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丽病房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将一抹嫣红柔和地涂在了露丽的面庞上，露丽更加娇媚。露丽睁开眼睛，看到趴在床边的桐雪，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
桐雪觉察到露丽醒了，赶忙抬起头来。刚要起身，露丽一把将她拉住，桐雪又重新坐在露丽的床边。
露丽含着热泪拉着桐雪的手说：“桐姐，谢谢你。你又是一夜没睡呀？”
桐雪：“我们姐妹之间，不说这些客气话了。”
露丽：“桐姐，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能如实告诉我吗？”
桐雪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露丽：“你恨我吗？”
桐雪愣怔了一下，未置可否。
露丽看着桐雪的眼睛：“我知道，你恨我。”
“你现在需要静养，别胡思乱想了。”桐雪说着就要转身走。
露丽拉住她：“桐姐，请告诉我，你是不是恨我？”
桐雪沉默不语。
露丽难过地说：“其实，我一直想跟你成为好姐妹的。虽然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一点儿都不恨你。真的，你像嫦娥一样美丽，又像下凡的仙女一样温柔……”
桐雪说：“露丽小姐，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好。说实话，我曾经恨过你；甚至在几天以前，我还恨过你。因为我们都是女人，而且爱着同一个男人。如果没有你，子威也许就不会出事儿了。”
露丽：“那现在呢？”
桐雪：“现在子威不在了，我恨你还有什么用？”
露丽叹了一口气：“如果我们之间恨的消除，只能用子威的生命做代价的话，那我宁可让你恨我一辈子！”
桐雪：“我也是。”
露丽：“桐姐，你是什么时候爱上子威的？”
桐雪：“露丽小姐，不说这些了，好吗？”
露丽很固执，近乎央求道：“桐姐，我想知道，请你告诉我吧。”
桐雪：“应该是从大学时代吧……”
露丽：“那么子威爱你吗？”
桐雪：“我想，应该是的。”
露丽：“桐姐，你说了两个‘应该’，难道子威从未对你说过他爱你吗？”
桐雪：“没有。”
露丽：“那么，你怎么知道他是爱你的呢？”
桐雪：“男人爱不爱我们，还需要他说吗？”
露丽：“为什么不呢？难道一个从未向你说过‘我爱你’的男人，你能说他是爱你的吗？”
桐雪反问：“露丽小姐，子威对你说过‘我爱你’了吗？”
露丽摇摇头：“他嘴上没说。”
桐雪：“这不就得了。”
露丽：“可是，他用‘身体语言’表达了他的爱。”
桐雪一怔，然后说：“我认为，男女之间爱的表达方式是多种多样的。爱往往是一种感觉，很难用语言表达出来，有时只能心领神会。”
露丽：“子威也曾说过这样的话，真是不可思议。”
桐雪：“也许你永远不会明白。”
露丽：“为什么？”
桐雪：“因为你是美国人。”
露丽：“我们美国人也不是不讲含蓄的，只是要看在什么问题上。我想，在与子威的感情问题上，桐姐的含蓄也许讲得多了些，或者说，缺少必要的勇敢和坦率，所以才让我钻了个空子，你最终没有抓住本应属于自己的他。”
桐雪：“我不这样看。我觉得爱是一种缘分，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争也争不来。”
露丽：“桐姐，我不同意这种宿命的观点。我认为凡事都需要努力去争取，才能知道它是否属于自己；你不去努力争取，怎么知道它不是你的呢？”
桐雪：“人这一生有许多美好的愿望。有些愿望，只要努力争取就能实现；而有些愿望，即使你努力了，争取了，也未必能实现。因为，制约你实现愿望的客观因素太多了；而且，这些因素多半是不可逾越的……”
露丽沉默了。露丽的心声（画外音）：“桐姐说的是对的。拿子威来说，难道我努力得还不够吗？”
这时，玛尔斯糕点厂的张老板出现在病房门口。
露丽惊喜道：“表叔！”
桐雪对张老板和露丽说：“你们谈吧。”
张老板给露丽送来一束百合花。露丽见到表叔，便想起了钟子威，心里顿时一阵难过，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张志敏安慰道：“露丽小姐，别哭坏了身体。”
露丽：“表叔，谢谢你来看我，请坐。”
张志敏坐到床边的方凳上：“好些了吗？”
露丽：“放心吧表叔，没事儿。”
张志敏：“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露丽：“本来打算婚礼之后和子威一起回美国，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志敏：“你有没有考虑留下来？”
露丽摇摇头：“子威不在了，我一个人留下来还有什么意思？再说，共产党、解放军也不会欢迎像我这样的美国商人。”
张志敏看了看病房外，然后回头说：“你怎么知道共产党、解放军不欢迎你这样的美国商人？”
露丽好奇地端详着张志敏和善的面孔（画外音）：“表叔这样问我是什么意思呢？是让我相信共产党、解放军会欢迎我吗？那么，表叔怎么知道共产党、解放军会欢迎我呢？表叔该不会是共产党吧？”
张志敏见露丽一言不发地瞧着自己，便说：“对于我们生意人来说，青岛是块风水宝地。我想，即使你现在走了，将来还是会回来的。”
露丽：“表叔，我连眼前的事都还没有闹明白，哪顾得上想将来呀？”
张志敏：“眼前什么事？”
露丽：“好几件事情呢。”
张志敏：“说说看。”
露丽：“我想知道，你与子威到底是什么关系？”
张志敏笑道：“我是他表叔啊！”
露丽：“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张志敏：“那是什么意思？”
露丽：“我觉得你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只是不想告诉我罢了。”
张志敏：“好了，你现在需要好好休养，别想那么多了。”
露丽：“我还想弄清杀害子威的凶手是谁，我要替子威报仇！”
张志敏安慰道：“露丽小姐，子威的仇一定要报。可是，现在你必须把身体养好，不然怎么报仇？”
露丽眉头紧蹙了一下：“我想，除了茅森和茅林他们，不会是别人！”
张志敏：“还有什么事？”
露丽：“春雨和解放是解放区的孩子，我想抽空把她们送回家，这也是子威的遗愿。”
张志敏：“如果你没有时间送，就交给我好了，我可以暂时收养她们，方便的时候送她们回解放区。”
露丽：“谢谢表叔。还是我亲自送吧。”
张志敏：“那好，解放区那边我有个亲戚可以帮助你。现在的问题是你很难出去。胶州湾已被严密封锁，进出青岛的其他路口都设有路障，没有刘淇安的手谕谁也出不去。”
露丽：“刘淇安的手谕我可以想办法拿到。”
张志敏：“有把握吗？”
露丽：“我想，这点面子刘淇安还是肯给的。”
张志敏：“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