露丽问:“衣服呢?”
钟子威:“找不到了!”
“会不会被海水冲走了?”
“不会,现在是退潮。”
“会不会被风刮走了?”
“也不会,用石头压着呢。”
“也许是被捡破烂儿的给拾走了。”
“深更半夜的,这种可能性不大。”
“那会是谁呢?”
“我担心是茅森、茅林他们干的。”
“茅森、茅林?”
“你想想,茅木的两个保镖逃跑了。他们会逃到哪里去呢?肯定会把这里发生的情况告诉茅森或茅林。因为据我所知,茅森一直在为茅木盗卖军火提供各种方便和保护。茅森和茅林要是得知茅木暴毙的消息,绝不会无动于衷。他们首先要搞清楚的一点是,你是不是还活着,如果活着,我想,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露丽听后有些不大相信:“难道茅森、茅林还敢对我下毒手不成?”
钟子威:“他们为什么不敢?他们现在除了不敢杀刘淇安,我看他们谁都敢杀。”
“那他们也不能滥杀无辜啊!”
“你是无辜的吗?”
“茅木是自己找死!”
“茅森、茅林可不这样认为,他们一定会杀了你为茅木报仇的!”
“这么说,连你他们也敢杀?”
“有什么不敢?找个理由就可以杀。我估计,茅森、茅林已经在做这方面的准备了。不然,我的衣服不会不翼而飞。”
露丽:“那我们怎么办?”
钟子威:“我想等天亮了以后,从海底通道出去侦察一下情况再说。但愿情况比我们想象的好一些。”
露丽看了一下手表:“离天亮还有两个多小时呢!”
钟子威:“这样吧,我们先休息一下。这里既然是茅木确定的交易地点,茅木又在这里为其父茅雄设立灵堂,举行殉葬仪式,那么,这里就不会是随意选择的临时地点。尤其是,茅木接通了电源,启动了秘密开关,把所有通往主堡的通道都堵死了,说明茅木对这里的经营绝非一天两日,说不定这里就是他的老窝儿,应该吃的用的什么东西都有。”
露丽:“你分析得有道理,我们找找看。”
钟子威从茅木的衣兜里搜出一个打火机,又从茅雄的灵台下面找到了一包蜡烛。点燃蜡烛后,大厅重新亮堂起来。
钟子威和露丽每人手里举着一支蜡烛,在大厅的四壁仔细寻找可疑之处。
露丽:“子威,你来看,这块石头从外表上看,是不是比其他石头颜色要深一些?像是经常被人触摸。”
钟子威用手轻轻推了推这块长方形的石头,好像有些松动;再使劲往里推,石头的一侧陷了进去,另一侧则翘起来。与此同时,墙的内侧发出机械的轰鸣声。只见茅雄墓碑后面的墙壁慢慢开启了一道门。
钟子威立即把茅雄的墓碑推向一边,然后进了石门。他用烛光四处照了一下,这是一间比外大厅略小一些的房间,但里面堆放的东西却很多。房间里有一套高级沙发,一张铺陈豪华的双人床,床下有电炉;还有成桶的淡水、成箱的啤酒、铁罐装的美国压缩饼干和军用罐头、成包的军用被服,还有一箱箱的美式武器和弹药。最显眼的是,墙角处码着十几个用防水布密封的铁箱子。钟子威拍着铁箱子,自言自语:“这里面装的应该是价值连城的古董文物了……”
钟子威按了一下电灯开关,房间里顿时一片明亮。
从黑暗到光明,又有了这么多好吃好喝的,露丽高兴地说:“可有好吃的东西了!饿死我了!”
钟子威:“你快吃吧,吃完了好好休息一下,把春雨和解放也叫过来睡觉。”
露丽:“子威,你也吃点儿吧,然后睡一觉,天快亮的时候我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