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性功能的疗愈作用
第四章 象征性功能的疗愈作用
幼儿心理建设的重要性,在于它是个体自我意识趋向成熟的基础,也是个体以自我意识为核心的人格得以稳定发展的基础,更是个体在生命困境中维持自我修复能力的基础。
个体自我意识的发展面临着双重任务,首先是将自己从母婴共生的状态中分离出来,其次是在内在感受中整合拥有清晰边界的对立双方。分离与整合双重任务的工作内容都处于无意识状态,但双重任务的工作过程始终依赖着意识的觉察功能,这是一个不断将无意识内容意识化的过程。
婴幼儿内在世界自成一体,处于完全的无意识状态,它们像一处深埋的宝藏,期待着意识的觉察能力。强大的意识觉察能力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意识觉察能力的发展使婴儿从内在混沌中区分出自己与母亲,因为区分是在强烈的情绪体验和身体感受中完成的,也可以说处于无意识状态的强烈情绪体验和身体感受,促进了婴儿的意识觉察能力的发展。
意识觉察带来的区分,使婴儿内在世界里有了“我”和“他人”,也使婴儿拥有了“觉察的我”,这是自我意识的初始状态。“觉察的我”站在第三方视角,不仅可以觉察到“我”与“他人”等诸多对立面,而且可以觉察到对立面之间的关系。关系意味着离开其中一方另一方就不会存在,“觉察的我”容纳了对立面之间的关系,使它们有了整合的机会。
意识觉察还可以对无意识内容的意识化过程进行觉察。无意识内容意识化的过程是一个进行象征性表达的过程,“觉察的我”的存在不断清晰,“觉察的我”的能力不断壮大,最终幼儿以代词“我”将“觉察的我”表达了出来。“我”是每个人都可以使用的,指代“觉察的我”的词汇。“我”是“觉察的我”的象征性表达,它作为部分,难以被指认,作为整体,却能被感受到。
婴幼儿的言语、躯体与动作,都是其无意识内容的象征性表达方式。与之相对应,成人的观念、情感与行为,也具有其象征性含义。意识的觉察只有通过象征性视角,才能够解读出无意识所要表达的信息。无意识内容需要被意识化,意识化过程正是个体觉察自我、实现自我的过程。虽然意识化的程度因人而异,但意识化的过程对每个个体而言,都可以增强自己生命的意义感。
象征性功能是意识与无意识之间的桥梁,也是个体身心灵之间的桥梁。前文曾提到心理提供了身体与灵魂,或者物质与精神之间的过渡空间,这个过渡空间正是依靠象征性功能才得以发挥作用。意识以象征的方式去觉察无意识,是个体心理协调统一的基础。如果象征性功能受到干扰,心理空间中的意识与无意识彼此隔绝,心理层面的压力就会转化为身体不适或者精神幻觉表达出来。
就个体而言,婴儿早期“主体”性感受作为“我”的前身,具有全能性幻想色彩,外部世界不能独立于其感受而存在。虽然全能幻想在现实的人际互动、物体反馈及身体感受中不断得到修正,但很多情况下,成年人身上依旧会残留与母亲合二为一、与世界合二为一的共生幻想。
父亲的存在可以帮助母婴实现分离,个体在与父母的互动中不断确立自己的独立性与性别认同。自我意识发展的过程中,个体需要不断整合内在体验到的各种冲突,其中最为根本的冲突便是“我”与“他人”、“男”与“女”以及“生”与“死”的冲突,它们是婴幼儿最早体验到的极端性对立,在成年人身上它们通常会隐匿在繁杂的日常事务背后。
虽然自我意识发展中的分离与整合将在个体一生中持续,但个体的早期“主体性感受”与母亲分离的模式,与同性父母的抗争模式、与异性父母的亲密模式,都会延展到生活中,在生活中不断重复出现。很多情况下,这些模式作为无意识内容在自动运转。
意识的觉察能力,可以帮助我们从象征意义上,理解那些自动运作的早期心理内容,所有的存在都可以找到来处并归于来处,我们便可以获得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但是在复杂的物质世界和人际互动中,理解个体言行的无意识内涵并不容易,对此我们可以借助多种形式来接近它们。
我们的梦境,讲出来似乎荒诞不经,但梦境是个体无意识到达意识最直接的通道,它以象征的方式将无意识内容送达意识,能够解读梦境就会发现它是个体与生俱来的疗愈方式。除此之外,创作绘画、舞蹈与音乐作品,根植于感受来描绘生活故事,全神贯注地投入于游戏与手工,它们都是个体无意识表达的通道。
这里我将再次提到神话,神话浓缩着人类的历史及意义,也浓缩着人类的心路历程。神话既是语言的流传,又是舞蹈、绘画、歌咏、雕塑、装饰、仪式的融合,神话以多种形式表达了原始的生活。个体的生活也是如此,个体通过多种多样的形式,表达着其内在无意识主题和生命独特的意义,也可以说个体用一生实现着属于自己的神话。
下面将呈现四个心理疗愈案例,从中我们可以看到个体成长过程中的外在事件与其内在感受之间的关联,也可以看到遭遇困境时无意识的象征性表达,还可以看到意识以象征角度解读无意识时所发生的疗愈。
第一个案例和第二个案例都是年轻女性,她们的求学与工作遵循着正常节奏,但其内在感受中均有诸多困扰与疑惑,同时她们都有强烈的自我探索欲望,愿意在心理咨询师陪伴下开启这一探索旅程。
第一个案例中呈现了A女士的梦境,以其接受心理咨询之前的梦境为主。即使没有心理咨询师的陪伴,A女士也在自我修复与疗愈中。在梦境中可以看到,A女士承受的心理压力带来了比较活越的精神活动。第二个案例中的B女士,在心理咨询师的陪伴下,以沙盘游戏的方式进行自我探索。在接受心理咨询之前,B女士的困扰更多地通过躯体功能的紊乱表达出来。
第三个案例和第四个案例的主人公,都是就读幼儿园的男孩。其中A小宝因为在幼儿园攻击小朋友和老师,幼儿园多次建议转园而来求助。B小宝因为在幼儿园受到老师的恶意对待,父母发现之后前来求助。心理咨询师对于两个小朋友的陪伴,都是以沙盘游戏的形式来完成的,沙盘游戏的非语言交流模式更加适合低龄儿童的表达。