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淇安官邸
乌烟瘴气的客厅里。赵太侔、桐涤非等三十六人,分坐在沙发上和三张圆桌旁。青岛海滩古堡大酒店的服务生们,提着饭盒,正在往桌上摆碗筷儿、放酒菜。人们在热烈地议论着——
“他刘长官,未免太缺德了,堂堂的刘公馆,所有的电话全是死机。”
“天下有这样的父母官吗?”
“我们的根在青岛,把我们劫持到台湾,我们的老婆孩子怎么办?”
“这蒋家王朝的气数呀,算是彻底尽了!”
这时,青岛警察局局长丁永昌在胡副官等人陪同下走进客厅。
丁永昌向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皮笑肉不笑道:“各位先生,各位朋友,晚上好。”
赵太侔:“丁局长,我们都是被阁下抓来的,像一群囚犯一样被关押在这里,晚上好?我们好得了吗?”
丁永昌一听这话,笑容在脸上僵住了。
桐涤非:“丁局长,不是说好了,刘司令请我们大家吃饭,并共商南撤大计吗?他刘长官跑哪儿去了?”
丁永昌扶了扶金丝眼镜,干咳了两声:“赵校长,桐教授,各位朋友,请谅解!现在是战争时期,这计划跟不上变化。此时此刻,前方战事正紧,刘司令长官正在前线督战,无法赶回来与各位共进晚餐,刘长官委托本人招待大家。”
桐涤非:“丁局长,刘司令长官不会已经做了解放军的俘虏了吧?”
众人一听,哄堂大笑。
丁永昌:“哎……这个……桐教授,此话,言过其实了。据我所知,刘司令长官,到现在为止,尚未被俘……”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胡副官咧了咧嘴,把脸转向窗外。
丁永昌:“本来,刘司令长官邀请的名单中,共有一百五十余人;可是,本人办事不力,只请到了在座的三十余位。所以,原先预订的蒋委员长来青岛视察时曾经下榻过的海滩古堡大酒店,床位、桌位只好退掉了。各位只能在这刘公馆委屈一下了。”
桐涤非拍着巴掌:“哎呀,遗憾,遗憾呀!”
丁永昌摘下金丝眼镜,用手帕擦着镜片:“因本人办事不力,半个小时之前,刘司令将本人就地免职了。所以,各位从此以后,就不必称本人局长了,就叫我老丁吧。”
桐涤非笑道:“我说老丁啊,不,还是称呼你局长顺嘴儿,从哪个方面说,你丁局长干得都不赖。在这兵临城下的严峻时刻,在这青岛就要改朝换代的节骨眼儿上,你丁局长能请来在座的各位,已经很不容易了。来,丁局长,坐下吧!看在咱们都是青岛人的份儿上,我老桐跟你喝一杯!”
丁永昌戴上眼镜,向桐涤非连连躬身:“谢谢桐教授,谢谢赵校长,谢谢各位专家……”
赵太侔招呼大家:“各位,不用发愁,‘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会直’。先吃饱喝足,再想心事,坐!”他拿起一瓶法国葡萄酒看了看:“服务生,我们不喝洋酒,上青岛啤酒、青岛葡萄酒。”
众人齐声响应:“对!我们只喝青啤,喝我们青岛的葡萄酒。”“到了台湾,再想喝家乡青岛的美酒,难了……”
这时,一个服务生走到赵校长跟前:“先生,您要的青岛啤酒来了!”说着,故意踩了一下赵太侔的脚(特写),又急忙说:“对不起,先生!”然后服务生蹲下为赵太侔擦拭皮鞋,顺便把一张字条塞进赵太侔的皮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